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突然间诞生了一个猜想——若佩戴玉佩者是同种属性命格,玉佩便会关闭双生子的共感;若佩戴者命格一阴一阳,玉佩则会开启双生子的共感。
  既然如此——
  是否只要林雾知不佩戴这枚玉佩,就能切断他与崔潜的共感?
  带着这种难以确定的猜测,他在和林雾知正式见面的第一日,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要带林雾知来浣花酒楼的事。
  一览江景是假。
  想要在自己情动之时,观察崔潜是否也会情动才是真。
  雅室静谧,唯有愈发急切的衣料摩擦声与低促的呼吸声,震人心魄。
  裴湛已然做好准备,只等崔潜动情,便把林雾知脖颈的玉佩取下来。
  …
  …
  崔潜一进天字六号房怔住了。
  房内并没有裴湛。
  只有崔家的两位同姓姊妹。
  其中一位还是昨日傍晚对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崔兮若。
  崔潜心里奇怪,问道:“四妹妹还有五妹妹,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在此地?”
  女子梳妆打扮很费时间,他娘亲往往日上三竿才能收拾齐整,出门交际。
  为何这二位妹妹妆发整齐,还在辰时三刻出现在裴湛的客房里?
  崔兮若使劲吞了吞口水,与崔兰若对视一眼,率先怯怯地站起身行了礼。
  “三郎晨安,我与五妹妹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想对三郎倾诉一番,却苦于没有机会,幸好裴大公子偶然得知此事,便将此处雅间借给我与五妹妹……”
  崔潜神色渐渐淡下来。
  原来就这点事?
  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值得裴湛费这一番功夫把他骗过来。
  “二位妹妹有什么话,直接来云啸院对我说就是,不必求到裴湛头上。我们崔家与裴家实在不宜牵扯过深。”
  他语气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却迎面撞上慌里慌张的卢子瑜。
  “崔潜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我是心疼崔家两位妹妹,才出此下策!”
  崔潜一抬手,把卢子瑜推得远远的,神色难掩失望地道:“你可知我为何会在伏牛山坠崖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卢子瑜顿时心神剧震,张口结舌,浑身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崔潜是因为下属兼朋友的背叛,才在归京路上突遭刺杀,坠崖重伤的。
  而他明明知道,却也……
  崔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抬脚打算绕过卢子瑜,离开这个让人心生窒息与烦躁的地方。
  可就在这一瞬间——
  突如其来的炙热情潮席卷全身,逼得他不得不停住脚步,甚至被迫弯下腰,不受控制地极为情色地喘息一下。
  崔潜缓缓睁大眼眸。
  先是难以置信自己突然情动,再是难以置信往下望了一眼——
  那一处怎么立起来了?
  他无比匪夷所思地感受着这似乎不属于他的感受,脑中闪过各种鬼奇猜想。
  然而这一波情潮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几息,他浑身都平静下来了。
  ——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到来过一样。
  崔潜单手扶着屏风:“……”
  与神色茫然但难以掩饰小震惊小羞涩小尴尬的卢子瑜对视一眼。
  又僵着脖颈,转过头。
  看向羞得把脸埋进帕子里的崔兮若和大着胆子红着脸瞧他的崔兰若。
  淦!究竟发生了什么!!!
  …
  …
  一墙之隔的天字五号房。
  裴湛慢条斯理地把林雾知脖颈的青玉双鱼佩的红绳扯断,扔在地上。
  林雾知被亲得脸色绯红,杏眼含着一汪春水,嗓音黏糊地问道。
  “郎君?你在做什么?”
  裴湛垂眸欣赏了片刻,再度把林雾知深深地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顶。
  “即刻起,知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第38章 大婚第一步该怎么做?
  转眼间,暮春将尽,已至四月底。李学真一家被裴湛请到洛京,一同安置在他赠予林雾知的那间宅院。
  今年的樱桃就要下市了,裴湛得知林雾知爱吃,还是特意为她备下两筐。
  樱桃送到宅院时,李学真和杨代云诚惶诚恐地前来迎接,唯独不见林雾知。
  裴湛也没有急着问询,而是礼数周到地与李学真夫妇寒暄了几句。
  言谈间,他不住地称赞着李学真夫妇品性高洁,为人良善,忠厚无私……
  正是他们的悉心教养,林雾知才能出落得这般落落大方、秀外慧中。他能有幸娶到林雾知,实乃此生之幸。
  李学真起初还不适应。
  外甥女婿竟还好好地活着?而且从他能随意拿捏的无名失忆男,摇身一变成了大晏朝最尊贵的世家子了……
  他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万一他日后恢复记忆,会不会觉得在龙兴村的那段过往十分屈辱,进而报复李家?
  可听完裴湛这些不露痕迹的奉承后,他那颗忐忑的心逐渐安宁起来——这人依旧是那个待他和善,听话懂事的阿潜嘛!
  真没想到阿潜恢复了过往的记忆,言行举止没有丝毫世家高门的傲慢,还变得更加稳重成熟了,愈发让人信赖了!
  ——或许也是因为河东裴氏身为天下第一高门的底气,反倒能让他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远不及他们的人?
  李学真心中微定,眼神欣赏地打量了裴湛一圈,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知知能嫁给你这样英武不凡,才华横溢的男子,也是她此生之幸啊!”
  阿潜待知知有多温柔体贴,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
  或许这门有着巨大阶级鸿沟的婚事,能够结出善果,刺破世俗的偏见。
  “只是你明明叫裴湛,为何之前说自己名字是‘阿潜’?”
  李学真有些好奇地道:“莫非你还未弱冠就已经取字了?”
  裴湛眸色微闪,无奈地笑了笑:“我都不记得了,恐怕也无从为舅父解答。”
  李学真本就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见没有问出什么,也并不在意。
  裴湛却不敢再多待下去了,便顺势问他二人林雾知去了何处。
  李学真顿时神色不自然起来,与杨代云对视一眼,略尴尬地解释道:“她正和我儿子李文进吵架呢!”
  裴湛微微蹙起眉。
  知知的表哥,他是见过的,那人看知知的眼神,分明藏着不甚清白的心思。
  可李学真夫妇对此似乎浑然不觉,仍当他二人是寻常的兄妹情谊一般,眼下不管不问,任由他二人吵架。
  裴湛提了提唇角:“原是如此。”心里却思索着该如何插手此事。
  正当他生出了几分计较,忽然听到正厅外传来一道高声讥讽——
  “当初说担心婚后被欺负,死也不愿意嫁给世家望族的人是你,如今不顾我们的苦口劝说,坚持要嫁给本朝最尊荣的世家子的人也是你!”
  “李文进你没完了是吧!”
  “你说的话好似放屁,你还有理了?就嫁吧!就嫁吧!以后受了欺负,反正我们全家没一个能帮你!你硬受着吧!”
  “我和郎君的感情好得很!轮不到你在这里胡乱猜测,甚至恶言诅咒!”
  “……”
  裴湛垂着眼眸,安静听着,果然下一刻就传来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他微微扭过头,就看到李文进的身影闯进门来,顿时装作一无所知地模样,笑意吟吟地站起身:“这位便是表哥吧?我是知知的未婚夫裴湛,在此有礼了。”
  李文进脚步停住,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恨他怎么没死,又似是在讥讽世家子弟惯会装模做样。
  最终他没有回应裴湛一句,只冷着脸对李学真夫妇说道:“爹,娘,我已与友人商定,今日便启程前往岭南闯荡。知知的婚事——恕我不能观礼了。”
  李学真压低了眉头:“你就不能再多等几日吗?知知还需要你这个哥哥为她的婚礼撑一撑场面呢!”
  李文进神色平静:“怕是不能。”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李学真只觉得在裴湛面前颜面尽失,气得嘴唇颤抖,竟想抬手给李文进一巴掌。
  杨代云连忙起身阻止李学真,又悄悄看了裴湛一眼,发现他依旧神色淡淡,应当没把李文进的无礼放在心上,不由放下心来,低声劝道:
  “你们父子俩这是做什么?当成外甥女婿的面闹成这般成何体统?”
  “文进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裴湛又不是外人,他的人品你再了解不过,我和你爹都觉得这门婚事再好不过,知知也愿意嫁过去,你何必……”
  李文进抬手一拦,语气决然:“话不投机半句多,此事不必再谈。”
  失忆流落在伏牛山,无依无靠,被他们死死拿捏的阿潜是值得成婚的男子。眼前这个一看就心思深沉,能将他们死死拿捏的裴大公子,哪里是值得成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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