第69章

  慕怀钦‘噌’地起身,却见萧彻早已缩回腿,用那挑衅的表情冲他挑眉:“他自己摔的。”
  慕怀钦拳头捏得咯咯响,正想扬起马鞭给他一下,这时,忽听身后‘咣当’一声,小二看到慕怀钦眼底的狠戾,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吓得又摔了茶壶。
  慕怀钦深吸一口气,按住火气,又甩下些银子:“再上壶烈酒!别来打扰。”
  “好好,官爷稍等,马上就来,就来。”小二哆哆嗦嗦捡钱退下。
  慕怀钦扯着萧彻进门,甩手将人掼在墙根,大脚猛地踩住肩头呵斥:“再惹事,我就把你那些破布条全塞你嘴里。”说着,扯开他衣襟,果然从内衬摸出几条撕碎的布条。
  萧彻瞳孔骤缩,那是他沿途偷藏的记号!
  “指望你那群蠢货官兵靠这个追踪?”慕怀钦嗤笑着,将布条团了团直接扔进灶膛,火苗‘轰’地窜高,映得萧彻面色惨白。
  慕怀钦突然弯腰,脸对着脸,压低声音道:“知道为什么选官道吗?”指尖划过萧彻颈侧跳动的脉搏,“我就是想要让全天下都看看,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地活着!”
  “呸!”萧彻淬他一口,“别做梦了,你信不信朕现在出去就喊,让所有人都来抓你个反贼。”
  “那你就试试看啊!”
  慕怀钦坏透了地抬手捂着萧彻的嘴,直接把后脑按在了墙上,腿也没闲着,一起膝,分开了双腿,“唔”地一声,萧彻身下传来捏碎的剧痛,骨头似乎都要化掉了。
  慕怀钦贴在耳边叫嚣:“你倒是喊呐!喊啊?敢喊,我即刻就毁了你千秋万代!”
  萧彻喘气都费劲,哪还能发出声,也不顾得体面了,他哪还有什么体面,手抠进慕怀钦指缝里,一根根的掰开,眼角都渗出了酸泪……
  卑鄙,无耻!萧彻内心狂嚎,朕也卑鄙无耻过,但什么时候这么对过他?
  “酱牛肉来了!”小二突然间闯入,抬眼见二人那别扭的姿势,愣了一下。
  接着,马上意识到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眼睛一闭,僵着进来,撂下盘子,又僵着出去。
  出门时,心里忽然同情起了萧彻:怪不得,怪不得……真惨呐,这是不是要被送去充军为娼了。
  .
  一只鹰隼入箭矢一般掠过当空。
  大概一壶茶的功夫,大地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棚里的客人门瞪大双眼,眼看着桌上的碗筷跟着木桌剧烈摇晃,都连忙捧起来,朝声源张望。
  只见官道的尽头冲出一支重甲骁骑,高头大马,黑衣铠甲,连绵成两条黑线与天际相接。
  那数不清的玄甲军转瞬即至,为首者高举令牌,那廷尉诏谕黑底朱字刺得灼眼。
  客商里果真有从京都来的,认得这只黑甲骑兵,嘴里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天呐!骁骑卫,圣上的禁卫军!”
  萧彻正蹲在墙角津津有味地啃着馒头,听见门外的这声呐喊,口里的半块馒头,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苍天助我,朕的出头之日到了!
  第52章 天要亡我!
  陆骁受摄政王之命, 前往长汀寻找陛下下落,并接下旨意,捉住慕怀钦就地正法!
  大梁天子被劫, 朝野震动。临危受命的骁骑卫大统领心里其实是不太愿意的,不是不想救回圣上, 而是不忍对慕怀钦下手。一方面念同窗之情, 一方面受家父的遗言———护好慕家子嗣。
  他虽不明父亲临终前为何这么说,但凡事必有因果。
  “吁——”
  骏马嘶鸣声中, 陆骁勒住缰绳。茶馆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他居高临下地扫过茶馆里的各位,片刻后高声喝问:“诸位,可曾见两位俊朗男子途经此处?”
  茶馆里的客商见到如此凶悍的兵马,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年轻俊朗的男子, 要说真见过,方才那对押解犯人的官差倒是相貌堂堂。
  可刀剑当前, 谁愿惹祸上身?生怕哪个刀剑不长眼, 他们攒了半辈子的积蓄就要交了皇粮。
  众人纷纷摇头, 陆骁眉头微微皱起,喝令道:“快速搜查一遍!”
  铁甲铿锵声中,马厩突然传来清越嘶鸣。陆骁猛然回首, 只见一匹骏马正奋力挣缰。仔细打量, 那额前雪白的月牙印记, 分明是天子坐骑——凌风。
  陆骁心头一颤:“且慢!”
  众将听令驻足, 玄色披风在空中旋出墨浪,陆骁按剑落地,目光巡视着店里的环境,接着对店小二问道:“可有包房?”
  店小二被他森冷目光钉在原地, 结结巴巴道:“有有,包房有位官爷...带着囚犯...”
  “哦?”陆骁眸色寒光闪过,“在哪?”
  “在厨房后身。”
  “带路。”
  木廊吱呀作响,陆骁的手刚触到门把,只听身后店小二支支吾吾道:“将军……那个……”
  陆骁侧头:“说。”
  “里面那二位正在...正在...”汗珠顺着小二的鬓角滚落,“小的方才送饭,见他们...衣衫不整...”
  都是当官的,身为老百姓哪个都不敢得罪,若是要抓的人还好,若不是,便惹了人家好事,作将军的拍拍屁股走了,回头里面的再找他们的不是,小店生意不用做了。
  房里,萧彻本想跑出门大喊来着,可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被慕怀钦铁箍般的手臂一把擒住,捂住口鼻,整个人直接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爱卿……救……救朕……救朕……”萧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可声音小到微乎其微,已是要被人捂断了气。
  “闭嘴,萧彻你若想让我死……”慕怀钦贴在他耳边,嗓音低哑,“我定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萧彻的指甲深深抠进地里,任凭他眼底烧着滔天的怒意,身体却被压制得像条离水的鱼,也再发不出一丝声响。
  陆骁手一直搭在门栓上,神色凝重。
  外面嚷嚷这么久,里面的人肯定早已知道在搜查,却这么长时间都躲着不出来……
  陆骁断定,屋内二人必是陛下和慕怀钦。
  到底要不要进去?
  父亲的临终遗言一直在他耳边回旋,此刻破门,若真是慕怀钦,他便只能依法格杀,不进去,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陆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偏偏所有人又都在看着他。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道狭小的缝隙。
  慕怀钦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他深知自己不是骁骑卫的对手,一旦刀兵相见,这里便是他的葬身之所。
  半晌,门内,门外都没了动静。
  “将军?”副将见陆骁不动,按刀上前。
  就在这时,门缝里忽然传出一阵浓重的喘息。
  好事的小二也偷偷抻头看去,有限的视线内,他只瞥见半截劲瘦的腰线,和一条挂在腿弯处,松垮的底裤……
  “砰!”门叶被关上。
  陆骁转身,“无事,继续行军!”
  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骁骑卫铮铮铁骨的身姿慢慢淡出众人视野。
  房檐下的风铃随着风不断晃动,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可这声音越是悦耳,萧彻胸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气死朕了,简直气死朕了!
  他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腿膝处还挂着半截短裤,提都不想提了,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炸开,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多好的翻身机会,就这么没了。
  陆骁为什么不进来!就算是真的行房事又如何,关系到江山社稷,还要顾什么脸面不脸面?
  慕怀钦自然开心得要起飞,他一边系好衣衫,一边低头看着躺地上的萧彻,嘴角还挂着好似真的得到欢愉后的余韵。
  继而感慨道:“上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
  萧彻深深吸了口气,眼皮抬都不抬,也不起来,把头扭去一边。
  他越是憋屈,慕怀钦反而越舒坦,这种互换地位的感觉,说不上的痛快,他忽然想如果萧彻真的有一天在他身下被欺负,让他也体验他曾经给予的痛,会是一种怎样的快感?
  他蹲下身,一手扳起他的下颌,讪笑:“吾皇陛下,想不想尝尝真滋味?”
  萧彻不想看他,闭着眼回:“讨骂是吗?真贱!”
  慕怀钦嗤笑:“那感觉好极了。”
  萧彻知道慕怀钦是故意的,他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那张柔软的红唇,微微上扬,笑得意,像朵邪恶的小花,他忽然就想把这只花连根拔起,看着他枯萎。
  他慢慢提起衣裤,又露出帝王那种高高在上、充满不屑的姿态,“感觉好极了?呵呵,朕自然是没得说,可你的滋味真不怎么样?干起来像块死木头,比你二哥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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