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52节

  池萤脸色泛白:“啊?”
  可该去还是得去。
  荣王逼宫,自己虽在明面上不构成争储威胁,但深仇大恨在前,他又执掌锦衣卫,荣王必定带兵包围昭王府,以母妃的安危威胁他就范。
  母妃多年深居简出便罢了,可若阿萤也避而不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荣王以为他暗中得了风声,故而让妻子规避此行风险。
  如此一来,结果无非两种,要么是为昭王府迎来更重的兵力围剿,要么就是让荣王继续畏首畏尾,按兵不动。
  两种结果皆非他所愿,既然决心引蛇出洞,势必要以身入局,走出这一步,昭王府与庆王府必然都在荣王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下,阿萤在何处已无太大分别。
  当务之急是提前暗中部署,确保她与母妃万无一失。
  只是荣王瞻前顾后,要让他彻底放下顾虑、孤注一掷,还是得再添把火。
  晏雪摧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这番思虑良久,才意识到怀中人还在等他回答,“殿下?”
  晏雪摧低头吻她前额,轻声道:“你只当是寻常宴会,不必多言,更不要出头,跟在众人之间即可。我会派人在庆王府布下防卫,无论发生何事,都莫要害怕,会有暗卫护你周全,我不会让你有事。”
  池萤闻言却更是紧张不已,脸色都泛了白,但还是讷讷地点头。
  他说这些,本是让她有个准备,没曾想反而惊吓到了她,以致于她这夜一直绷着身子,叫他青筋暴起,浑身发汗,险些早早交代出去。
  无奈只能放缓动作,细细吻着她脸颊,耐着性子一遍遍地安抚,才叫她稍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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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荣王:屏幕前的家人们觉得我能成功吗[墨镜]
  家人们:hetui[化了]
  第49章
  永成帝这几日夜夜辗转难眠。
  万万没想到,幽禁鹤停苑的荣王竟然生出谋朝篡位之心,要将他这个父皇取而代之!
  尽管昭王已将此事上禀,羽林卫与锦衣卫提前在宫内外布防,京军三大营随时可以出兵,可逼宫到底免不了一场恶战,再多的护卫军,也未必能保他万无一失。
  要他说,直接将荣王擒拿审问,也免得他终日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可如此一来,又难以将那些狼子野心的朝臣一网打尽。
  是以他只能听从昭王之计,静观其变,引蛇出洞。
  这夜,他再度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汗洽股栗,当即命人召国师洞阳子入宫觐见,替自己再算一卦。
  孰料先前每每让他宽心的洞阳子,今夜却皱起了眉头。
  永成帝急忙问道:“可是有大凶之兆?”
  洞阳子推演片刻,斟酌道:“五月仲夏,阳气盛极,邪气作祟,端午正值恶月恶日,乃九毒日之首,《礼记》曰‘阴阳争,死生分’,并有子者不利父母之说。”
  永成帝大骇,他从未对国师提及荣王意图谋逆之事,竟被他说中了。
  见龙颜失色,洞阳子宽慰道:“卦象虽显有血光之灾,不过陛下龙气盛足,寻常凶煞伤不到陛下龙体,陛下只需端午前后注意辟邪驱毒,养精蓄锐,宜斋戒,止声色,忌纵欲,远离水域,待凶期过后,自可化险为夷。”
  永成帝暗暗将此话谨记,次日早朝,直接下旨取消筹备已久的端午龙舟赛,为避端午凶期,朝会由三日一朝改为五日一朝,当月亦决定不再踏足后宫。
  对此,朝野上下免不得议论纷纷。
  消息传到鹤停苑,荣王更加确信了圣躬违和的传言,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
  五月初,京郊匪患突起,粮仓无故走水,行宫高塔坍塌,事故接踵而至,京卫军不得已派兵前往,锦衣卫与羽林军也被迫支出兵力,分别前往调查和镇压。
  就连晏雪摧和几位锦衣卫千户,也在北镇抚司外遇刺受伤。
  人被救回昭王府,池萤赶到雁归楼,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晏雪摧握住她冷汗涔涔的掌心,隐约看到她身上也被他染上几处殷红,不由牵唇一笑,生出些许逗弄之心,“怎么,怕我会死?”
  池萤只觉得这大片血色刺得双目生疼,一时手脚冰凉,呼吸都有些发颤。
  晏雪摧躺在床上轻叹一声,嗓音微弱:“我一死,你也能解脱了。”
  池萤原本没想这么多,可他一提这个,她心口便像是被人狠狠攥紧,喘不过呼吸。
  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他一死,再不会有人缠着她夜夜索取,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或许还会有另一种解脱。
  昭王一死,她的王妃身份也就名存实亡了,她与池颖月各归各位,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连去看阿娘都偷偷摸摸……
  可打从心底深处,她真的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甚至是恐惧,她是怕死、怕身份暴露,可从未想过让他出事。
  池萤忍着心口的钝痛与痉挛,紧紧握住他的手:“殿下,你别说胡话,不会有事的……”
  林院判匆匆从太医院赶来,正要上前替昭王查看伤势,结果这个方才还气息奄奄,虚弱到话都说不出的人,已经气定神闲地坐了起来。
  池萤怔怔看着他慢条斯理褪下浸透血迹的外袍,露出胸口一道三寸长的刀痕。
  林院判仔细查看过后,略松口气道:“伤口不深,无需缝合,用金疮药涂抹几日,很快便能痊愈了。”
  又看向那件染血的衣袍,眉心直跳:“这些血迹是……”
  程淮看向红着眼圈的王妃,硬着头皮解释:“都是刺客的血。”
  若非如此,如何能让荣王与宁家人放松警惕。
  可程淮不明白,殿下方才明明可以解释,偏要装作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吓得王妃面如土色。
  池萤愣神半晌,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仿佛扼住她喉咙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可喉间窒息般的痛楚依旧没有减少,她压抑着情绪起身,低声说道:“既然殿下无恙
  ,我便回漱玉斋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晏雪摧却在身后喊住她:“阿萤。”
  池萤抿唇不应,暗暗攥紧手心,扭过头没看他。
  晏雪摧只得放软语气:“你过来。”
  池萤紧紧咬着唇,站着没动,晏雪摧屏退众人,这才走上前来,牵住她的手,“你方才这是担心我?”
  池萤硬声道:“没有。”
  晏雪摧摩挲着她指尖,触摸到黏糊的血迹,便将人拉到身前来,温水打湿巾帕,凭着那点模糊的光感,细细替她擦拭掌心和指缝。
  见她还兀自生闷气,晏雪摧道:“受伤于我本就是家常便饭,你刚嫁过来时不就知道了吗?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担心我。”
  池萤不太明白,心里那股冲动还是让她没忍住脱口而出:“殿下为了不让母妃伤心难过,可以隐瞒眼盲之症足足两年,到我这里,为何却要……”
  就因为她比较好骗吗?
  还是说,她就是个可以不用顾及感受,胡乱戏弄的人?
  但话说一半,她便后悔了。
  这时候扯庄妃作甚,她又是个什么身份呢,她连真正的王妃都不是,连替他担心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有胆子质问他这些?
  她咬紧下唇瓣,强忍泪意道:“是我胡言乱语,殿下不必……”
  “阿萤,”晏雪摧也没料到她会说这话,沉默片刻才道,“我不告诉母妃,是因为我是她仅剩的儿子,她必会为我担心,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不知你是否也会担心我,心疼我。”
  池萤怔怔地被他转过身,被迫对上他的脸。
  晏雪摧看到她似乎泛红的眼眶,抬手碰到她眼尾,果然摸到一抹洇开的泪痕。
  他的指尖仿佛被灼痛了一下,终是放低了嗓音道:“现在我知道了。”
  池萤闷声道:“殿下知道什么了?”
  晏雪摧抿唇一笑,将金疮药递给她:“帮我上药吧。”
  池萤很想拒绝:“我让元德公公进来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样大的气性,敢对他一个王爷摆脸子说不。
  晏雪摧却是不依不饶:“就要你。”
  池萤拗不过他,又见他伤口还渗着血,委实也不好再耽搁,还是压下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气闷,替他止血抹药。
  许是她手重了些,才将纱布按压上去,便听到他轻轻嘶了声,额头隐有青筋鼓动。
  她心下一紧,忙问:“殿下疼吗?”
  晏雪摧笑道:“疼啊,不过你替我处理伤口,我求之不得,便是疼,我也喜欢得紧。”
  池萤暗自腹诽,他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叫人心里不上不下。
  上过药,池萤一边用纱布替他包扎,一边忍不住问道:“是谁刺杀殿下?”
  见他一时未答,她便猜测道:“是宣王吗?”
  晏雪摧一向不喜她提宣王,不过此时听到,倒让他心情不错,可见在她心里,宣王算是头等心腹大患了。
  他揉了揉她的鬓发,没有直说,只道:“我对外称重伤,不宜此时露面,明日柔宜生辰宴,你自己可以吗?”
  池萤提前知晓明日或许不会太平,心里其实也隐隐不安,可他既说了会派人护她安然无恙,她也只能压下那份惶恐,勉强点点头。
  她看到有暗卫在外徘徊,猜到他与下属有要事商议,干脆起身告退:“殿下在此好好养伤,我衣裙也脏了,这便回去换下,今日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晏雪摧却道:“我叫人替你将换洗的衣服送来。”
  池萤:“……”
  晏雪摧:“你若不习惯在这,我随你去漱玉斋。”
  池萤心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走得成。
  ……
  翌日一早,芳春姑姑与香琴带着精致繁丽的头面与衣裙过来,替她盛装打扮一番。
  池萤就这么惴惴不安地,上了前往庆王府的马车。
  庆王府并未听到什么风声,阖府上下洋溢着欢快和睦的氛围。
  早在一个月前,府上就着手准备小郡主的生辰宴,府道上铺满软毯,园子里绑了秋千,处处按照小女童的喜好布置。
  府上大多还是群芳宴上的熟悉面孔,还有几名命妇也是她提前做了功课,在画像上见过的,又有玉熙公主从中调和气氛,池萤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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