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说是重逢不太准确,更应该说是两个人有话不讲的闹别扭后,在一个荷尔蒙作祟的年轻人场子里,进行了一些回想起来就很丢人的明争暗斗的地方。
  时过境迁,陪他们演戏的那帮未成年也该到了开学的时间,但酒吧依旧,他们也依旧。
  尤天白随着休马向着酒吧的方向望。
  烟雾飘渺,他手指中夹着烟,他抽起烟来是总这样不疾不徐的,站得也随意,如果有什么地方就靠着,没地方靠就站得松散。眉眼也松弛,不会看路过的人,大部分时候在看景,偶尔看休马。
  要不是说他当过兵,休马倒觉得尤天白才是真少爷。
  还是早春,夜晚跟白天比起来有点冷,休马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向着尤天白看。
  休马说:“你这个样子特别像在酒吧玩完出来,抽散场烟的人。”
  尤天白的眼睛随着他的话往上瞟,夜幕刚降临,说是散场,时间有点早,但他懂休马的意思。
  北京朝阳,三里屯,工体,酒吧一条街。在本地读书,手里有两个钱又无所事事的大学生也肯定会去,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每个登场的人都在用尽力气展现。而尤天白这样看似过客般在后场抽烟的,才是真正的老手。
  尤天白笑了声,向旁边呼出一口烟,在垃圾箱上方掸着烟杆,他问休马:“那你会跟我搭讪吗?”
  少爷还真没有搭讪的经验。
  巷子外面没人,酒吧的灯牌换了色调,明黄和亮蓝的灯光交错。
  气氛正好。
  不过,尤天白倚在砖墙上如此之气定神闲,连身上的内胆棉服都穿得像是秀场合作款。仿佛他抽完这支烟就要走到街口,坐上一辆刚认识的人的豪车,驶向北京外环的独栋别墅,在抽烟、喝酒和作乐中度过一个无聊的春日周末。
  休马低头看了眼自己,他穿着的户外装真像是刚从户外越野回来。
  但少爷不会认输。他清清嗓子,眼睛认真向前,对尤天白说道:“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相当直率。
  这要是平时,尤天白估计会先笑个三分钟。不过鉴于少爷已经进入了酒吧后场搭讪的角色,尤天白决定配合到底。
  只见砖墙上靠着的人略微直起身来,将休马从腿看到小腹,视线在胸口前打了圈之后,又抬到脸上。
  “你长得不错。”尤天白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桶盖上的灭烟处,“但是我有男朋友了。”
  先声夺人。主动搭讪的冲锋衣帅哥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他说:
  “无所谓,反正我会比他优秀。”
  毫无技巧,毫无保留,完全的少爷主义。
  尤天白眯着眼睛笑,问道:“你想让我和你偷情吗?”
  话题向着刺激发展了,这不是休马适应的地方,也不是他擅长的地方。理论上说应该点到为止。
  但尤天白这次不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彻底站直身子,向休马那边迈了一步,而少爷没躲。很好,这小子并没有因为他的火力全开而败下阵来,自己仍有发挥余地。
  尤天白把手抬起来,手指夹住休马喉结下的冲锋衣拉链,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把他向着自己这边引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近。
  “但是他也挺好的。”尤天白沉浸在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里,若有所思,“很高,很帅,不是我平时会喜欢的类型,但和他谈起来不错,什么都能满足我。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说到最后一句,把玩着拉链的手指手紧了。他们四目相对,尤天白的表情像极了野猫,在看一只即将被他拿捏的猎物。
  他说:“如果你也能满足我,我就和你试试。”
  话说完,尤天白一手牵着休马的领子,向后倒退着靠上墙壁,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现在,秀场交给少爷。
  休马的手撑在砖墙上,胸口相贴,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专属于尤天白的烟草味挥之不去,而烟草味的主人正仰着脸。他们都知道,用一个吻来结束这场闹剧再好不过。
  但休马的打算没这么简单。
  他把撑在墙上的手收了回来,从下到上掰住尤天白的下颌骨。这下,主动的人反而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休马的表情没变,他把尤天白的脸向右摆,舌尖舔上了他的耳垂。
  靠在墙上的人浑身一颤,过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声叹息:“啊……”
  压抑着的,又真情实感的声音。正和休马的意思。
  他向下吻,吮吸着尤天白身上的味道,张嘴咬上了颈侧,但没用力,只是用舌尖试探着皮肤的温度。而他的手往下走,探进尤天白的棉服里,撑开按扣,又扶在裹了一层薄薄打底衫的侧腰上,划到身后,又从后背向下。
  气场彻底不对了。试探结束,猎杀开始。
  尤天白能清晰感受到休马往自己身上顶着的胯,他被带得喘出了颤音,他推了一把休马的肩膀,没推开。这人铁了心要把表演进行到底。
  “等下……”他压着声音迅速说。
  吻着他锁骨的动作停了,不过不是就此罢休的意思,那人是来堵他嘴的。
  他们可以就此吻下去,也可以做到底,冒险精神如尤天白,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但尤天白猛地偏过脑袋,休马的吻扑了个空。温度骤然降下去了,即使不四目相对,尤天白都知道此时他男朋友脸上的表情有多委屈。
  彻底分开后,尤天白整了一下被扯开的衣服,看着旁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有人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妈的,刺激
  第90章 “剧烈运动?”
  尤天白说得没错,确实有人过来了。
  不是散场的时间,但酒吧里钻出来几个年轻姑娘,大概是环境嘈杂又玩得没意思,她们嬉闹从侧门跑了出来,一路叽叽喳喳,鞋跟敲着地砖响,由远及近。
  等到临近巷口的位置,打头的姑娘慢了下来。因为砖墙边靠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巷口。
  右边黑头发的正在拿烟,看到她们礼貌让了下,还问:“要过去吗?”
  语气挺温和。
  左边金色头发的一直没说话,只是插着口袋望向街外的空地。
  从始至终没说话。
  几个姑娘放快了脚步,遮掩着小声着打闹了几个来回,接着钻出了巷子。等鞋跟声逐渐远去,笑声又冒了出来,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尤天白没点烟,把滤嘴从嘴里抽出来,烟重新放回烟盒。
  休马还插着口袋看外面,隔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他说:“刚才那几个女孩在看我们,回头看的。”
  从听见人声到看见人的几十秒里,两人已经迅速整理好了衣服,尤天白还贴心地把自己的棉服向中间拢,领子拉高到了可以盖住脖子的地方,顺便拿了支烟出来掩盖踪迹。
  跟他比起来,少爷是看不出来什么,除了有些过分红的嘴唇——不过他把下巴埋进了衣领里,姑且当刚刚的过路人看不清。
  “也没什么吧,”尤天白把烟盒收回到口袋里,“我们的关系挺明显的,看不出来也难。”
  特别是在属于女人的直觉下。但少爷没明白这一点,他开始质疑:
  “明显?我们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干。”
  尤天白盯着他,又默默把自己的棉服领子往上拉。休马清清嗓子:“我说的是刚才有人经过的时候。”
  眼神无辜,嗓音平常,和刚刚跟尤天白玩着偷情把戏的少爷判若两人。
  “算了,让你想你也想不明白。”尤天白打断了他的思索,“走吧,回家了。”
  走出巷子,离家还有十分钟步行距离,尤天白有种感觉,他会把这段路记得比以往每一年都熟。
  不知道是因为巷子里忽然出现的人,还是要怪小城里吹过的江边的风,一路走回家后,半道烧起来的无名火已经飞得无影无踪。开了玄关的灯,家里一如往常,休马忽然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刚才的欲望烧没了。
  倒不是生活没了激情,而是时候晚了,氛围正好,比起身体上的缠绵,好像做点别的也不错。
  夜幕笼罩大地,今天有些阴霾,夜晚没那么清澈。尤天白像以往一样开了窗户,站在客厅望着外面,今天没叼烟,大概也是到了开始担心健康的年纪。
  窗外的居民楼看起来有些朦胧,不是以往的石灰色,倒是有点显现出紫粉色,仿若未来世界。
  望了一会儿尤天白的背影,休马决定抢占先机先回房间。他来到主卧,扑倒在床上,把一些有的没的都想了个遍。
  但结果是,他比从小到大任何一天都更轻松地入睡了。直到尤天白推着他肩膀让他给自己让点地方,休马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灯关了,屋子黑透,尤天白背朝着自己,呼吸均匀。
  懊悔来临的下一秒,睡意就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袭来,休马最后只是把胳膊搭在了尤天白的腰侧,郑重合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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