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有话说:慕怀钦捂耳朵: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49章 捅你一刀算轻的!
  “你还想说什么?事到如今, 还有什么可说的……”
  慕怀钦声音冰冷彻骨,他紧贴着萧彻的后背,鼻尖萦绕指着那人熟悉的气息, 牢门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衫,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寒意。
  “萧彻……你命归如此, 欠我们的, 该还了,你先去, 我随后就到!”
  剑刃缓缓推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佟更是浑身颤抖,连手中的剑都掉落在地,一声撕裂地咆哮:“不要……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 萧彻闭目长啸:“你兄长还留有一子尚在人世!”
  这一语, 慕怀钦猛然睁开双眼,那剑中杀意骤然凝滞。
  “你…说什么?”他声音微微发颤。
  萧彻侧目, 额头汗出如浆, 他深吸一气平复了心情才道:“那孩子被朕秘密安置, 除朕之外无人知晓,若朕今日命丧于此,慕家血脉将永世湮没。”
  慕怀钦狐疑, “我如何信你?”
  “你先放开朕, 朕与你细细说来。”
  慕怀钦讥笑:“萧彻,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容易被愚弄吗?”
  “是真的, 这个时候朕何须骗你!”萧彻语速急促,“他叫慕慈,也就七八岁的年纪,是你大哥与一位羌胡女子所生。你还记得当年大梁大胜羌胡一战, 朝廷派慕良城前往长汀死守长汀关,朕当时奉先皇之命,还亲自去往长汀历练,就是那时候你大哥亲口对朕所说的,那孩子襁褓之时朕还见过,你兄长出于两国恩怨,深怕佞臣谗言对慕家不利,不得已将他母子流落在外,朕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慕怀钦目光凝重,记忆追溯以前,他恍然想起当年大哥押送粮草途经长汀河,确实救过一个落水的羌胡女人。
  萧彻感到了他剑锋的力度松弛了下来,他趁机道:“怀钦,那个孩子可是慕家唯一的血脉,他那么小,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你忍心让他自己一个人漂泊在外吗?”
  慕怀钦没说话,剑尖仍在滴血。
  他并不相信萧彻所说,人在生死面前,什么样的谎言都会编造出来,但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便是支撑他再活下去的希望。
  “萧彻,我再信你一回,带我去找他!”
  侍卫重重包围下,慕怀钦擒着帝王缓慢行走着,仿佛掉进平静的潭水,激起层层波澜,又在骚动中慢慢褪去,却没有人敢上前半步。
  帝王颈间的血迹已经侵染了整个衣襟,只要慕怀钦稍稍一碰,他们的君王立马魂飞魄散。
  顾佟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跟随步伐,寻找能够出手的时机,可慕怀钦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要他稍有动作,萧彻大腿处就会被狠狠割上一刀。
  刀入很深,长长的血口血流如柱,火烧熔岩般的疼痛。
  “都退下,再进一步,就等着收尸!”
  顾佟再不敢去激怒,对于慕怀钦的疯狂,他怕了,这份恐惧夹杂了太多的情感,君臣之宜,爱慕之情,林林总总,怕自己一时的冲动,陛下颈间的鲜血真的就会挥洒在自己的眼前。
  直到慕怀钦带着萧彻骑上凌风出逃,他卡在嗓子上的一口气才提了起来,“速速关闭城门!”
  骏马一路飞驰,慕怀钦穿过喧闹长街,直朝城门而去。
  顾佟、方大胜带领兵马紧追其后,拼命追赶。
  马速极快,萧彻腿上的刀口在颠簸中不断涌出鲜血,他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慕怀钦低鸣:“怀钦……朕真的可以赦你无罪,你无需逃的。”
  无耻之徒,死到临头还要将我愚弄。
  萧彻似乎是留血过多,身子软绵无力,他靠着仅有的力气又道:“怀钦……朕是说真的。”
  “闭嘴!”慕怀钦怎会再信他言,一挥手将人敲晕过去,横在马上。
  城门口,喝得五迷三道的老刘正在与同僚吹嘘,突然,地动山摇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份安逸。
  老刘抬头一看,长街的尽头已是尘土飞扬,周围做生意的百姓被马蹄冲撞的东到西歪,抱头鼠窜。
  “城中不许纵马,哪个小王八蛋这么嚣张?”
  再一看,后面跟着大队人马,各个拉弓射箭,那箭矢的寒光嗖嗖的从自己身边驶过。他脑子轰地一下,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往拐角躲。
  “关城门!”方大胜听从顾佟的吩咐,摇鞭高呼。
  老刘老远就听出是方大胜,麻溜地又从拐角钻了出来,这回他立功的机会来了,可以在大哥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他火急火燎地去拉门栓,方大胜这时拉满强弓,嗡地一声,箭矢闪电般当空划过,直击他头顶的发髻,再偏一点便是他的脑门心。
  刷刷刷,又是几箭袭来,出了奇地擦过老刘的身体,在半扇城门上钉出个人形。
  尿顺着裤管哗啦啦倾斜而下,老刘被钉在城门上,看着远处拉弓的方大胜,怨声载道:“这他娘是让我关还是不关呐!”
  几名城门卫兵掩门,另一些成包围趋势欲拦去路,慕怀钦冲开一条血路,挥着长剑左右狂劈,一剑便能斩下来人的臂膀,城门前顿时血肉横飞,鲜血如喷泉涌出,泼在他惨白的脸上。
  而此时的城门,仅差一人之隔就此紧闭。
  “凌风,靠你了,冲出去!”
  慕怀怀摸着凌风颅顶的鬃毛,千钧一发之际,他双脚控马,猛甩缰绳,凌风一声长嘶,凌空一跃,穿过那道铺满鲜血的城门。
  “放箭,继续放箭!”
  慕怀钦听见萧佟在狂风中气急败坏的怒吼。
  他从背后抽出两只利箭,扭身,拉弓,两道银光如闪电般射向顾佟。
  箭矢飞来,顾佟还没来得及挥刀抵挡,却见两只箭矢分道扬镳,左右两旁的心腹将士被出其不意的飞箭射中,重重摔下马去,之后被万千马蹄所淹没。
  “慕怀钦!”顾佟怒吼着,“杀了他!”
  马踏黄沙飞扬,山岭丘壑之中,数不清的兵马追赶两人一骑,身后,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伴随箭矢铺天盖地疯狂袭来,流箭四射,密布地中。
  远处,黑沉沉的天像是要顷刻间崩塌,突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此刻云霄如同身后铁骑发了癫,巨龙的怒吼声卷起层层巨浪,突降的磅礴暴雨似要把整个人间吞噬。
  两只身影穿梭在一片白雾中策马奔腾,不久消失在风雨中。
  “大人,已不见那反贼踪迹。”一侍卫回禀。
  顾佟伫立在狂风中,猎猎衣袍被暴雨撕扯,却纹丝不动。他死死盯着那道已然消失在雨幕中的人影,指节在护腕下捏得发白。
  帝王被劫走的消息若传回,那些蛰伏已久的势力定会借机生事,届时朝中上下又会掀起怎样的一场风雨?
  若是陛下回不来,摄政王又会怎么做?顾佟不敢想象这大梁的江山还能不能姓萧……
  方大胜走过来时,正想说“回吧”,顾佟却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耳光。
  方大胜自然明白这一耳光是为何而打,顾佟不瞎,若不是他放那几箭,城门早就关上了,可那样慕怀钦很快就会被万箭穿心而死。
  在他心里,慕怀钦走了最好,最好的最好是永远别回来。
  他也清楚,顾佟这一巴掌算是帮他兜着了。
  “传令下去。”顾佟愤怒的声音穿透雨幕,惊得亲卫浑身一震,“八百里加急封锁各州要道,慕怀钦……”他缓缓抹去脸上雨水,泛着杀意的双眸更加清晰而冷厉,“就地正法!”
  雨停了,一路泥泞,一路颠簸,慕怀钦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山中驻足,萧彻。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干净,刀口疼痛让他逐渐恢复了意识。
  不知什么时辰,到了哪?也不知身在何处。
  周围混杂着荒草的泥土味,枝叶刮着他的脸颊,湿漉漉的。
  萧彻只感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全身,清醒过后,他才发觉自己已是被五花大绑,脖子上还套了个圈,勒得紧紧的,像狗一样被拴着,圈的另一头,慕怀钦正在篝火前打着瞌睡。
  萧彻回想起那疯子厮杀出来的那一幕,鲜血喷在他的脸上不禁浑身胆颤,他满脑子里想的就一个字——逃!
  慕怀钦根本睡不着,他闭着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父亲惨死的情景,回想起二哥的自刎,慕家军一颗颗的头颅,还有大哥……
  一夜之间,尽失亲骨,所有的痛苦都压抑在心里,想哭,可内心的极度悲愤,泪水怎么都留不下来,满心的仇恨不知如何宣泄。
  面对萧彻,曾经的爱意都被这场血色浇铸成剔骨寒刃,剜进心脏时竟比仇恨更痛。
  几次冲动,想一剑刺死那昏迷的,大卸八块,剁碎了,活剐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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