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
[q:已阅。]
[蜡笔小鑫:?!我不是屏蔽你了吗?!]
[蜡笔小鑫:撤不掉了qaq]
【群主“蜡笔小鑫”已解散该群聊】
齐延曲忍不住叹了口气。
……傻孩子。
他放下手机,侧目看向身边的另一位傻孩子:“明天把时间空出来,嗯?”
谢恒逸紧紧搂住纤细的腰肢不放,仰面看人,黑眸骤然一亮:“好……”
不禁地,他想起了那张图片上的柔软腰腹,以及莹白肌肤上由他亲手留下的指痕。
他眼巴巴地:“那今晚……”是不是可以不用睡了?
齐延曲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翻身远离他的怀抱,关了灯,室内陡然陷入一片漆黑:“很晚了,早点睡。”
“明天去找蒋化。”
黑暗中,谢恒逸身形一僵,眼眸缓缓垂下,低低“哦”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失落。
不问为什么是明天,也不问如何找到蒋化,只回道:“晚安。”
约莫十分钟后,齐延曲感觉到后颈被叼着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晚安。”
又是约莫十分钟后,齐延曲感觉到后颈又被咬了一口,这次有点重。
他无奈将身转了回去。
后颈终于安全了。
……
翌日,齐鑫歌睡到日晒三竿才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幻觉,或是他做了一场噩梦。
他拍了拍胸口,大大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他哥怎么可能跟他哥们搅和在一起。
然而,当他看到手机上来自齐父齐母的一串消息时,他的自欺欺人就此失败。
至于第二个念头,则是感觉自己被无情抛弃了,顿时恨得牙痒痒。
“谢恒逸!”
彼时,坐在驾驶位上的齐延曲也这样喝道。
只因身边的混蛋频频使他分神。
他冷脸制止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将车驱进一个小区,稳稳在停车区域停下来。
谢恒逸看着窗外的旧小区建筑,讶然道:“你怎么知道蒋化住这?”
他没细想,只以为是对方提前调查过,说话强调和重心依旧不正经:“齐警官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打算帮我了?”
齐延曲不置可否,乘电梯来到对应楼层,很快寻到了要找的门牌号。
他并未立马上前,而是先让谢恒逸退至一旁,再然后取出了提前准备的墨镜,架在鼻梁上,这才用有些急促的力道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我家猫跑到你家阳台上了,能麻烦开下门吗?”
语气沉稳,但难掩焦灼,听上去实在很真。
一旁的谢恒逸差点乐出声来,好在控制住了,只是弯了弯唇。
没一会儿,门果然毫无防备地开了,露出里面那张惊诧而惶惶然的面孔。
“蒋先生,”齐延曲掌住门,随即礼貌性的微微颔首,“不请自来,打扰了。”
第90章 千千万万
“齐……齐先生。”
蒋化张了张口, 声音有些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似的,手上陡然松了试图重新合上门的力道。
面前的人身形高挑, 不过没有如同谢恒逸那般的压迫感, 这才让他能稍微提起胆量, 直勾勾打量起对方。
上半身的雪白衬衫质感柔滑, 银丝花纹将图案栩栩如生勾勒其间, 穿在宛如精雕细琢过的人身上更添几分贵气。
扣子被随意地解开上方两颗,不吝啬地展露出锁骨颈窝, 后腰处的布料被勒出褶皱, 凹陷下去些许弧度, 姿态好不从容。
那张脸被墨镜遮去大半,能看见的仅仅是一截冷白的下巴尖和锋利的唇线,此时正下颌轻抬, 活脱脱一位养尊处优的少爷。
蒋化跟这位是打过交道的,只不过那些都是齐警官,这副模样……倒是从没见过。完全是两种大不相同的气质。以至于他在猫眼里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我刚去阳台看过了,只有流浪猫在那, 两只都是我认得的, 齐先生是不是看错了?”
一面说,他一面将人带去阳台, 目光触及后面的谢恒逸又是一愣。
“的确, ”齐延曲视线如蜻蜓点水,从阳台边掠过,“果然是看错了。”
“住的楼层低就是会这样,容易招些猫猫狗狗的。”
三两句下来,蒋化镇定不少。
他招待着齐延曲跟谢恒逸在沙发上坐下, 客客气气端来茶水,面不改色道:“相遇即是缘,既然咱们见到了,就说明今天是个适合聊天的好时候。”
“想好了吗?要聊些什么呢?”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对于蒋化本该在外地一事闭口不谈。有些事没必要戳破,全当卖个人情给个面子。
蒋化的语气耐人寻味,转头看向谢恒逸。
本以为这场谈话的主人公会是他跟谢恒逸二人,却不想对方跟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他不禁疑惑出声:“谢先生?”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谢先生被吵得有点烦,从齐先生脸上拿走墨镜,戴在自己脸上:“啊,我聋了。”
蒋化:“……”
没一会儿,谢先生受不了不够清晰的视觉,又将墨镜往头顶一推,然后把自己埋进齐先生怀里,闷出惬意的一句:“真的聋了,别管我了。”
这一句只有齐先生听见了。
“……嗯,不管你。”
谢恒逸保持原姿势不变,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觉不对,又摇了摇头:“不行,要管我。”
齐延曲顿了顿,依旧顺着道:“好。”
“我归你管,这件事也归你管。”谢恒逸声音更轻了。
“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一阵。尽管对面的蒋化什么都没听清,见此情景表情也是相当的古怪,险些直接开口询问你俩是什么关系。
哪怕是亲兄弟,相处起来也绝没有这么腻歪吧。更何况他无比清楚谢恒逸没有亲兄弟。
“咳、咳!”不知为何,蒋化有点看不下去了,故意出声打岔。
齐延曲垂眸把躺在腿上的人推开,言简意赅说:“去。”
谢恒逸浑身终于长骨头了,不太高兴地坐直身,顺手接过齐延曲递来的手机。
他找出一个录音文件,接着就此页面把手机放置在茶几中央。
齐延曲这才开口:“聊什么暂时没想好,先听听吧。”
蒋化怔住:“什么?”
刚压下去的惶惶然再次席卷心头,令他坐立不安。齐延曲没回答,他于是又问了谢恒逸一遍:“听什么?”
谢恒逸也不知道听什么。见蒋化魂不守舍的,只皱眉冷声提醒道:“听好了。”
蒋化的眉头皱得比他还要紧,没再多问,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地催促着。
谢恒逸这才满意,把音量调至最大,点了开始播放的红色圆键。
登时,手机里传出沙沙啦啦的摩擦声。
然后是一个男生紧张得有些结巴的话音:“齐警官,录音在老年机里,我、我不知道怎么转出来,就、就这样放给你听吧。”
从这句话就能听出来,这个男生年纪不很大,嗓音时而粗粝,时而清亮。
蒋化觉得这声音耳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是怎么个熟悉法。
他顾不上细想。因为这段长达五分钟的录音步入正题了。
一个有些失真的低嗓徐徐响起,来自一位中年男人,深沉而坚定,一字一句仿若鹅卵石,铺满了望不见底的清潭。
【“大家好,我是李信国。我感到万分荣幸,能在我深爱的岗位上矗立二十年。你们或许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了千千万万个你们。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一直待在警察这个岗位上,直到躯壳倒下的那一天。我曾经无数次坚信我会这样做。警察的信念支持我破掉一个又一个案子,我发誓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可,不知道是在哪一个日夜里,我忽然发现我做不到了。
长期以来,我的破案理念始终是那句家喻户晓的——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作恶者终将被绳之以法,警察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人民公安为人民,反抗是我的责任!
但我从未想过,受害者会比我先一步放弃,无奈地放弃、被迫着放弃、绝望地放弃!家暴纠纷、卷款跑路、肇事逃逸……生命在我眼前陨落,我多想将他们托举!
我深刻地意识到,是我错了,我的初衷理念是如此的天真!受害者身上承担的苦难比我想象得更加难捱!他们等不及我来托举,每迟一秒,黑暗中就会少一口气!那些气少在人民身上,少在我身上。
迟到的正义真的还算正义吗?我反反复复扪心自问,我自诩洪亮的嗓门回答不出一个字。
今天,我李信国正式请辞北缙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从今以后,不会再担任任何公职。我的爱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岗位的职责,但我仍然爱着你们,永远爱着你们,千千万万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