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疏微垂眸掩去眸子讥讽,并未出声。
  她此番送的礼物只怕要让楚云澜大吃一惊。
  虽是入秋,可天气还是有些燥热,楚云澜在外面等的不耐烦,正想回马车上休息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门房面无表情把楚云澜送来的澄泥砚还有卷轴送出来。
  “如何,太傅可是见了我写的文章心生欣赏,要你来邀请我入内说话?”楚云澜抬起下巴,神态倨傲。
  门房瞥了他一眼,想起自己送进那份卷轴,太傅只看了一眼就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说自己什么垃圾都往里送,心底生出股怨气。
  “太傅大人说你这份行卷狗屁不通,就是狗拉一坨在上面都比你写的好,要你趁早放弃秋闱,种地养猪去吧。”
  第54章 沈疏微送的是假画
  楚云澜不可置信地捧着被丢出来的卷轴,匆匆展开阅看,即便他再不学无术也看的出卷轴上誊抄的文章和词赋确实狗屁不通,还不如他三岁时的作品。
  攥着卷轴的手隐隐青筋暴起,他猛地扭头去看楚心柔。
  这份卷轴上的词赋和文章是他让楚心柔去写的,她竟然就写了这些东西吗?
  楚云澜眼中有怒火也有难得的迷茫。
  楚心柔此刻心脏也是咯噔一跳,小心翼翼捏着帕子凑过去看卷轴里的作品。
  这卷轴里的作品是她私下花了五十两银子让金鹊找人代写的,找来的那人她见过,是个外地口音的书生,浑身透着书卷气,口称自己家中有生病母亲要赡养,这才接一些替人
  代写的活。
  竟是写成这样,连府上小厮的文采都不如!
  楚心柔适时咳嗽起来,捂着心口摇摇欲坠。
  楚云澜虽然恼怒,但看到楚心柔似是心疾发作连忙上前安抚。
  楚心柔娇怯地抬眸望他,“这段时日我身子一直不好,有次熬夜为大哥修改策论时不慎心疾发作打翻了灯烛把作品都烧了。金鹊心疼我病弱,便自作主张替我联系了一个外地来的书生,让他来誊写行卷。”
  说完,楚心柔伏在楚云澜怀里呜呜哭出声,“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身体争气一点,就不会毁了大哥的行卷。”
  见楚心柔哭的眼睛都红了,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哭花了,楚云澜一颗心像被刀子捅了一下,哪还说的出责备的话,忙伸手替她拭泪。
  “这怎能怪你,都是你身边丫鬟自作主张,回去我就叫人把你身边那个叫金鹊的丫鬟发卖了。至于那个书生,竟敢毁了我的行卷,我知会三皇子那儿一声,叫人找到他就地打死。”
  心柔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又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的苦,此事岂能怪她。
  楚心柔在听到楚云澜要卖掉金鹊时脸真的白了一下,但转瞬恢复如常,小声抽噎,“都听大哥的。”
  为今之计是要保住她在楚云澜这儿的信任,金鹊不过是个丫鬟,能为她这个主子牺牲是她的荣幸,何况她平日待金鹊也不薄。
  沈疏微看着这兄妹二人,轻扯唇角,捧着礼盒递给门房,谦卑道:“这里面是前朝名家许延寿的嵩山图,听闻太傅大人搜寻此画作良久,沈家特意献上。”
  门房原先的轻视在听到许延寿三字时变得震惊,尤其是在听到后面嵩山图后不可置信地盯着沈疏微看了许久。
  这画作自大梁覆灭前朝后就下落不明,无数名家权贵争相搜寻都搜寻不到,眼下竟是落在一个不起眼的沈家手上。
  楚云澜在听到嵩山图后也是震惊不已,缓过神后大步跨到门房手中,不顾门房阻拦打开礼盒,指着那幅缺了个角的古朴画作嗤笑道:“这怎么会是许延寿的嵩山图,定是仿制的假画。”
  楚云澜看着门房意味深长道:“送给太傅的东西还是留个心眼多检查的好,可别叫有心之人以次充好。沈家那样的小门户哪里买的起许延寿的真迹,更别提还是大名鼎鼎的嵩山图了。”
  门房虽然看楚云澜不顺眼,但是心底也觉得楚云澜说的话有几分在理,垂头看那幅嵩山图多了几分打量和狐疑。
  楚心柔这会亦是扭着腰肢款款走来,柔柔笑着望着沈疏微,“姐姐,我知道你有心讨好太傅,想让太傅高看你一眼。知道嵩山图有名,便贪慕虚荣买了幅假的来糊弄太傅。”
  “可姐姐到底不在侯府,不清楚文人间的规矩,这字画要送就送真迹,省些银子买幅假的送给太傅,若是被太傅悬挂出来岂不是叫人笑话吗?”
  听完楚心柔的话,门房看沈疏微的眼神愈发不善。
  这人难不成是来陷害他们大人的,专门送幅假的好让他们大人被其他大人耻笑?
  “什么嵩山图?”一道沉厚嗓音骤然响起,几人惊了一下,一扭头就看到眼睛直勾勾盯着嵩山图的孙太傅。
  孙太傅本是被楚云澜送进来的行卷恶心的够呛,想着闲逛舒心,不曾想逛到门口听见门外有人争论嵩山图。
  他这会盯着那幅嵩山图眼睛都冒光了。
  这幅画他可是找寻良久,之前听闻在圣上的库房里,他甚至还主动向圣上求赏过,但是圣上没有答应。
  但眼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孙太傅皱眉不解环顾一圈所有人,端着架子道:“这幅画是怎么回事?它不该在圣上的国库里吗?”
  谁这么大能耐让陛下赏给她了?
  一听这画真迹在国库,楚心柔心中更加断定沈疏微送来的这幅就是假的,掩唇笑着开口,“回太傅,此画正是沈家姐姐送的,虽是假画。但还请太傅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罪沈姐姐,沈姐姐大抵也是听说嵩山图有名,这才花银子买了幅假画来讨好太傅。”
  孙太傅一向崇尚风雅,视金钱如粪土,她就不信自己这么一说,让孙太傅知道这幅画是假画,沈疏微是个投机取巧之辈,孙太傅还能给她好脸色,定是连行卷都不屑看就把人赶出去吧。
  她和大哥丢了这么大人,沈疏微得比她更丢人才是,这样他们都不会记得她和大哥丢人,只会记得沈疏微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事。
  在楚心柔满心期待中,孙太傅开口了。
  “这画是你送的?”孙太傅看向沈疏微。
  楚心柔几乎按捺不住心头的欣喜和雀跃,她等不及看到沈疏微被孙太傅斥骂赶出去的场面了。
  沈疏微微微勾唇,视线扫过楚心柔,行了晚辈礼,“正是臣女。”
  “姐姐你还不快和太傅道歉!太傅可是圣上老师,你怎可送一幅假画来羞辱他呢!”楚心柔抢着开口。
  “你是什么人,我还没开口你就争着抢着打断我的话。”孙太傅不满瞪了眼楚心柔,“当真是没教养。”
  楚心柔脸一白,委屈地看向楚云澜。
  她也是一心为太傅着想,生怕他被沈疏微欺骗,他怎么能这么呵斥她!
  楚云澜忙替楚心柔撑腰,“太傅,臣妹也是一番好意,生怕您被小人欺瞒,这才出声解释。”
  第55章 画是长公主送的
  “毕竟沈家人诡计多端,又心术不正,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拿一幅假画——”
  “什么假画,你那么大一双眼睛长着干什么用的,这就是许延寿的真迹!”不等楚云澜泼脏水的话说完,孙太傅就吹胡子瞪眼打断他的话。
  楚云澜愣住了,楚心柔亦是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幅画,伸手指着画轴底部的磕碰,“可这幅画都缺了个角,怎么可能是真迹!”
  旁人得了许延寿的真迹不该好生珍藏着吗,怎么还会磕了碰了呢,这肯定是假的呀!太傅连这都不会分辨吗!
  孙太傅没好气拍开楚心柔的手,“你乱碰什么!这画可是千两黄金也买不来的,被你碰坏了你赔的起吗!”
  “我临摹过的许延寿真迹不下十幅,是真是假还用得着你一个小娃娃告诉我?这画在陛下手中时就已经缺了一角。”
  说完,他转头笑的两只眼睛眯起来,看向沈疏微,“沈姑娘,这画你当真送给老头我啦?”
  沈疏微看着他又匆忙又小心把画收好的动作,生怕她反悔抢回去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这是臣女代兄长送的礼物。”
  沈疏微看向沈衡,沈衡从善如流送上自己的卷轴。
  看着二人一举一动都和画似的翩翩有礼,哪像边上那两个一惊一乍的上不得台面,孙太傅对沈疏微和沈衡二人的好感直线上升。
  这份好感在他打开沈衡送来的卷轴,看清他誊写的文赋后达到顶峰。
  他目露惊艳地一连看下去数行,珍而重之把沈衡的行卷收好,伸手重重拍了下沈衡肩膀,“好!好啊!写的当真是好!我会将你这份行卷呈递给主考官,让他在秋闱中多多留意你。”
  能让天子帝师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沈衡文章出色。
  旁边楚云澜看着一颗心直泛酸,眸色阴沉不定地盯着沈疏微,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傅都说这幅画是藏在宫中的,也不知道姐姐是使了什么手段得到这幅画的?”楚心柔神情怨愤幽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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