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失明反派后 第51节

  些事上已经慢慢克服了赤身的羞赧,可以习以为常、不着寸缕地替他清理。
  晏雪摧便看着那一抹明媚白光靠近,青丝垂坠,隐约两点梅红,她也会时不时抬头,确认他真的看不到,然后才放心地继续。
  小衣拂过他紧实有力的腰腹,池萤清晰地看到他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从前她还以为这些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伤疤,殊不知许许多多都来自他那些残害手足的兄弟。
  宣王也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看来下回再见面,她最好是绕道走,以免惹祸上身。
  至于宣王身后那女子,池萤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起的,可她看那女子的身段,竟是像极了池颖月,并且她还戴着幕篱。她如今是最不能抛头露面的,若要出门,必定戴着幕篱。
  倘若真是她,那她攀上的高枝便是宣王?
  池萤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想远了,人脸都没看到,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晏雪摧见她沿着他腹肌来回擦拭许久,不知在发什么呆,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池萤回过神,赶忙道:“没有。”
  她迅速替他清理干净,将干净的衣袍取来给他,这才开始替自己擦拭。
  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失态,也许是船舱内旖-旎的氛围,也许是水面摇摇晃晃,让她即便是不动,身子也随之深深陷入,无规律地随波逐流,刚好风起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给了她直抵天灵盖的刺激……
  她低着头,将蹆间最后一点泥泞用力擦干,可才等到她换上衣裙,人又被他一把拉回去。
  池萤不得不咬牙提醒他:“我只有这件干净衣服了。”
  晏雪摧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将人揽在身侧,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两人相互依偎,晃晃悠悠地躺在船舱内,满身的疲惫就这么一点点消散。
  池萤被他拢在怀中,悄悄抬眼看他的脸。
  冷白的肤色被烛火晕染出一层柔和的暖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深灰底色,却在灯烛辉映下,摇曳着细碎明亮的光点。
  今日她过得很快乐,有那么几个时刻,她几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扰。
  这样的日子美好得令人发慌,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那个很像池颖月的人出现提醒了她。
  眼前的一切非她所拥有,总有一日要物归原主,或许会以更加残酷的方式,将这如梦似幻的美好彻底撕得粉碎。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温热的吻裹着浅浅的呼吸,重新落在她脸颊。
  第48章
  北镇抚司。
  林院判奉命前来医治一名诏狱中严刑拷打濒死的官员,过后顺道替晏雪摧诊察眼睛。
  饯春节那日起,他终于告别黑暗,能够感知到寻常的光影,辨认基本的色泽,尽管视野依旧混乱不清,那种不能把控的混沌感亦会加剧他心中的焦灼,可比之从前,已算是大有进展。
  林院判听他描述起视觉的变化,心下大大松口气,两年的苦心医治总算没有白费,“复明也需要一个过程,待余毒慢慢清除,殿下的视力也会愈发清晰,不出半年,定能恢复如初。”
  晏雪摧心知急求不得,淡然颔首道:“此事先莫要声张。”
  林院判忙保证:“殿下未有吩咐,微臣绝不敢私自泄露半分。”
  ……
  四月下旬,晏雪摧愈发公务繁忙,只每晚回府与她温存一夜,白日几乎不见人影,池萤便趁此机会去了趟柳棉巷。
  连云、奉月二人随行保护她的安危,却并不像从前那般不知变通地寸步不离,池萤吩咐她们去买什么,她们也都恭顺照做。
  池萤便趁这片刻功夫,匆匆进门看望薛姨娘。
  院里头两个丫鬟手脚勤快,里里外外都打理得整洁妥帖。
  今日池萤来,两人一听是买下她们的主子,赶忙放下手里活计,上前来拜见。
  池萤进屋,见薛姨娘倚着引枕靠在床头,眯着眼打盹,她缓步上前,柔声唤了句“阿娘”。
  薛姨娘恍惚还以为听错了,睁开眼睛,竟见果真是女儿过来,当即喜出望外。
  池萤坐到床边来,“阿娘身子可还好?这院子住得可还习惯?”
  薛姨娘含笑点头:“一切都好。”
  远离殷氏和池府那群刁仆,没人三天两头地欺辱为难,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一方小院,日子岂会不舒心?
  她这几日身上也爽利多了,只是心里担忧女儿的处境。
  池萤瞧出她气色不错,心下稍稍安定:“阿娘,我不能多待,一会儿便要回去了,你安心在此将养,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吩咐她们。”
  薛姨娘急着问她:“你替二姑娘嫁给哪位王爷?可有危险?殷夫人说你……”
  池萤抿唇道:“王爷待我很好,殷氏无非是见我过得好,出言恐吓罢了。”
  薛姨娘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不过她见女儿肤色莹润,人比花娇,是难得气血充盈的好模样,倒的确比先前清瘦羸弱的样子好了太多。
  池萤给她瞧发髻上的金步摇和手腕的碧玺珠子,轻声道:“且不说他是皇子,生得俊美无俦,矜贵不凡,但凡得了珍宝,更是日日往我屋里送,饯春节还带我出府逛灯游湖,待我好到……只叫我觉得羞愧难当。”
  薛姨娘轻叹:“娘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的人,你向来又是报喜不报忧的,他待你再好,那也是皇室子弟,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何况你还是替嫁……”
  池萤低下头道:“阿娘,我都明白,我不会在富贵恩宠中迷失自己,只求平稳度日,万事周全。”
  薛姨娘点点头:“我这里平日不会有事,不必总是冒险过来,你自己一切小心。”
  池萤都颔首应下。
  时间不多,她给薛姨娘留了银两,又仔细交代两个丫鬟,她若是不便前来,便让她们每隔十日去趟如意斋,她会吩咐香琴每十日来买一次点心,薛姨娘这里有任何状况,也好叫她及时知晓。
  池萤从柳绵巷出来,回到昭王府,却见府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锦蓬马车,从上面下来两名锦衣华服的贵女,仔细瞧去,其中一人竟是玉熙公主。
  玉熙公主没想到在府门口见到她,欢喜地朝她招手,“七嫂!”
  池萤忙上前见礼,“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
  玉熙公主道:“我难得出宫一趟,方才去琳琅阁给柔宜挑了件生辰礼,顺路来瞧瞧你和庄妃娘娘。”
  又指着身旁着湖蓝银丝团花裙的女子道:“这是我的伴读,昭武将军之女宁紫芝。”
  宁紫芝亦朝她盈盈施礼。
  柔宜郡主生辰宴将至,两人在宫中挑了许久孩子的玩意,却都不是很满意,宁紫芝便提议出宫逛逛。
  玉熙公主便到京中贵女常去的琳琅阁,挑了件六面玲珑多宝盒,每面打开都是一件精致的小首饰,小孩子最喜欢这些。
  贺礼准备妥当,玉熙公主转道来昭王府,看望池萤和庄妃。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皇后知她今日出宫,特意从内务府取了些养心安神、理气解郁的上等补品,吩咐她带过来。
  池萤正要领她们进府,宁紫芝却止住脚步,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对玉熙公主道:“我就不进去了,贺礼既已备好,我这便回府了。”
  池萤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是宁家人,杀害定王的荣王正是她表兄,玉熙公主又是皇后的女儿,庄妃正是因皇后所赠的佛珠才致癔症……
  虽说罪不及子女,但池萤想到庄妃这些年所受之苦,心中还是隐隐有些疙瘩。
  玉熙公主也想到了,宁紫芝是荣王的表妹,怕她入府不自在,又惹得庄妃伤怀,便挥挥手,让人先回去了。
  池萤看着玉熙公主一派纯真的笑靥,心想她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罢了,哪里知晓那些宫闱险恶。
  她收拾好情绪,将人请进府,及至寿春堂,琼林也热情地将人迎进去。
  庄妃多年未见玉熙,心中自是欢喜,吩咐下人又是看茶,又是上点心,玉熙公主又是个活泼伶俐的性子,说起宫中趣闻,逗得庄妃直笑。
  玉熙公主待了小半日,回宫前还拉着池萤的手道:“初四柔宜生辰,七嫂可一定要去啊,我们和几位嫂嫂打叶子牌。”
  池萤含笑应好。
  玉熙公主回宫后便去见了皇后,晚间留在坤宁宫用膳。
  皇后知她刚从昭王府回来,便问起庄妃的近况。
  玉熙如实道:“我去的时候,庄妃娘娘精神尚可,虽有愁容,但还能与我说笑,似比从前好转许多。”
  皇后若有所思,“她
  可还时常礼佛念经?”
  玉熙想了想道:“这倒没问过,不过屋内好似有佛香,她应该会替定王兄与昭王兄念经祈福吧。”
  皇后便没再多问了。
  ……
  晏雪摧回府后,已经知晓玉熙今日来过,她送来的那些药材也已找人验过,的确都是宫中上好的补品,并无问题。
  不过晏雪摧也能想到,自己双目失明,已与储位无缘,皇后不会在他身上动心思,自然也不会再对付母妃。
  池萤没提白日出府一事,只同他说起玉熙公主今日来看庄妃,还邀她初四前往庆王府,为柔宜郡主庆生。
  晏雪摧微微蹙眉,“她特意邀你同去?”
  池萤:“是啊。”
  晏雪摧问道:“那宁衡之女今日也来过?”
  池萤愣了下才想起来:“是昭武将军之女宁紫芝,公主的那位伴读?”
  晏雪摧:“嗯。”
  池萤:“她陪公主一起来的,不过没进府。”
  昭武将军宁衡乃是荣王母舅,其子宁肃又是虎贲卫副指挥,正是参与荣王此次逼宫的重要调度之人。
  据赵衢那边的消息,荣王现已多方联络,但具体何时起事,仍在观望之中。
  荣王自也不会将身家性命与前程地位全盘托付给赵衢一人,亦有其他心腹暗中部署,以保万无一失。
  倘若宁紫芝是宁肃派来,怂恿玉熙与阿萤同去,那么极有可能,荣王会在逼宫当日围困庆王府,届时不少皇室宗亲、朝臣家眷都会到场,如此不光能将控制府中一众皇子,以防他们轻举妄动,还能牵制住女眷们背后的父兄与夫婿,胁迫他们乖乖听命。
  所以荣王极有可能就在五月初四逼宫。
  晏雪摧眸中掠过一丝凛冽寒意。
  池萤很少见他面色如此沉肃,不由得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吗?那郡主的生辰宴,我们还要不要去?”
  晏雪摧摩挲着她发顶,沉吟片刻道:“可能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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