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极少的眼白处漫上红血丝,被强行打断了的帝王心情非常不好,那段肢体往上移卷住青年白净脆弱的咽喉:“你说——什么?”
这一下太快,连卜厌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时停煜脸色惨白,可戏剧性的转变很快到来了。
那些攀附在时停煜身上的触手猛地松开,落在他的侧脸上,帝王扯了扯嘴角:“祁侍从既然觉得不该在现在杀了这个奸细,那你觉得应该做什么,会是谁?”
“不如你来动这个手?”
窒息感猛地减轻,时停煜眼前冒星星,耳边嗡嗡的耳鸣声加上那些怪物的声音,看着这个怪物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到最后只辨认出那一句:你来动这个手。
时停煜叹了口气,拔剑出鞘,来到罗淮身边:“你跟康侍从一块,会不会是你呢?”
罗淮身体紧绷着,怒目看着青年优越的长相,一字一顿:“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时停煜神情平静,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沉思了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附身凑近罗淮,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声音异常轻:“你说得对,我俩确实没有什么仇,但你们把路走窄了。”
罗淮还没想明白时停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面前这个看着温和的青年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卜厌身边的成苏,眉眼弯着:“王后之前说可能是她们,倒不如让他们之间抉择一下,到底谁是那名奸细呢。”
长剑的剑柄递到了成苏面前,时停煜勾起一个笑容,并未看向成苏,直勾勾地盯着帝王:“您觉得呢?”
第143章
帝王嘴角咧开, 耳边是观众的欢呼声,戏剧演到这里,观众也很明显地知道了基本阵营分布, 谁会不喜欢这种自相残杀的剧情呢?
“可以,不过你来。”
帝王抬起手指向站在成苏身边的何一繁:“你们和他们到底是谁, 要尽快做出选择哦, 我的耐心可不够。”
何一繁挑眉上前接过那柄剑, 其实她还是有点担心选到的是成苏, 至于她,她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这一场, 时停煜轻轻松松把自己摘出去了, 现在陈最又不在, 折腾他的趣味可没有折腾他们来的好玩。
观众视线聚焦在何一繁手中拿着的剑上,观众已经等不及要观看友方之间刀锋相向了。
只是,帝王叫停了这边的动作, 不急不缓地来到卜厌的身边,朝着罗淮那边抬了抬下巴:“刀给他, 这种事情总要公平的。”
公平?时停煜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帝王来提这个词倒是显得新奇。
卜厌单手扶住刀柄,迅速抽刀横在身前, 朝着罗淮挑了挑眉, 抬了抬手腕, 示意对方接过去。
罗淮余光看向何一繁,在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后, 看向面前的刀,抬手用力握住,侧过身, 看向晕在十字架上生死不明的康远,这才真切地认识到在进入副本之前,何一繁说的那句:没有利益冲突,那我们就是同伴。
现在无论是谁将矛盾挑到他们之间,都要先把面前这个境地过了,才慢慢算。
何一繁嗤笑一声,挥剑落于身侧,微微歪了歪头看向帝王,语气轻蔑:“我这就为帝王斩杀奸细。”
话音刚落,何一繁手中的剑就以破空之势斩向罗淮,斗争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善终。
时停煜眯了眯眼,后撤了两步,免得被不必要的鲜血溅上。
卜厌捂唇,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也跟着后退两步来到帝王的左边,将面前宽广的舞台让给这时的c位。
战意一触即发。
罗淮眼中冷意更深,横刀挡住何一繁的攻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何队长真是无情,毫不犹豫刀尖相向。”
何一繁眉眼压着,后撤一步,抬腿就要踹向罗淮的手腕,她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的,合作只是暂时的,这种副本中哪来永远的合作伙伴,该卖就卖,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
罗淮堪堪躲过去,挥刀格挡砍向何一繁。
帝王肃立在一边,那些眼球咕噜咕噜地转着,在渴望着鲜血,渴望着那些自相残杀的戏码上映,只是单纯的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可没办法满足帝王的需求。
战局逐渐焦灼,罗淮不是新人,相比起何一繁就纯武力值来说是不相上下的,也就造成一时无法得出胜负的结果。
耳边的欢呼声渐渐变了,一种烦躁的呼吸声不断加重,这是观众不满的征兆,观众对这种拖拉的战斗不感兴趣,它们要看的是鲜血飞溅,是残肢败体。
时停煜皱了下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为此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卜厌双手插兜,掌心中还握着那颗带着点暖意的眼球,虽然不知道哪个鬼剧本为什么非要让她挖个眼球,但既然没说挖谁的,那就谁方便挖谁的。
眼球的手感韧韧的,很特殊的触感,不知道那个怪物身上的眼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卜厌盯着帝王身上的那么多眼球,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并发散思维到时停煜的身上,刚刚帝王也是揽着他的,说不定知道的。
只是可惜,现在依旧在舞台之上,没法马上问问时停煜到底是什么感觉,怪物应该是没有体温的。
“铮”
刀剑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一声脆响。
何一繁握紧剑柄,用尽全力一挥格挡开罗淮的同时反手砍了下去,一道鲜血飙出,在空中扬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洒在洁净的舞台上。
心脏处传来阵阵紧缩,她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几分,手指关节不堪重负将有变形的趋势。
身后站了一个怪物,怪物扭曲的触手紧紧绞住何一繁的手,毫无顾忌地抬起那柄剑,狠狠将面前男人的头颅砍下。
“咚——”
沉重的头颅铛的一声落下,在舞台之上咕噜咕噜地滚动,一直撞到那庄严的十字架边才停下,血迹拖了长长的一道。
架在十字架上的康远此时也逐渐清醒了,仅剩的一只眼睛此时被惊恐占满,昏迷之前还好好的同伴,此时仅剩下一个头滚落在他脚边,那双眼睛茫然地瞪大,似是没想到这一刀会要了他的命。
康远被紧紧绑住,空洞的眼眶因为动作起伏还在一阵阵地往外流鲜血,一边是被卜厌挖眼剧烈的疼痛,一边是同伴背叛死在自己面前的头颅,两种强烈的情绪撕扯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何一繁眼中划过茫然,她没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会亲自出手,更没想到前面还跟她势均力敌的罗淮就这么被斩下了头颅死在冰冷的舞台之上。
她眼中的情绪翻涌到归息平静只有短短几秒钟,怎么死都是一个死,只是区别在于死的是罗淮和康远还是她和成苏而已,早该习惯的。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震得人眼前发昏,那些被鲜血滋养的欲望在此刻盛开并达到了巅峰。
时停煜手中一重,他看到帝王将那柄斩了罗淮头颅的剑递到他手中,然后宣布:“奸细已经找出。”
这句话落下,亮如白昼的舞台骤然暗下,耳边依然还回荡着观众欢呼声的余韵。
黑暗之中,时停煜收剑回鞘,手上还沾着点已经冰冷凝固的血液,他都分不清这些液体是他自己流出的血还是哪个怪物沾染上来的。
不管是哪种,从现在开始都是第二种,时停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使用席墨上个副本塞给他的那道具。
现在是中场休息,不清楚会持续多久,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厚重的幕布之下,极轻的两声药水喷洒的“呲呲”声,清苦的药味从时停煜身边蔓延开来,握紧剑柄的手因为忍受剧烈疼痛而用力到骨节发白。
时停煜强行控制着紊乱的呼吸,撑着身体站得笔直,就算这个时候开灯,也只会觉得他脸色有点惨白,没其他的异样。
这是关灯了不是没怪物了,时停煜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持续响了一会就停到时停煜的身边。
时停煜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疼痛褪得很快,现在眼前还发昏,可听脚步声,他大概知道身边站着的是陈最。
陈最那倒霉孩子这一幕还得喝药,至于药是什么?现在想想都离不开血啊肉啊,但他不可能让他真的吃下去。
时停煜没侧头,提着剑鞘的左手歪了歪,剑柄撞了两下陈最的手腕,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陈最超小声的“时哥。”
“嗯。”
听到时停煜的声音,陈最心里一下安定下来,大大呼出一口气,他被带到后台之后,一点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安静地让人心悸,他又不敢乱跑,只好缩在角落里,等待下一幕。
现在听到了时停煜的声音就如同沙漠中行走了三百年的人骤然看到了水,陈最克制着想要凑过去的欲望,调转脚步跟时停煜保持了距离。
幕布缓缓上升,这一次舞台骤然亮起的灯光却异常柔和,没有前两幕的刺眼,昏黄的光线下舞台残留的血迹都显得没有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