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16节

  罗雁没办法,咬下一小块:“再多没有啦!”
  那么一点点,给小狗塞牙缝都不够,它们得寸进尺地躺在地上转圈。
  罗雁只好吃得快一点,给它们看自己两手空空。
  小狗嗅了嗅,眼睛里写着“失望”两个字,垂头丧气地回窝。
  成精了这是,罗雁笑:“下次再分你们。”
  洗洗手回家拿衣服和盆去澡堂。
  澡堂子无论什么季节都是新闻集中地,罗雁支着耳朵一听就知道她妈今天跟人吵起来,回家后问一句。
  刘银凤给女儿看自己的好胳膊好腿:“你妈能有什么事,就她陈香云能打过我?”
  话是这么说,罗雁:“我估计哥哥也得知道。”
  风言风语传到儿子耳朵里,他别的不说,压力肯定大。
  刘银凤自己生的,心里有数,说:“他回来肯定不会提,就当不知道吧。”
  罗雁听妈妈的话,回房间看书,困倦慢慢地涌上来,快睡着之前想: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被她惦记着的罗鸿其实早关店了,只是刚进胡同就遇见何磊和李建军。
  今天的事何磊当然也知道,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非要拽着罗鸿去吃宵夜。
  他们俩关系好,一左一右地架着,罗鸿推不过,这会正在胡同口的小饭馆小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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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又在二更制作中。
  第83章
  何磊是存了赔礼的心思, 一顿宵夜也点够三荤一素。罗鸿拦他两下,看人家是真心实意的,调侃一句:“看来部队的待遇是真不错。”
  人家主动提, 何磊顺着说:
  “害,我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又给他先倒杯酒:“我妈就是爱显摆两句,有得罪的地方我干了。”
  罗鸿:“这有什么, 大人都一样,我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阵,在胡同里都横着走路。”
  显摆跟显摆也有不同, 何磊知道自家老娘的脾气,那一张嘴真是叫人受不了。
  他恭维道:“雁子打小就长着一张大学生的脸, 果不其然。”
  罗鸿提起妹妹也全是得意:“别的我不夸, 老罗家生出她,那祖坟简直是熊熊火光。”
  他说得风趣, 何磊也跟着笑一笑。
  李建军本来还怕他俩冷场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办, 这会松口气,跟着举杯:“那我说点什么好,说我姑娘现在能数到十了。”
  也行啊,罗鸿跟他碰一下:“我看红玉也是上大学的好苗子。”
  李建军:“行,借你吉言。”
  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天, 一直到人家饭馆要关门,才互相搭着肩走。
  走几步, 李建军要唱歌,大半夜的喊了一嗓子。
  罗鸿怕待会叫哪家的大爷大妈骂,拽着他赶紧走。
  何磊也伸手捂住他的嘴:“什么酒量,这幅德行。”
  他是多年不在家,罗鸿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最多半斤,下回你再跟他喝注意了,有时候还咬人呢。”
  咬人?何磊啧啧两声:“回头我得防着他点。”
  两个人搀着醉鬼走,到院门口,罗鸿:“我俩顺路,你直接回吧。”
  大家就住对院,何磊也没客气,说:“行,那我回了。”
  ——
  罗鸿自己把发小送到家,拐个弯进了东厢房。
  他进屋的时候悄悄的,结果洗澡时在厨房碰掉个盆,咣当砸出好大一声动静。
  刘银凤拿着擀面杖出来看,说:“我还以为老鼠呢。”
  这话说的,罗鸿:“您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吗?”
  刘银凤困得很,哪有空跟他瞎贫,撂下句:“你兑点热水再洗。”
  要搁以前,罗鸿图省事也就用凉水冲冲了,心想病了反正能开病假单,工资又不少一分。
  但现在自己做老板,连带着这一副有用之躯都变得金贵,不单把暖壶里的水倒光,临时还又烧了一锅。
  不过他忘了把水壶满上,隔天罗雁起床要喝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自己到厨房去烧水,边等边昏昏欲睡。
  刘银凤起得比女儿晚一点,看她在厨房里坐着还吓一跳:“怎么了这是?”
  罗雁挠挠脖子,掀开一点眼皮:“烧水喝。”
  刘银凤看时间还早:“你再进屋躺会,我晾凉了叫你。”
  罗雁半眯着眼点点头,回房间睡个小小的回笼觉。
  她这一觉更像是醒醒神,过了会自己睁开眼又爬起来。
  刘银凤正两个杯子倒来倒去,摸了摸说:“差不多能喝了。”
  罗雁喝一口,靠着妈妈的肩膀撒娇。
  都是大姑娘了,还跟孩子似的,刘银凤:“行啦,我买早饭去。”
  买回来了,罗雁正好洗漱完能吃。她叼着包子敲哥哥的房门:“起床啦!”
  罗鸿生生被吼醒的,搓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打开门,企图把妹妹的头发也弄乱。
  罗雁刚梳好的辫子,躲开之后骂他:“一大早的,别找打!”
  哟呵,还挺有架势的。
  罗鸿:“你现在有点像来福。”
  一说小狗罗雁想起来,跑到院子里分它俩吃包子皮。上面还沾着一点油星肉渣,把旺财来福高兴得蹦蹦跳跳。
  罗雁自言自语道:“我可是很守承诺的。”
  罗鸿听见妹妹说话,还以为是在跟自己,吐掉嘴里的牙膏问:“你说什么?”
  罗雁:“我在跟狗说话。”
  罗鸿强烈怀疑她这句有骂自己的意思,掬一把水泼她。
  罗雁抹一把脸,气呼呼:“不等你了,我早上还要排练。”
  一个合唱比赛,还弄得早出晚归的。
  罗鸿洗把脸,往自己的饭盒里装早饭,蹬着自行车赶上妹妹,腾出手想拽她头发。
  罗雁还以为是陌生人朝自己伸爪子,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名带姓:“罗鸿,我跟你没完!”
  罗鸿自知理亏,被她摁着打两下,到校门口的时候说好话:“中午请你吃酱肘子。”
  罗雁只哼一声,辫子甩得那叫一个朝天,到教室找个空位坐下来。
  班长到得最早,看到她说:“走读的都来了,住宿的才来没几个。”
  罗雁替大家说句话:“我们家离学校挺近的,骑车过来比从宿舍走过来还快一点。”
  一辆自行车不便宜,多数人仍旧靠两条腿走路。
  班长自己就没有,说:“京市太大了,还是得有辆车方便。”
  罗雁跟哥哥“置气”,也不耽误替他宣传,说:“我哥就在校门口卖自行车,新的旧的都有。”
  这事,全班都知道了。
  班长:“等我再攒攒钱,下学期肯定去找他买。”
  罗雁:“报我的名字更划算。”
  班长一下子觉得她的名字变成钱了,笑笑又说两句。
  过会人一多,自然而然地结束话题开始排练,练完正好上课。
  排练、上课、下课,时间就这么缓慢又有序地流逝,很快又是周日。
  罗雁早上跟周修和在市图碰面,有一种时隔许久的错觉,说:“感觉好久没来了。”
  满打满算也有俩礼拜,周修和偷偷勾她的手:“你下周没事吧?”
  现在还有个罪名叫有伤风化,夫妻在街上都不手牵手。
  罗雁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老实一点。”
  周修和收回手:“我就是想你了。”
  这话说的,罗雁:“我们天天见面啊。”
  那都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亩三分地,大家说句话恨不得隔八丈远,于周修和而言是无异于望梅止渴。
  他道:“还是想。”
  罗雁不好意思地推他一下,但还是看着他笑。
  不用说什么好听的话,周修和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还是罗雁先说:“进去吧。”
  天气一热,市图的人反而不那么多,但空气里还是有几分驱散不走的憋闷。
  罗雁早上坐着还好,吃完午饭再进去就受不了,不停地扇扇子。
  周修和见状:“要不我们出去吹吹风?”
  外头哪怕再热,好歹没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汗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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