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每周二、周四和周日的健身是晏宣朗除了出差时间外固定的习惯，健身房在三楼，也是路容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他曾经对这里的跑步机和椭圆机很感兴趣，晏宣朗让他试过一次。他在晏宣朗特意给他设置的3km/h的跑步机上快走了五分钟后就抓紧扶手说自己真的不想玩了，之后就再也不肯上三楼来了。
晏宣朗洗完澡后下楼接水，发现路容正和李叔张姨一起坐在客厅看动画片，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倒真像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路容的话虽然多且琐碎，但李叔和张姨很喜欢听，叫他也是一口一个“容容”地叫。
晏宣朗不止一次怀疑她们眼里的路容不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八的二十多岁的青年，而是一个等身缩小版的六岁小孩。
就跟壮壮一样。
喝了一整杯柠檬水，晏宣朗叫李叔跟他去书房聊聊钟点工和监控的事。
别墅区安保森严，原本晏宣朗只给屋外的地方装了监控，但为了路容的安全，他决定给客厅加装一个。家里一直有一个每天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加上李叔张姨，完全能覆盖日常生活。可现在路容长住，张姨和李叔的部分精力势必要分给他，所以晏宣朗的意思是再找一个。
李叔说监控可以装，钟点工就不用了，自己和张姨顾得过来。再说，路容乖巧懂事，根本不用多操什么心。
他指了指路容的书架，“你看，那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几乎每晚都会和路容在书房里待一个多小时的晏宣朗清楚这一点。
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路容每次看完书都会自己摆回书架，并且学晏宣朗的样子，按照类别和大小排序分类，玩过的拼图和玩具也会主动收纳好。
不得不说，和其他五六岁小孩对比起来，路容在大多数方面都很令人省心。
李叔接着说：“容容今天对着个魔方的教学视频看了半天，我明天带他出去买一个。还有我发现他对画画也感兴趣，今天中午画了只猫，生动得很，我等会儿拿给你看。”
“嗯，他画完就发给我了，看看实物也行。魔方你带他买，画画的工具我明天让徐海研究一下，买好了送回来。之后如果想往这方面发展，再请个老师来家里教。”
晏宣朗想了一下问：“这几天白天玩平板多吗？”
“几乎不怎么玩了，学习的视频我给他投屏到电视上看，休息的时候顶多玩二十分钟游戏，我问他，他说要把平板能用的时间用在和你聊天上。”
晏宣朗笑了一下，“我一天能收到几十条消息。”
李叔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容容发那么多，再加上我每天给你发的视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之前确实是我没考虑到这点，那之后就不给你发了吧。”
晏宣朗整理书籍的手停滞在半空，顿了几秒他才说，“这个不影响。”
第10章 进化成单身奶爸
除了弟弟以外，晏宣朗几乎没接触过别的小孩，不懂教育小孩的方式。
他秉承着“做正确的事就有奖励”这一原则，告诉路容如果他做对了某件事或者学会了新东西，就给他买一件礼物。
礼物由路容挑选，但他认识的东西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玩偶，拼图，或者果冻饼干。
晏宣朗索性上网搜索，发现了一个适合孩子玩的手感柔软的玩偶品牌，叫jellycat，恰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植物造型。
他把购买页面拿给路容看，路容像掉进蜜罐的小老鼠一样，眼花缭乱，不停发出哇哇的声音。
晏宣朗说只能选一个，路容纠结了近半个小时才决定好。
一只通体银灰色，只有面中和四肢发白的小猫，官方名字叫莫莉小猫，也不知道是品种还是名字。
路容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黏在其他图片上，晏宣朗趁势跟他谈条件，“如果你之后表现好的话，我还会给你买其他的。但前提是……”
“前提是我要表现得很好。”路容学会抢答，“我会乖乖听话的。”
第二天小猫玩偶就被带回家，路容爱不释手，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拼拼图时会把它放在一旁，站起身就装进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听徐海说这个品牌有的玩偶容易断货，晏宣朗想了想，让徐海去买下这个牌子的所有玩偶，这样下次奖励路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出来。
徐海的脸色稍显为难：“晏总，这个品牌大概有六百多种玩偶。”
晏宣朗明白了，他降低了要求，“那就先买一百只吧，动物系列的，挑可爱的买，不可爱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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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城里两件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他的一个天使说，天使便把铅心和死鸟带到上帝面前。”
听完最后一句话，晏宣朗忽然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滴在自己肩膀上，凉意透过睡衣印在肩头。
侧头一看，路容正在悄无声息地哭。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晕开在他脸颊和晏宣朗肩膀的交汇处。
晏宣朗急忙抽纸巾给他擦眼泪，路容呜咽着，“快乐王子好可怜，燕子也好可怜。”
晏宣朗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虽然在人间的经历有遗憾，但最后上帝接他们去了天堂，他们在天堂过得很幸福，不会再感受到人间的痛苦了。”
路容低低嗯了一声，合上书放到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擦眼泪。
这一睡前活动是从上上周开始的，晏宣朗不允许路容睡前看平板了，说是影响睡眠质量，便改成了看书。
看着看着就变成了路容给晏宣朗讲睡前故事。
他声音是那种清亮的少年音，听起来很舒服，有时还会因为扮演不同的角色而变化嗓音。
原本路容一直靠着床头读书，直到几天前他小心翼翼地靠在晏宣朗肩膀上，见对方没有其他反应，便安心地枕着了。
有了先例，第二次、第三次就顺便得多，当晏宣朗意识到的时候，路容已经在他肩膀上靠了四天了。
他稍微动了动身体，路容就迅速直起身，“怎么了，哥哥？”
晏宣朗浅吸一口气，“没什么。”
于是路容就这样继续靠着了。
按照一天一篇的节奏，晏宣朗想自己应该会在之后的几个月内把小时候看过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通过听的方式再回忆一遍。
此时路容已经恢复好了情绪，他将废纸扔进垃圾桶里，躺回床上直视着晏宣朗的眼睛。
对视了一会儿，他轻声说：“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晏宣朗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路容是在说今晚的故事，但他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路容嘴里说出来的，听起来无比深刻，又富有哲理。
十分钟后，躺在身边的路容已经进入睡眠。他睡着时呼吸会比平时重一些，能轻易分辨出来。
而晏宣朗平躺着，睡不着，脑袋里思绪纷杂。
路容话很多，说话时并不需要有太多回应，往往都是他在讲，晏宣朗在一旁听，手底下做自己的事。
有时路容会问他自己才说过的内容，晏宣朗无言以对。
路容并不计较他没有认真听的事，反而大度地说：“没听懂吗？那我再讲一遍好了。”
不久前晏宣朗还暗戳戳地想过为什么路容的话这么多，难道他的嘴巴不会累吗？但经过今天，他彻底接受了这一特性。
多说话是好事，脑部运动能促进思维发展，帮助路容更好地提高认知，建立逻辑。
就比如刚才那句话。
到今天为止，和路容的相处已经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和谐到晏宣朗偶尔都感到恍惚，仿佛家里多出来的这个人是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似的。
对于路容，晏宣朗没有别的想法，他不是那种一定要孩子有什么大成就的家长，逼着孩子学这学那，把自己曾经没做到的事全部寄希望于孩子身上，想要在一群普通人里培养个天才出来。
晏宣朗对路容的要求就是生活可以自理，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健康快乐就好。
能多吃些饭更好。
为了避免路容突然恢复记忆或者家人找来，晏宣朗之前并没有让公安部给他办理临时身份证。日子先这样过着，等到之后有一天路容恢复记忆，到时候再和清醒状态下的他讨论下一步计划。
或许两人还能做朋友。
翻了个身，他又想到，既然路容喜欢魔方和拼图这种需要动脑的活动，那他说不定会对国际象棋感兴趣，不过这个得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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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宣朗是在中午的时候突然回家的。
今天周四，他早早结束了工作，下午便给自己放了假。
坐在车上，他一边翻看手机里路容发来的消息，一边在想下午要不要带路容出去玩一趟。
李叔和张姨带路容出门的范围仅限于别墅区，远一点就是超市和菜市场，晏宣朗想让他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