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摩挲着手指,“不是你做错了,是我最近状态不好,有点累,我没有躲着你。”
  “真的吗?”路容凑近,他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那我还可以牵你的手吗?”
  “可以。”
  “可以晚上继续靠着你给你讲故事吗?如果你太累了,靠着我也行。”
  “可以。”
  “可以想抱的时候就抱抱你吗?我觉得很舒服,你觉得呢?”
  晏宣朗略过了他后面的问题,只应了前一个,“也可以。”
  “那可以亲你吗?我刚才看着你就觉得你特别好看,还想再亲一下。”
  “……这个不可以。”
  “好吧。”路容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晏宣朗说他没有犯错,并且愿意继续让他牵手拥抱,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亲吻这种事,也不是非做不可。
  但路容还是不太放心,他怕晏宣朗某天一觉睡醒突然忘记自己的这些承诺,便要求晏宣朗用纸写下来,这样就有了证据。
  晏宣朗从路容书桌上拿过一张卡纸,认真地写下“路容最好”四个字。
  路容盯着纸片看了一会儿,又有新的疑问产生。
  “这个最好,是和谁比呢?”
  于是晏宣朗在路容两个字后加了个增补号,在上面补充了“全世界”这三个字,这句话就变成了“路容全世界最好”。
  这下路容满意了,他拿在手里欢天喜地地看了很久,问晏宣朗能不能把这张纸装进相框里,这样就不会弄坏了。晏宣朗答应明天带去公司给他塑封,不仅能保护纸张,还方便携带。
  礼尚往来,路容硬是要给晏宣朗回一个“晏宣朗全世界最好”的卡片送给他。第二天两张纸一起被晏宣朗拿走塑封了。
  .
  视频软件的开屏广告上出现一个明星,大概是某个时尚杂志的宣传。路容看到的瞬间突然冒出一句,“我哥哥也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晏宣朗顿时警觉起来,在广告消失前一秒看清了屏幕上的人,穿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他从不穿这类型的衣服,那路容说的哥哥是谁?难道是网上新认识的人?可路容每次加游戏好友前都会先让晏宣朗过目,基本都是小学生。
  他担心再出现像上次一样偷偷加文身师的事,在征得路容同意后点开他的好友列表齐齐看了一遍,没有可疑人员。
  放下平板后晏宣朗依然不放心,他问:“你有几个哥哥?”
  “两个。”路容毫不犹豫地答。
  怎么会是两个呢?除了他还有谁?晏宣朗眉头蹙紧,“另一个哥哥是谁?”
  路容不说话了,晏宣朗刚想说你个小没良心的,话到嘴边又顿住。他忽然想到,路容嘴里的哥哥有没有可能是他真正的家人?他试着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晏宣朗。”
  “还有呢?”
  路容沉默着垂下头,露出脑袋顶的小小发旋。晏宣朗没再问下去,“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路容最近确实有一些记忆恢复的征兆,加上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另个哥哥,晏宣朗盯着他圆溜溜的正在专心看平板的脑袋想:还是周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只是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哥哥,不知怎么,晏宣朗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周六大清早两人就去了医院。先做了脑部平扫,又在医生办公室进行了一系列智力测验、日常生活技能评估、社交能力评估等测试。
  结果显示路容的moca评分已经快接近正常范围,badl分值也比第一次检测时高了不少。
  “脑部ct显示有明显的恢复迹象,说明在慢慢好转了,他现在的理解能力也达到了七八岁儿童的程度。”
  接着医生说了一堆专业名词,路容听不懂,他又不敢和穿白大褂的人说话,只能悄声问晏宣朗:“什么意思呀?”
  晏宣朗在认真听医生讲话,随口答:“说你聪明呢。”
  路容乖巧点头,当着晏宣朗的面被外人夸奖,他有点不好意思。在医生说完后朝对方羞涩地笑了笑,“谢谢。”
  刚一上车,路容就朝晏宣朗伸手,“给我看看报告。”
  晏宣朗从袋子里拿出递给他,“你能看得懂吗?”
  路容哼了一声,“不要小瞧我。”
  晏宣朗眼皮微抬,指着其中一行,“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路容认识那些字,能完整念出来,但确实不知道具体含义,只好睁着眼睛胡说:“路容同学在校期间表现优异,评为三好学生,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想要奖状啊?”晏宣朗拍拍他的头,“确实表现优异,等会儿给你买一个。”
  第24章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
  晏宣明在回国前一周就告诉了晏宣朗自己要回来的事,晏宣朗问他几点的飞机,好去接机。视频里晏宣明欢喜地说好啊哥,25号晚上七点飞机落地,爸妈也说要来,刚好你们一起。
  晏宣朗这边明显滞了一下,他翻了翻日历,“抱歉,我刚发现25号晚上有一个研讨会,时间冲突了。”
  对宣朗不能来这件事,晏宣明有些许遗憾。但他知道晏宣朗工作一向忙碌,便没再强求,只问他几点开完会,要不要一家人一起吃饭?
  “这个会议比较长,结束大概在十点左右,你和爸妈吃吧,我第二天下午过来。”
  晏宣明说好,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视频。
  25号下午,晏宣朗像往常一样,六点二十准时到家。
  路容坐在门口等他,塞给他一包妙脆角。晏宣朗顺手装进口袋,听路容跟他讲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补充微信上所说的那些事的细节。
  吃过饭陪路容玩了一阵后已是八点多,晏宣朗上三楼健身,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他洗完澡后摸出一直未看的手机,没有新消息。
  往下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家庭群的群聊,上一次聊天还是在一个月前。
  晏宣明说自己学会了做排骨煲,发来几张照片。母亲紧跟着回复说看着色香味俱全,等明明回来给她做,父亲也跟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记录。
  接着他打开另一个软件,输入晏宣明的航班号,结果显示这趟飞机在三小时前就已准点降落。晏宣朗滑动着屏幕,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嘀嗒——”一滴水从他发梢落下,散开在手机屏幕上。晏宣朗从床头抽纸擦掉,站起身准备去吹头发。
  这时卧室门开了,路容一边叫着哥哥一边走进来。
  终于在卧室里找到晏宣朗,他很开心,上来就要抓晏宣朗的手,“快来,我的拼图就剩最后一块了。”
  在晏宣朗还未说话时他又停住,目光落在了面前人还在滴水的头发上。
  路容眉头微微拧起,“你怎么不擦头发?这样很容易感冒知道吗?”
  这是晏宣朗曾经在路容洗完头没擦头发时说过的话,一字不差,路容终于找到机会当大人。
  随后他摇了摇头,假装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他去浴室取了条毛巾回来,踮脚盖在晏宣朗头上,“你坐到这里,我给你擦。”
  晏宣朗本来想说不用,但看路容已经掀起袖子做好准备了,便沉默着坐到凳子上。
  晏宣朗坐着,路容站着。路容先是隔着毛巾沾掉他头发上的水珠,然后又两手毫无章法地搓起来。
  动作不重,却像极了路容每次揉豆沙狗头的样子。
  擦了好一会儿,路容从晏宣朗背后转到他身前,用毛巾裹着晏宣朗的头顶,只露出他的脸。
  调整了一下褶皱,路容酷嗤酷嗤地笑出声来。
  “你这样好像一朵大棉花。”
  大棉花晃了晃头说:“好了,差不多了。”
  路容把毛巾拿开,却没有离开。他起了玩心,用手给晏宣朗的头发抓造型。他把晏宣朗的头发全部抚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突然路容停住了动作,右手移到晏宣朗额头上方靠近发际线的地方,“你这里为什么会有一道疤?”
  他认识疤,《人体大百科》这本书里讲过,疤痕是人体的皮肤受伤后,身体自我修复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这里有疤,说明晏宣朗这里曾经受过伤。
  晏宣朗再清楚不过他说的是哪处了,但他没有回答路容的问题,只是说:“没关系,不疼。”
  “你不要骗我呀,受了伤都是很疼的。”路容想起自己很久以前被碗的碎片割破手,像被人掰着伤口拉扯似的痛持续了好几天,但是那么疼都没留下疤,而晏宣朗这里有疤,肯定比他当时更疼。
  “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那曾经也很痛吧?”路容忽然俯身,朝晏宣朗的额头吹了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温暖的气流令晏宣朗感觉到痒,额头微微发麻。他有些想笑,想问路容你是在哄小孩吗?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喉头像是胀满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路容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抚摸他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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