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在魔都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信息，又想到刚刚看到那些他就有点愧疚，他不知道这个愧疚是自己的情绪还是来自周时砚，他叹了口气，回复到没有，就跟陆凯舟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就一个人先回了酒店。
航空城项目办公室的落地窗外，豫都冬日的暖阳将天际染白，顾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面前的显示器同时播放着不同的数据报表。他伸手去拿咖啡杯，却发现早已见底，于是烦躁地扯开领带，后仰到办公椅上。
自从大相国寺回来，王浔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已经消失，明明在那之前他极力地抗拒自己的接近，怎么去了一趟之后反而变得更好接触了？他在哪里是又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了什么？对真相的渴望让他烦躁不已。
手机屏幕亮起，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是秘书发的明日行程。顾安扫了一眼，忽然有了个冲动的决定。他立刻拨通了项目副经理的电话：“明日的签约仪式由你代我出席。”
挂断电话后，他不自觉地点开与王浔聊天的窗口，最后一条信息还是起先发出去的“你在魔都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盯着聊天框许久，脑子里全是那些疑问，这些无法理清的思绪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站在王浔身边，他立刻起身收拾，有点迫不及待。
敲门进来的助理，看到顾安正收拾着公文包，惊讶地挑眉道：“顾总，你这是？”
“帮我准备车去机场，然后买最近一班飞往魔都。”顾安简短地回着。
两小时后，顾安坐在飞往魔都的航班上。机舱内的灯光调暗了，悬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和偶尔闪过的航标灯，他翻开钱包，在暗层里夹着一张老照片，是他父亲和祖父站在浦江旁的合照。
这张照片他一直带在身旁，他手指摩挲着，回想起父亲说祖父有着未完成的执念，而他自己如今也老了，这个执念可能要他完成。他好像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这轮回的执念可能需要他们一起解开，需要拨乱反正。
飞机开始下降，魔都璀璨的夜景透过云层逐渐清晰。
浴室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王浔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酒店房间的空调发出轰鸣，窗外魔都的夜色也被水雾染上一层薄雾，霓虹在玻璃上晕染开来。
“叮咚——”酒店房间的门铃被按响，刚刚洗完澡的王浔穿着浴袍急忙跑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身影时，手上的毛巾差点滑落。顾安穿着深灰色的风衣，发梢似乎还带着室外的湿气，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疲惫。
“你怎么”王浔拉开门，话说到一半就闻到顾安身上那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打搅到你休息了？”可能是疲惫的原因顾安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目光扫过王浔还湿漉漉的头。
王浔下意识地后退走了半步：“不是啊，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顾安嘴角上扬：“我问了表叔，这些安排接待，他自然都清楚。”
忽然副院长的脸就浮现在了王浔的脑海中，就在他自顾自的想着时。顾安的目光已经越过王浔，落在房间桌上打开的外卖上：“我刚好来魔都办事，你还没吃饭？”
王浔回过头指着桌面道：“都这个点了，当然是吃了点，只不过吃不太习惯。”
还没等王浔反应过来，顾安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又不可拒绝地说：“带你出去吃饭，外卖多少钱？我转给你。”
走廊上的led灯刺的王浔眯起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随便套上的卫衣和运动裤，又看了看顾安一丝不苟的着装，忍不住想扶额，心里念叨着这都什么事情啊，他人模人样，我忙了一天还要被抓起来出门。
“等等，别浪费。”王浔回了房间，拿出自己吃了几口的外卖。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两人相对无言。王浔透过电梯的镜子看到顾安正盯着屏幕发呆，眼下的青黑在晃亮的灯光下十分明显。
王浔提着外卖，和顾安一同走向一辆黑色轿车。顾安微微颔首，为王浔拉开副驾的门，王浔坐上车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想着自己拿着吃一半的外卖上高级轿车的画面，一定很搞笑。
顾安开着车，雨水开始轻轻地敲打车窗，魔都的夜景在雨水中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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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n
“这里可以停车吗？”一直看着窗外的王浔激动地说。
顾安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情，我就下车一下。”王浔回道。
顾安没办法，只能照做，将车靠边打上双闪灯。
车还没停稳王浔就开门跑了出去，将自己手里的外卖盒打开，倒在了地上。顾安看着更迷惑了，可不过五秒，就有好多只流浪狗跑了过来，开始吃地上的外卖，王浔开心地不知道和它们说了什么后，转头就跑回车上。
王浔摸着自己湿漉漉地板寸看向左边问：“车上有纸巾吗？”
早已经拿着纸巾的顾安，一言不发地帮王浔擦着头。
有点不自然的王浔想往后躲，可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也不知怎么地，他的心跳居然有点加快，耳朵开始发烫。
顾安看到王浔的扭捏也上扬起嘴角：“好呀你，做好事也不事先告诉我。”虽然嘴上像是在责怪，可顾安动作却更加的温柔。
最后王浔实在受不了：“好了，头发都干了，头皮都要擦破了。”
“哈哈哈哈”顾安闻言发出大笑，随手将纸巾递给王浔，继续开车。
车子七拐八拐，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雨水渐大，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当那栋灰白色的洋房出现在视野中时，王浔眼熟地思考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
“我们到了，这家私房菜馆，我经常来。”车稳当地停在门廊前。
店家迎接上来开门，走下车时王浔：“这里是”
顾安把钥匙给店家，转头看向他：“怎么了？不喜欢？”
王浔盯着熟悉的门廊和大门，这些都与幻境中的一切重叠，这不就是周宁公馆吗？
“这里是周宁公馆吧。”王浔摇了摇头道。
“是，先走吧，菜要凉了。”顾安率先走进了大门。
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进公馆，王浔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大厅的水晶吊灯、旋转楼梯、雕花扶手无不让他将眼前和幻境重合，这一刻他终于承认，前世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也不是毫不相干，而是真的存在过。
“顾先生。您预定的菜品和包厢已经准备好了。”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子领着他们。
顾安点头致意，小声地在王浔耳边道：“这家店的老板是周家远房亲戚，公馆在八十年代归还后，在新千年改造成了会员制餐厅。”
包厢里，一桌精致的本帮菜已经摆好。而王浔的目光却是窗外，从他落座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花园里那颗高大的银杏树，灯光将树照的温暖无比。如同幻境中的王临川每次都会站在树下等待周时砚上车的样子。
“尝尝这个。”顾安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王浔碗里。酱色的肉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回过神的王浔夹起碗中的肉塞入口中，那无法描述的滋味在口中爆炸，让他回味。
“我今天去了以前荣氏的工厂，在厂史馆里看到了一张照片，我想你一定感兴趣。”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机递给顾安道。
顾安接过手机看到王浔拍下的照片，皱着眉道：“所以他从宝岛回魔都之后的日子看上去还不错嘛。”
“他左前方的那个女生，说是他的联姻妻子。所以他真的是回魔都联姻，然后再举家去了港城？然后就失联了。”王浔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到碗里。
包厢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银质餐具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王浔盯着盘中剩余的红烧肉，酱汁已凝固成暗红色的胶质。窗外，园中的银杏叶在风中坠落，一片金黄的叶子啪地贴在玻璃上，又迅速被风卷走。
顾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淡定：“吃完出去走走吧。”
王浔看着窗外的已停下的雨水，点头应了下来。
北江滩的夜风比想象中更冷，浦江的水面漆黑如墨，两岸璀璨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王浔裹紧了单薄的卫衣，看着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呼出的白雾。顾安走在他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顾安突然问道，但目光依然看向远方的大楼。
夜风胡乱地吹拂王浔的脸，也吹散了他一直以来紧绷的思绪，他怔愣片刻，开始讲述那些鲜少对人提起的往事。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的。”他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掩盖，脸上露出苦笑，“是哮喘，还有严重的过敏。父母带我跑了不少的医院，最后在豫大医院旁租了间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