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郎君,这事我从小都做惯了,不需要劳烦您。”温玉轻笑道,“您就在桌边晒晒太阳,读读书,赏赏花就行。”
张清时听温玉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男子……没有这么娇气的。”
“奥~”温玉眼睛一转,“那等会儿郎君就陪我做月饼吧,我们当午饭吃!”
“好!”
张清时应下,便乖乖地在桌前坐下,沏茶,饮茶。
温玉看了一眼,这才符合她心中玉如君子的模样。
就连洗着碗,也很轻松愉快。
*
洗完碗后,温玉左右扫视了一番小厨房,发现没有面粉,于是去厨房后仓那里拎着一袋新面粉过来。
一袋面粉五十斤重,对于温玉来讲,还是有些吃力,但她依然能拎得动。
只是步伐缓慢,正巧张清时看了一眼,便起身过来帮忙。
温玉有些着急:“郎君,这些事情您不用做的。”
“无妨,搬件物品而已。”
张清时说完,直接将整袋面粉拎起,再拎到桌面上,速度很快,力气很大,但画面颇有“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感觉。
温玉很是不好意思,让郎君替他干着干那的:“郎君,那剩下来的交给我做吧。”
“不是说一起做吗?”张清时倒不是很介意,撸起袖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我没做过,但我想试试。”
“好。”
温玉也不好打搅他的兴致,用刀划拉开绳子,指挥他干最简单的活:“那现在就请郎君将面粉倒进面盆里面吧。”
“简单!”
张清时两手捏住面粉袋的两侧,一提一倒,一个用力过猛,面粉哐哐倒了半袋,扬起的面粉灰糊了温玉一脸。
“温玉?”张清时有点想伸手帮她抹开面粉,但出于礼貌又把手收了回来,“我是不是搞砸了。”
“噗——”
温玉一张嘴,面粉就喷了出去,但她还是扬扬手表示道:“郎君,没有,是温玉站得太近了。”
“嗯……”张清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又端了盆水过来,“要不,先洗洗脸。”
“别!郎君。”温玉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面粉溶于水,我脸上会成面糊的。”
“那怎么办?”张清时默默地将水盆移开。
“没事!”
温玉走到厨房一处装垃圾的地方,轻拍脸颊,将余粉都抖搂干净后再取捧一汪清水洗脸。
不过洗净后,温玉的眼睫、鬓角、发丝上都还残留些水珠,晶莹透亮,像是珍珠镶嵌在脸上,清新不俗,如出水芙蓉。
张清时见状连忙从袖口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温玉:“擦…擦一下。”
“谢谢郎君。”
温玉莞尔一笑,长睫上的水珠顺着眼角,沿着脸庞滴落,刚好落在帕中。
水珠瞬间在帕子蔓延,浸湿了手指,有一些黏感。
紧接着,手帕被抽走,带走了感觉。
温玉小心翼翼地擦拭,这是与郎君相依的方帕,带着丝丝书墨香,令人沉醉。
“郎君,恐怕我又要扣留您一块手帕了。”
温玉上次染了张郎君的手帕还未还,如今又一条。
“咳。”张清时轻咳了一声,“无妨。”
“嗯。”
温玉将它好生收起。
张清时:“那我们继续?”
温玉:“好。”
第14章 中秋节(中)
◎将灯埋在地下,来年依旧迎花开◎
精细的活温玉自然是不会再让张郎君干了,而是弄了些核桃仁、花生仁、瓜子仁、杏仁、芝麻五种果仁,再加上枣泥,全放进捣药罐中,然后推给张清时:
“郎君,这力气活,我就不同您推脱了。”
“好。”张清时有活干就特别开心,手抓起木杵就用力地将五仁捣碎,干得十分起劲。
温玉看着郎君这样,也不闲着,往面粉里添油加水,一点一点地揉成面团,然后放置一旁让它醒一会儿。
后往案板上再添些油,加点面粉,混合成油酥。
恰好张郎君这会儿也将五仁捣得很碎,温玉顺势与他一起,将馅料捏成一个个小小的团。
好一会儿了,再将醒好的面团和油酥切成一块一块的小剂子,擀成面皮。
一层一层地将小团子包圆了,再按压成饼状,月饼的雏形就出来了。
张清时没做过月饼,看到雏形还很纳闷:“这好似寻常糕点,是我们要做的月饼吗?”
“郎君,还差两步。”温玉神神秘秘地说,“看温玉给你变个戏法。”
接着,温玉手上多了一个像公章的玩意,一个个往饼上戳着,小小月饼就盖上了独有的朱色印记。
再烧柴起炉,把月饼放上面蒸烤。
“郎君,月饼还有一个时辰就能搞定!”
温玉望着小小蒸笼,有点期待月饼出炉后的样子。
“真好,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月饼。”张清时感慨道,他同样很期待。
不知怎么地,在这个闲暇时间里,温玉想多了解一下张郎君:“郎君是哪里人呀?”
今日得空,张清时也很自然地同她闲聊:“京城人。”
“哇!京城!”温玉张大了嘴巴,“母亲说京城最繁华了,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郎君,是这样吗?”
“是吧。”张清时认真回想了一下,“年少时是感受乐趣挺多的,年长了,就感觉没有那么多了。”
“为什么长大乐趣就会少了?”
温玉好奇道,小时候她爱赶蝴蝶,长大了也一样。
“可能是年少时有朋友相伴。年长后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蒸笼里蒸汽慢慢腾升,弥漫在空中,温玉看不清张郎君的神情,也听不懂他的心思。
“那今晚我陪着郎君一起去玩好玩的,找回年少的快乐好不好?”
温玉说这话是有私心的,她没上过街,也没去街上玩过,她想趁这次机会,好好去人世间看一看,不再拘束于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好。”
张清时应下,透过茫茫雾气也能看到少女脸上的欣喜与雀跃,天真又烂漫。
*
食过月饼,匆匆打扫,温玉又跟着郎君认了几个字后,已是傍晚。
“郎君,我们现在可以上街玩了吗?”
坐在小凳上的温玉期待道,她的心思今日全在出去玩上,练起字来比往常的速度快了一倍还不止。
张清时望了一眼窗外,黄昏的余晖已悄悄染上了窗台,似也在期待屋内的人一同往外奔向黄昏。
张清时放下书卷应允道:“可以。”
“好诶!”
温玉激动地从地上蹦跶起来,后又觉得不妥,欠身行礼道:“郎君,可否等我换上一件衣裳后再出发?”
张清时:“嗯。”
得到应允后,温玉就匆匆地跑去小破屋,再换上今日挑好的那些行头。
身穿白裳,头戴白色帷帽,温玉穿好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池边照一番。
水面波光粼粼,身上衣决飘飘,似入出尘的白色仙子。
温玉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进,去找张郎君。
郎君今日穿的是私服,银冠束发,水色袍衫,竹边花纹,身材修长,体态端正,素净高雅。
他站在台阶下,看温玉一袭白衣跑来,微微有些疑惑:“为何要将面容挡住?”
“因为……”温玉还以为郎君会怪罪她偷穿,“因为温玉第一次上街,害怕外人眼光。”
“这……也行。”
人之常情,张清时不再过多追究,便领这温玉一起出了府门,来到了青州最繁华的一条街——来福街。
现是中秋,街上热闹非凡,不仅游人多,卖的稀奇玩意也多。
温玉随紧挨着张清时身后走,但一直侧头在其他摊位上流连忘返。
带帷帽就是很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痴痴地看着这些她未曾见过的好东西。
“温玉,你要是有喜欢什么的,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赠予你。”
张清时看着一直偏头的少女,也开始谨慎地扫视周围路过的人群。
“我不用郎君给我买。”温玉忽而兴致冲冲地指着一处卖灯笼的小摊那,“我给郎君买个灯笼。”
张清时放眼望去,那小摊的架子上摆满了一叠叠竹制的灯笼,有圆灯样式的,有兔子样式的,有鲤鱼样式的,还有……
数不胜数,迷人眼。
视线从缭乱的光影上移至商贩,是个鹤发老翁,眼神垂暮、身躯佝偻、皮肤黝黑、手茧横生,这会是……她的接头人吗?
张清时目光有收了回来,留在温玉的面纱上,想一探究竟。
“嗯,我们去吧。”
“好的,郎君。”
温玉言笑晏晏,提起裙摆就朝那小摊去了。
“姑娘,要些什么?”鹤发老者温和地问。
温玉专注于那乖巧的兔子灯,小心捧起举着张清时的眼前:“郎君,这个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