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理了一上午的词赋,沈疏微揉着发晕的脑袋准备出门透透气,瞧瞧沿街叫卖的货郎今日有没有来,景胤和阿漾都爱吃他那的饴糖。
那声略显激动的“疏微妹妹”响起时,沈疏微一时没回过神,扭头看见站在巷尾面带喜色的李玦时,眉心轻拧。
李玦却像没看见她脸上的冷漠,大步走到沈疏微跟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李公子请自重。”守在沈疏微身侧的青黛拦住他动作,冷声喝道。
在侯府的时候青黛就不喜欢李玦,看着端方雅正的一个郎君,张口闭口就是我母亲说我母亲要求,只会委屈姑娘让她去迁就李家那些人。
甚至李家姑娘看中了她们姑娘的生辰礼物,他都要姑娘拱手相让,事后只会来一句轻飘飘的“疏微妹妹你受委屈了”。
原以为离了侯府能摆脱他了,不曾想他竟不死心地追到沈家来了。
李玦被青黛拦住,心头不快,“你算什么东西,我和疏微妹妹说话竟拦在跟前,还不下去。”
说完,他热切看向沈疏微,“昨日在胭脂铺中是我有失分寸,伤了疏微妹妹的心。”
“我今日过来是特意和疏微妹妹你赔不是的。”
李玦提起拎了一路的点心,笑容腼腆,“这是疏微妹妹你爱吃的桃花酥,我特意去城北买来的。”
沈疏微唇角冷冷勾起,“我想我昨日和李公子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我和李公子之间并无关系,何来伤心一说。”
“至于糕点李公子该送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楚姑娘。”
李玦听到沈疏微的话,脸上流露出伤怀,“疏微妹妹你还是计较我娶心柔一事吗,可那是母亲要求我娶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
李玦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偌大的决心,抬眸定定望着沈疏微,“我昨夜想过了,我不会辜负疏微妹妹你的。我会说服母亲让她同意我娶你进门当贵妾,再给你一
个孩子,让你在我院中不受人欺负。”
沈疏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李玦则是在说完那句话后满脸期待望着沈疏微,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和努力了。
他为了沈疏微忤逆他母亲的话,还可以给沈疏微一个儿子,这可是他院里丫鬟求也求不来的恩典。
沈疏微和青黛这会看他眼神和看傻子无异,偏李玦沉浸在自己幻想里,喜滋滋说道:“不过母亲看中嫡庶差别,在心柔生下长子之前,疏微妹妹你不能有孕,需要饮避子汤。”
生怕沈疏微不信自己,李玦连连保证,“但只要心柔一生下嫡长子,我会立刻停了你的避子汤,让你怀上我的孩子,这样疏微妹妹你的后半生也有指望了。”
沈疏微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她只是单纯恶心想吐。
她气极反笑道:“你说的这些楚心柔知道吗?”
昨日楚心柔可满眼都是他这个未婚夫,他却跑来她这大放厥词,一妻一妾想的美好。
听见沈疏微提到楚心柔,李玦只当她又为了自己和心柔计较,喜笑颜开道:“身为我李家正妻,定是大度不能妒忌的女子。心柔她拿你当亲姐姐对待,定然不会介意的。”
第53章 狗屁不通的行卷
沈疏微只可惜这会楚心柔没在现场,不然可有热闹看了。
她捏着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包牛乳糖,也不知景胤爱不爱吃。
“疏微妹妹觉得如何?只要你做好妾室的本分,答应我不和心柔争抢,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见沈疏微不说话,李玦以为她在思考给自己做妾的事。
是,做妾是有些委屈疏微妹妹,可他是李家的子嗣,未来说不定还要袭爵当侯爷,给他当贵妾不比嫁给一般人家当正妻的要好。
那可是无上荣耀。
“若你担心未来我们的孩子是庶出委屈的话,我可以将他过继到心柔这个嫡母名下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见沈疏微不回话,李玦又咬牙忍痛添了一句,“你我的孩子,就算是庶出,我也会当做嫡子疼爱的。”
他已经退让这么多,甚至答应她可以让她的孩子成为嫡出。侯府的嫡出公子,那身份是何等的尊贵,疏微妹妹总该同意了吧。
沈疏微瞥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转身打算回府叫二哥出来把人打走。
不想一扭头就看到倚着门框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赵韫,也不知道在这里听多久了。
沈疏微眉心一跳,正要开口,就看到赵韫指尖微动,李玦惨叫一声捂着右腿摔坐在地上,在他的脚边静静躺着一块饴糖。
赵韫慵懒地直起身,轻轻掸着衣袍行至沈疏微身边,拾起一缕鬓发挽在耳后。
“小姐怎么不反驳他,难不成是真的心动了?”
听着这声小姐,沈疏微就知道他又发疯了。
“贵妾,嫡子。”赵韫轻笑了声,笑声里满是讽刺,“他可真是抬举小姐。”
“只怕在他心底,连和小姐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一想到自己珍爱的玩具被人惦记,甚至不知几次在心底遐想意淫,赵韫胸中升起恶心和莫名的怒火。
他都舍不得触碰轻贱,那个姓李的怎么敢?
沈疏微给青黛使了个眼神,让她回府找个人把李玦抬走,留在这只会刺激景胤发疯,影响她哄人。
“小姐怎么不说话?”赵韫看着沈疏微,眸色沉了沉。
沈疏微趁着他张嘴功夫,解开油纸包捏了粒牛乳糖塞进他嘴里,有些无奈又有些疲惫道:“甜吗?”
赵韫的发疯进度被一颗牛乳糖打断,甜腻的奶腥味在唇齿里蔓延,牛乳糖被他嚼的咯啦作响。
沈疏微觉得他是在把糖当做李玦嚼。
她并不喜欢李玦,但是对于景胤这莫名而来的感情她也不知如何回应。
既然不知道如何回应,那就先搁置在旁边吧。
在看到李玦被人抬走后,沈疏微抬眸瞧了眼赵韫,“你方才那一下不会将他腿打断吧?”
到底是李家人,她虽然恶心反感李玦,但要真伤了他麻烦不少。
赵韫眉梢轻扬,握着沈疏微的手又往自己嘴里喂了一颗牛乳糖,“只是击中他腿间穴位让他疼个几刻钟长个教训罢了。”
“小姐叮嘱我的话,我自然照做。”赵韫唇角微微扬起。
沈疏微想到昨日自己说过伤了李玦,李家会来找景胤麻烦的话,于是又喂赵韫吃了一粒糖,“真乖。”
得了沈疏微的夸奖,赵韫眯了眯眸子。
景胤不会打断李玦的腿,不代表赵韫不会。
夜里,得了世子命令说不想再看到李玦的乘风苦哈哈地穿上夜行衣,顶着寒风穿梭在洛京街头。
第二日沈疏微就得到李玦昨晚起夜赏景,不慎从高台跌落,摔断条腿的消息。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候,沈疏微下意识看向系着围裙一脸温柔贤淑在厨房给她熬甜粥的赵韫。
察觉到身后视线,赵韫转过脸朝沈疏微温柔一笑,解下围裙端起甜粥来到桌前。
沈疏微识趣地没有问他李玦的腿是不是他干的,只是慢悠悠喝粥。
喝完粥,她该带着大哥的卷轴去拜访几位考官和权贵。
这一次她没带上赵韫,而是把正在温书的沈衡叫上,毕竟投行卷事关秋闱,沈衡这个当事人也得露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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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太傅门前,看到同样从马车上下来捧着礼盒的楚心柔和楚云澜兄妹二人时,沈疏微微不可测转开视线。
真是晦气。
楚云澜看到沈疏微和在她身边弯腰替她打扇的沈衡时,嘴角动了动,旋即不屑地迈着阔步让人前去通报。
沈家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家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不像他,他送来投行卷的文章可都是心柔帮他精心修改过的。
心柔随笔写就的治水策论都能入圣上和三皇子青眼,何况是这次他让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行卷。
楚云澜傲气地让门房进去通报。
不想门房并不许他们入内,只准他们将此次的行卷送入内。
楚云澜抢在沈疏微跟前把自己那份卷轴递过去,还往门房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你就同太傅说这是靖宁侯府上送去的行卷。”
靖宁侯府可是凭着一篇治水策论让圣上和三皇子夸赞赏赐的,他就不信太傅听了靖宁侯府的名声还不盛情邀请他进去坐坐。
门房嫌弃地扫了眼孤零零的一锭银子,这几日为了投行卷拜访太傅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厚礼相送,他还没见过这么磕碜的。
还靖宁侯府?这哪个没落侯府,听都没听过。
门房把门“砰”地关上,沈疏微捧着卷轴候在旁边,并未出言不满。
楚心柔握着帕子柔柔开口,“不知姐姐送了什么礼,我和大哥选的可是宫里赏赐的澄泥砚。那可是贡品,太傅见了定然喜欢。”
没等沈疏微开口,楚云澜嗤了声,“心柔你好心与她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恐怕连澄泥砚都没见过,哪能买得起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