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时泽走了两步,把自己平摊在床上,然后笑着滚成一团,心里想的就是等着吃哥哥烧的鱼。
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要先去淘米。
楼双坐在书房,许久未等到冯仪回来,便随手叫了一人问,“副使今日休沐吗?”
对方摇头,“应当不是,今早还见过。”
楼双挥挥手让对方下去,自己继续翻看名册。
要查出幕后黑手只有顺藤摸瓜,先找出内卫内部的问题。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找出男主,还查过名册,点过人,有了这些准备,如今找起内奸,还不算手忙脚乱。
经手此事的人就那么几个,范围逐步缩小,并不难查,楼双把有嫌疑之人的名字圈起来,便搁下毛笔。
却见冯仪风风火火闯进来,扶着桌子大喘气,“头儿,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楼双不解。
“找到内奸了啊。”冯仪目光灼灼,把手中密信呈上,“但尚未锁定,信上几人都有嫌疑。”
“说来还多亏了老大,要不是大人神机妙算,提醒了我,我也没想着去查。”
楼双略微低下头,心想你这就想多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有内奸,我想查的是男主。
他拆开密信,把信上几个人名,与自己的推论一比较,立刻就锁定了目标。
“这次抓住内奸,你是首功,应赏。”
冯仪大吃一惊,随即喜不自胜,“下一步该当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我就说,我家大人温和秀雅,经天纬地倚马可待,关键是对手下人好啊,跟外面那些欺下瞒上的家伙可不是一路人。
冯仪越想越高兴,更加觉得自己跟了个好上司。
楼双用手指轻点那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心想可惜,培养了这么久的暗探,居然是别人家的。
“找到了,不用再查了,带牌子抓人去审吧。”
冯仪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头,“是。”
我的个乖乖啊,不是……不是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感情您早知道了啊。
这还给我算首功,大人真好,怀着对楼双的敬仰之情,他连忙低头去看楼双手指的名字,问,“是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就不用管了,我亲自去审。”楼双把那名单与密信放到烛焰上点燃,扔到铁盒里,静静看它烧成灰。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此次只是需要验证一番。
内卫的暗牢常年不见光亮,冯仪在前面打着灯,走到一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自己退了出去。
里面是那个内奸。
楼双走进牢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着腐朽腐烂气味的灰烟,楼双扇了两下,走了进去。
内奸未曾受刑,只是戴着镣铐坐在干草堆里,楼双打量着他,轻柔柔地说,“我记得你,你进内卫,比我都早。”
内奸冷哼一声,“内卫到了你这种人手里,算是走到头了。”
楼双听着也不生气,反而笑笑,“我生性不喜欢见血,你好生交代,我给你个痛快如何?”
内奸朝他啐了一口,“我没有什么可交代的,反而是指挥使谋害忠良,滥杀无辜,陷害于我。”
“那你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
过了半晌,楼双走出牢门,对冯仪说,“他招了,带他认罪画押吧。”
果不其然是梁权,皇帝与他都喜欢玩借刀杀人,不过皇帝明显要比梁权更高明些。
起码不会让他这么快抓到小辫子。
情况已经分明了,但暂时还动不了他,还需静观其变。
楼双擦了擦手,现在回去,应当还能赶上烧饭。
夏时泽该饿了。
楼双到家后,见夏时泽戴着个围墙,在厨房忙碌,他先去换了件衣服,才进了厨房,撑在门口问,“怎么还劳小公子大驾?”
夏时泽脸一下子涨红了,手捏着围裙,支支吾吾的,“我没把菜烧糊,哥哥别笑我。”
“真棒,等我把鱼做了,咱们就开饭。”
第22章
此刻,昭狱之中。
一中年人躺在牢里大喊,“冤枉,我是被打的,不是打人的,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就算是内卫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昭狱向来死气沉沉,甚少见如此活力旺盛之人。
来往狱卒纷纷侧目,用棍子猛敲牢门,喊道,“闭上你的嘴,再喊一句,大刑伺候。”
中年人乖乖闭嘴了,他不想领略内卫的手段,人还是要识时务一点。
但很快也由不得他识时务了,他的牢门被打开,进来两个内卫,非常熟练地堵住嘴把人拖了出去。
中年人后悔了,他想,应该刚被抓到,就咬舌自尽的,至少不用多遭罪。
现在好了,死或者半死不活,都由不得他了。
他被拖进一间石室,铁门一关,四面不透光,只有面前的火盆熊熊,借着火盆的光,他看见身前坐着两个人。
堵嘴的布被拿下了,但他却又不着急自杀了,只是眯起眼想仔细辨认,看看自己到底栽在谁手里了,死也要死个明白。
但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个大概轮廓。
“梁权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声音也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但听到对方说的内容,他心里一咯噔。
这下完了,看来是他的上线被端了。
“我要是交代了,大人能否给条生路?”
楼双轻笑,他特意压低了嗓音,说,“那倒是好商量。”
中年人死狗一样往地上一摊,好像彻底放弃狡辩,“侯爷与内卫有仇怨,想挑拨内卫指挥使和他小情人之间的关系,后续还有些部署,想让情人与之决裂,顺便从情人那儿套出些消息来。”
虽然侯爷的意思是直接挑拨小情人杀了指挥使,但他觉得这也太想当然了,崇远侯嘴皮子一碰就是个主意,哪管底下的倒霉蛋怎么办得成。
谁知道那小情人儿那么能打,一拳给他干倒了,男人活动了一番隐隐作痛的尾椎。
可怜老子的尾巴骨,现在还是断的。
“大人,我这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挑拨离间,不至于要命吧。”也没挑拨成,还挨了顿打。
夏时泽在听见小情人三个字时,脑子已经被砸懵了,至于后来别的什么话,就听见了个挑拨离间。
小情人?
在别人眼里,我是兄长的小情人吗?
夏时泽简直心花怒放侧过头去,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往楼双的方向靠了靠,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小情人”。
楼双也彻底愣住了,他实在搞不懂梁权的脑回路。
梁权究竟是通过什么判断,他与夏时泽是一对的?
夏时泽的事,他只拿来当借口搪塞过皇帝,皇帝将此事说与梁权听了?皇帝不是刚杀了人家儿子,这又与他分享听到的臣下八卦?
楼双缓缓闭眼,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这俩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楼双的一脸疲态,被夏时泽看在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兄长是在嫌我吗?
不会的,哥哥对我这么好,怎会嫌我?
他或许,只是不想与我做情人……
夏时泽的心沉下去,低着眼,站在楼双身后默不作声。
没关系……兄长不乐意……他可以强求。
楼双没想到夏时泽短短时间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他“强取豪夺”。
他的全部心思依旧放在问话上,“你可知,崇远侯与内卫有何仇怨?”
此人摇头,“大人物的事,岂是我们底下人能知道的?”
等楼双和夏时泽从昭狱出来,太阳正好落山,时间正好可以回家吃午饭,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夏时泽与楼双贴的很近,生怕别人认为他是闲杂人等,要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楼双的小情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目前,他还只算是楼双表弟。
从表弟跨越到情人……好像有些难度。
正这么想着,见冯仪远远跑了过来,气都没喘匀就说,“大人,出事了。”
冯仪低声,“嘉宁长公主车辇刚到京城,手下侍从去采买,失踪了,长公主要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楼双皱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公主封地在北边荣城,北边战事不利,她此番进京是为了向朝廷呈战报并求援,刚一进京手下亲信就失踪了,难免不让人多想。
楼双拍拍夏时泽的肩膀,“你先自己回吧。”
夏时泽乖乖点头,“那兄长早去早回。”
长公主在京中的府邸不远,是公主未出阁时所住,公主出嫁后没多久驸马就病逝,便寡居至今。
迈进长公主府,楼双熟门熟路地拐到正厅,公主正坐在厅内翻来覆去看几张纸,见他来了甚是惊喜,“小双来了,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