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此焦虑地过了几天,常玉和许越在自家烧烤摊遇到了一个不太该遇到的人。
  ——何荣光。
  他似乎并没有被赵茹的事困扰,大夏天穿了件深蓝色的polo衫。但剪裁得当的上衣并没有把他衬得稍微正经一些,因为热气产生的黏腻汗液早就将后背浸湿,整个人油腻又令人反胃。
  他身边还跟了个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笑着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下和他来了个暧昧的中年夫妻版交杯酒。
  两人举止亲昵,桌上一道喝酒吃肉的男男女女似乎也习惯了他们的亲密。
  如果常玉和许越不认识他,或许也会把他们当最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常玉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作者有话说】
  已经出现和即将出现的婚姻法相关细节的剧情都是我根据资料编的,俺不是专业的,大家也就看个乐呵补药太纠结
  第29章 他的犹豫
  几人显然都没注意到不远处两人的视线。
  许越怕常玉太冲动,将手里还没送出去的一盘子烤串塞给常玉去送,自己转身靠近了何荣光。
  档口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店里店外都座无虚席,没人注意到许越鬼鬼祟祟猫在一边的动作。他麻利地拍了几张还算清楚的照片,短信传给了何瑞。
  :你爸好像在搞婚外情,可以留意一下能不能从这方面下手。
  许越想了想又发了条。
  :你爸债务转移、资金流水的记录,说不定能从这女人身上查到点什么。
  何瑞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回消息倒是很快。
  :谢了。
  大家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很清楚现在的情况贸然冲出去把事情闹大打草惊蛇并不是很好的做法。
  那天之后一切又好像归为平静,就好像常玉和许越没有见过何荣光一样。
  结果隔天,何湉被弄进医院的消息就猝不及防传来。
  常玉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何湉在的医院。
  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湉何瑞两人都极快速地消瘦下去,何湉双目紧闭,腿上胳膊上都包着厚厚的绷带,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
  常玉不擅长安慰,最终只是叹口气拍了拍床边何瑞的肩膀。
  “谁干的?”
  “狗咬的。”何瑞恨恨道。
  昨天晚上的消息何瑞本来没打算让何湉知道,只是悄悄告诉了赵茹。
  赵茹打电话跟妹妹商量对策,却被门外的何湉无意间听了进去。
  何瑞还有不到一年就该联考,虽说因为家里的事没去市里集训,但每天待在画室也不敢耽搁练习。而赵茹忙着跟律师交接,一时间谁也没顾得上这个初三的小姑娘。
  何湉性子本来就暴,容易冲动,被妈妈和哥哥宠坏了的性格,做事也不顾及后果。于是一时气不过就想整何荣光一回,妄图让他付出点代价。
  她隔天一大早就跑去蹲在何荣光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外边儿守他,结果何荣光没蹲到,蹲到了那个女人。
  这女人也不知道到底发没发现背后跟着的何湉,一路哼着歌就走回去了,没多远便进了个小社区。
  何湉小心翼翼地跟着,结果转头就被院子里放出来的狗咬了一遭。
  何瑞接到那女人电话的时候,何湉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她绝对是故意的,他妈的!”一向文明不吐脏字的何瑞也实在气得发抖,“这狗好好拴在那,怎么可能突然冲出来!要是她没拦住,要是……要是我妹……”
  他不敢细想“要是”之后的事情,最终半晌没憋出后头的话,拳头狠狠锤了把自己的大腿。
  现在谁也说不清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为之。
  狗到底是那人故意放开咬上来的,还是无意出现在那儿刚好就被何湉撞上了?没有监控,各有各的说法,狗又不会说话,谁也拿不准真相。
  常玉沉默着盯着何湉看了好一会,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那女的人呢?”
  “缴费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女人很快交完钱回了病房。
  看见病房里又多出一个人,她有些意外地挑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事还真是意外,”她的歉意似乎格外真诚地挂在脸上,真切地十分忧心地看向床上还在睡梦中的何湉,“那只狗一年多一直都好好拴在那儿的,谁知道今天就刚好撞上这么个事?”
  何瑞显然不太信这人,常玉显然只是过来帮兄弟撑场面,冷着脸站在一边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我叫文殷,”她终于舍得自报家门,下一句话却让在场还清醒着的两位少年有些意外,“你们应该认得我这张脸。”
  她偏头看向何瑞,“本来想让小妹妹跟踪着我回家再说,实在没想到出现这么个插曲。
  “我之前就在想联系你们了,可以的话,劝劝你妈,让她跟何荣光离婚吧。”
  事情的走向开始迈向一个比八点档狗血剧还奇怪的方向。
  方殷说,她要让何荣光坐牢。
  “你不是……”何瑞迟疑着,看了眼常玉,才一咬牙继续道:“你不是在当我爸的小三?现在是耍什么把戏?”
  方殷叹一口气,“我待会跟你说的话你必须原原本本跟你妈说清楚,何荣光现在监视我,我不能明目张胆去找你妈和你们。”
  还没说上几句,病房的另一位病人回来,担心打扰别人,何瑞和方殷两人只好先出了病房去楼道聊。
  常玉留在病房照看何湉。
  又过了不多久,在体育馆训练没看消息的许越终于姗姗来迟,气都还没喘匀就推门大步闯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
  何湉身上虽然包得夸张,到底因为当时方殷阻止得快没受太重的伤,但加上因为好几天没好好休息,此时躺在床上看起来格外虚弱。
  “被狗咬了,”常玉说出口都觉得太戏剧,“还真是倒霉催的。”
  许越莫名觉得有些腿软。
  他实在是对医院和病房有些恐惧了。
  本来最近就因为这些让他无能为力的事堆在一起有些心神不宁,一晃眼,居然错觉里把床上躺着的人看成了常玉。
  时间越靠近十月,离常玉瞎眼的那次事故越近,许越心里对命运的恐惧就越厉害。
  他死命眨眨眼,眼前虚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的常玉终于消失,安安静静躺在那的何湉代替了原本幻觉的位置。
  常玉关切地靠近,在许越失神的眼前晃了晃,“没太大事,已经打针了,伤口也处理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许越苍白着脸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握住常玉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假装虚弱地紧紧握住常玉。
  温热的皮肤相贴,真实感才渐渐靠近他的心脏。
  何湉的伤的确不太严重。
  住院是因为低血糖加上有伤,就顺势在医院观察了一天,晚上醒来后就出院回了家。
  方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走之前还留了一些现金作为何湉后续治疗和食补的补偿。
  何瑞心事重重地带着何湉回家,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对两位好哥们什么话都没说。
  常玉和许越也没追问,只是嘱咐何湉不要再冲动,一切从长计议之后再说。
  从看见何湉受伤之后,许越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废物了。
  说是手握未来的人生剧本,但并没有任何改变剧情的能力,常淑云的病,何瑞父母的恩怨,这些都是证据。
  甚至或许因为他,带来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何湉也因此受了这样的伤。
  会发生苦难的不改变,未发生的灾祸却被带来。
  他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说要改变一切,要让常玉幸福,要给常玉带来更多美好的回忆,到头来也发现自己能做的微乎其微。
  重生果然只是小说里为了调动读者多巴胺的调味品,真正经历过一次才发现,其实再次回到过去,并不会比第一次的自己过得更顺遂。
  他一直不是个很聪明的人,运气也不算太好,上辈子唯一的好运都用来遇到常玉,痛苦地结束了一条命才又难得幸运一次回到如今。
  许越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思维走向了某种没有出口的绝境。
  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他们特别是常玉,或许这样就能避免给大家带来灾难,转念又觉得自己得留下来试图改变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舍不得好不容易再次能靠近常玉的这个机会。
  回来之后这几个月,许越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想着向常玉表明心意,想告诉常玉自己有多爱他多想他多想把他永远锁在身边怎么都不放手。
  不见面时候心上像是在有无数只蚂蚁噬咬着,数以千万计的看不见的小虫叫嚣着对常玉的渴望。见面时心里的欲望却没有平息半分,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贪念又因为常玉的一个眼神掀起狂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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