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罢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且管不了自己的前途,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李学真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文进:“真是反了你了!敢这么对你娘说话?把家法棍给我,我非抽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混小子!”
  “好!你抽吧!抽完我就走!”
  “哎呀文进你可别再混说了!”
  “……”
  裴湛在父子混战发生的那一刻,悄悄离开了正厅,前往后院。
  一踏进院门,果不其然,林雾知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
  他的眉眼瞬间温柔下来,略微整了整衣袖,缓步走上前,在林雾知望过来时,将袖中的发簪递了过去:“我说过,每日送你一支发簪。”
  这些日子以来,林雾知的妆匣里悄然添了十余支发簪——皆是裴湛所赠,他有时一日赠一支,有时一日赠两支。发簪虽然形制各异,但无一不是精工巧作,连簪头的纹饰都暗藏妙思,想必价值不菲。
  林雾知顿时心里暖融融的,冲散了几分被李文进驳斥的难过。
  她低垂下脖颈,轻声地道:“我想现在就戴在发髻上,你帮我吧。”
  裴湛依言上前,顺便试探道:“表哥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林雾知一时没有应答。
  等裴湛为她插好发簪,她抬起脖颈,静静地望着裴湛:“郎君有所不知,我其实很惧怕婚姻……”
  裴湛默了片刻,问道:“因为林卓?他待你娘亲不好,所以你——”
  林雾知摇了摇头:“也不全是,也有我舅父家发生的一些事……”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仿若初次见到裴湛似的,神色认真地打量着他。
  “我们会白头偕老的,对吗?”
  裴湛唇角微扬,忽地倾身在她的颊边吻了吻,似水般温柔地承诺道:“我们不仅会白头偕老,我们还会子孙满堂……我只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林雾知迎着晨光凝视裴湛良久,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轻若鸿毛:“我信你。”
  …
  …
  五月初三,婚期已至。
  天色初明之际,裴府迎亲的仪仗便声势浩大地前往洛京的每一个角落。一路上香车开道,礼乐笙箫不绝于耳,随后漫天金箔混着花瓣纷扬而下。
  迎亲仪仗两侧,小童们围着随意散发喜糖的裴府侍从,欢呼雀跃。
  大街小巷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男人们忙着去地上捡钱,小娘子们攥着帕子数那三百八十抬嫁妆箱子。
  见过世面的老人们感叹道:“上次遇到这等场面,还是十年前长公主下嫁,河东裴氏不愧是顶级世家……”
  话音未落,又被一阵惊呼淹没——只见裴家新娘那一座由十六人抬的、金丝流苏与珠宝镶嵌其中、流光溢彩的七宝步辇正稳稳地路过此处街道。
  所过之处香气弥漫。
  行人忍不住抬足张望,却见步辇的珍珠帘后,新娘的婚冠与婚服若隐若现,如映日生辉般璀璨夺目,晃得行人的眼珠都开始发酸发涩。
  …
  …
  裴府有二十年没办过喜事了,即便裴阶宰相一再要求低调,也挡不住裴老夫人想要向世人炫耀的心情。
  如今天色渐晚,喜气盈门,整个大晏国的权贵们都聚集于此地,连陛下也赐下新婚贺礼,聊表心意。
  裴老夫人一身华服,略施淡妆,端庄地坐在高堂之上,望着满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甚是欣慰。
  然一转眼,赞礼官拖长的声调里,裴湛身着灼艳明灿婚服,克制地牵着红绸,缓步将新娘领入裴府正门之中。
  裴老夫人立时捏住帕子按在眼角——太激动了,差点哭出声。
  天也!真是祖宗保佑啊!
  湛儿他终于成婚了!
  我裴家终于要有后了!!
  …
  …
  直至玉月东升,柳梢头已然挂上溶溶月色,裴府内仍是笙歌未歇。
  贺喜的宾客们沉醉在琼筵之中,迟迟不肯散去——尤其不甘心得不到裴家亲家公待遇的林卓,始终阴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更是见到谁都要刺一句。
  裴阶就让侍从把裴湛唤来,要他莫要耽误了吉时,快些去入洞房。
  近月以来的心愿终于实现,裴湛心中也颇为欣喜,就没忍住多喝了几杯。但他喝酒并不上脸,看起来与正常状态无异,唯有略显凌乱的步伐能看出他的醉意。
  然而当他步入洞房,依礼一一行事,却下新娘的团扇后,眸眼微微放大。
  红烛高烧的婚房内,一张浓妆粉黛却清丽逼人的桃花面,含羞带怯地抬起来,婚冠上明珠流苏微荡,映得美人一双含笑的明眸流转生媚。
  裴湛略紧张地滚了滚喉结。
  竟开始回想他昨日才温习过的《春宵秘戏图》——嗯……第一步该怎么做?
  第39章 婚夜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些日子,裴湛每次见到林雾知,总要将她拥入怀中缠吻,久久不放。
  如今他的吻技已然练得无比娴熟,但亲吻之后要做的事——
  他也只看过一些书画。
  书画都是托耿五买来的,据说是坊间卖的最好的本子。
  他翻开看了几页,未能随着书中描绘的香艳陷入情动,反而觉得此书的遣词用句颇为新奇,原来寻常字眼经这般组合,竟能勾勒出如此旖旎的意境。
  发觉自己琢磨的地方跑偏了,他只得沉默地放下书,开始看画册。
  裴湛先是嫌恶地皱紧眉头——那些交缠的肢体实在丑陋不堪,污人眼目。
  但转念想到新婚之夜若露了怯,难免惹林雾知生疑,只得强压着恶心,草草将画册里的姿势记了个大概。
  原来男子与女子的身体有诸多不同,原来女子竟能如此奇妙地扩纳……
  他隐约懂得如何做了。
  但又好像隔雾看花,非要切切实实地去实战一场,方能彻底明白。
  譬如此刻,他把卸下婚冠的林雾知压在鸳鸯锦被上细细吻着。
  手指却有些僵硬,不知是该解开林雾知的婚服,还是该取些膏脂融在指尖。
  正犹豫不决时,忽觉腰间一紧。
  垂眸的瞬间,婚服的腰带从眼前迅速掠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坠落在地。
  裴湛不由陷入怔忡。
  然
  而不待他有所回应,衣襟又被猛地撕扯开来,露出玉山般莹润的胸膛。
  一连串灼烫的吻落下来。
  裴湛瞳孔微微发颤,低首向下望,只见林雾知正眸色迷离地吮吻着他的锁骨,似乎想留下痕迹,吻得有些用力。
  似是发觉到他的沉默,林雾知抬眸,疑惑地蹙着眉:“郎君你怎么了?”
  裴湛神色恍惚了一瞬,欲念顿时如满室红烛般燃烧,脸色却愈发冷凝。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林雾知,忽地抬手勾住她的腰带,一扯。
  一刹那,有什么难以言喻、不可被轻易触犯的禁忌彻底破开。
  裴湛闭了闭眼,微凉的手掌克制地顺着她的纤腰,轻轻抚摸。
  从前隔着衣衫便觉她腰肢纤软,手感极好,如今再无阻隔,温香软玉直抵掌心,才发觉原来隔着衣衫的感觉什么也不是。
  她的肌肤竟似带着吸附力一般,滑腻如脂,柔若无骨,教他指尖发颤。
  裴湛不由愉悦地眯起长眸。
  …
  …
  情至浓时,二人倒在婚被上,于融融烛火中,赤诚相见。
  裴湛发丝微散,半跪在床榻,垂望着那林雾知,勾住她一缕发丝轻嗅。
  林雾知却盯着裴湛,神情有些茫然,不住地回想着,郎君以前是这般吗?她怎么记得不是如此呢?
  正思索时,被裴湛捉住了脚腕,猝不及防地一整个拖向他。
  她的尖叫被裴湛封于唇齿间。
  …
  …
  月上中天之际,满室充斥昏沉暗香,轻薄的朱色婚帐如水波般抖动,内里人影若隐若现,时不时更改形态。
  林雾知眼尾被逼出泪水,痛得蹙眉,使劲推了推裴湛,让他快些出去。
  “你也太急了些……”她哭得嗓音细细哑哑的,“怎么忘了亲亲我?”
  裴湛也想抽身离开,奈何舒服得远超于他与崔潜共感时的体验,他担心自己一动就会控制不住,在知知面前失了颜面。
  他额间冒出紧张而燥热的细汗,语气干涩地道:“且……且等等……”
  即便步骤早就在心中过了几遍,但终究是初次行事,难免生涩慌乱。
  裴湛微感挫败。
  他探过身把膏脂和香药拿过来,一次挖了大半盒于掌心,涂抹上去。
  掌心的温度将其融化。
  染得满手都是。
  林雾知等得有些不耐:“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慢吞吞的……”
  裴湛抹膏脂的手顿了顿,再顾不得初次触碰的羞,加快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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