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边的补道还积着水，王浔的鞋踩在上面发出声响。他描述着记忆中的场景，母亲半夜背着发高烧的他，从出租屋冲下楼，又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父亲在深夜里下班赶去医院看他的背影；还有那挂不完的瓶和吃不完的药。
“后来就有了妹妹，我的身体在那之后也慢慢好起来。虽然没有根治，但是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王浔笑了笑，“父母都说她是我的福星，对她也格外宠爱。我很喜欢她，不觉得有什么，我反而也更自由了。”
顾安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他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睫毛投下的阴影掩盖了眼中的情绪。王浔看着他，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口袋里的什么东西，可能是手机吧。
“你很幸运。”顾安最终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尽是王浔听不懂的情绪。
“那你呢？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王浔反问道。
顾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看着对岸的灯火，轻描淡写地说：“和你一样很自由，在阳明山上乱跑，爬树摘果子吃。”然后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看，渡口到了。”
王浔顺着顾安的手望了过去，是一艘白色的游轮停泊在码头，随着波浪轻轻地摇晃。王浔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小时候看童话故事，总想着有一天要坐大船出海冒险。”说罢他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刚刚他大概听出了顾安小时候可能被家里人都忽略了，而顾安也不想多说这些事情，那他也顺势转移这个话题不再追问。
“哈哈哈那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请你坐游轮吧。”顾安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
这个玩笑般的承诺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不少。王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顾安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接近午夜。
他问道：“明天几点上班？”
“八点半要到人民广场。”王浔回答，随即想到自己的酒店在浦东，早高峰至少要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
“我住在新天地那，过去只要十分钟。要过来住吗？”顾安嘴角上翘地说道。
王浔犹豫了一下，他看着顾安在夜色里的轮廓，又想起自己可能只能睡5个小时还蓬头垢面还心力憔悴的去上班，还是点了点头。
顾安的公寓位于一栋白色大楼顶层，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王浔透过玻璃幕墙看着魔都的夜景在脚下展开。
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顾安推大门，温暖的灯光自动亮起。王浔站在玄关，忽然理解了幻境中王临川的那种微妙的自卑感。公寓的层高至少有四米，一整面落地窗外事太平湖公园的夜景，意式极简风格的家具线条干净利落，每一件摆设都完美地诠释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力。
“客房在这边。”顾安领着他穿过宽敞的客厅，“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王浔其中发现这个客房比他自己在豫都租的整套房子都大，床品是高级的灰色，床头居然摆放着一个防长信宫灯造型的夜灯。“谢谢。”王浔的手指轻轻拂过床面，触感犹如云朵飘柔。
顾安站在门口看着王浔，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早点休息哦，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别麻烦，随便就好。”听着王浔的回答，顾安有点出神，现般两人如朋友似得讨论着明天早餐吃什么，还住宿在他家里，而在前几日，这眼前的男人还把他拒之千里之外。
顾安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王浔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然后是其他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房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浔走到窗前，面前的湖水在城市灯火里泛着微光。远处的历史建筑群只剩下轮廓，他回忆起小时候在吊瓶间里看的那些故事书，故事里的主人公总是要经过千难万险才能到达城堡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而现在，他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城堡”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主人公，还是误入的过客。
简单洗漱一下，王浔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的阴影时，房门却被轻轻敲响。
“请进！”他说。
门开了，顾安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睡袍，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
“是热牛奶，可以助眠。”他走到床边，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王浔撑起身子，拿起杯子。温热的液体温暖着他的身体。他撇眼看见顾安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以前从未见过。
“这是？”他下意识问道。
顾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迅速拉下袖口，轻描淡写地说道：“小时候爬树摔得。”
王浔点点头，没再追问。他继续小口喝着牛奶，看着顾安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窗外，魔都的夜色渐渐深沉，太平湖的谁卖你泛起微波，又很快归于平静。王浔重新躺下，思绪在现实和幻境之间徘徊，渐渐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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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双更！
第26章 n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金客房，王浔被一阵细微的响声惊醒。他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七点多了，比他平时起床时间晚了半小时。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急忙起身冲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最后一丝睡意，他对着镜子刮胡子时，外面敲门声伴随着顾安的声音：“小浔，快起床，可以吃饭了。”
这是似乎是顾安第一次叫自己小浔，王浔不动声色地继续刮着胡子，只是镜子里的自己耳根渐渐泛起红晕。
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王浔愣在原地，顾安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前，只穿一条黑睡裤，没穿上衣的他围着一条黑色围裙，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葱油饼。料理台上摆着两个精致的瓷盘，里面是捏成三角形的饭团和煎得金黄的蛋饼。
“来了？正好，豆浆刚打好。”顾安头也不回地说着。
王浔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于顾安会做饭，还是惊讶于他怎么那么早就起床准备，还是惊讶于外面5度他居然还不穿衣服在室内乱晃。“你自己做的？不是有阿姨吗？”王浔下意识地问。
“昨天是临时过来，没叫阿姨来。”顾安关火，把葱油饼盛到盘子里，“快尝尝看，正宗的台式早餐。”
久违的阳光照在顾安侧脸上，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王浔拿起筷子开始吃着盘子里的食物，饭团里包着肉松，口感丰富又不腻。冒着热气的葱油面咸香四溢，又脆又酥。他拿起杯子喝起豆浆，温度刚好，甜度也适中。
他偷偷抬眼，看到顾安正专注地切着盘里的葱油饼，修长的手指握着餐刀的样子，让他一震但又马上回复理智。
“好吃吗？”顾安忽然问道。
王浔点点头：“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国中之后，我经常自己做饭。后面出国读书更是被磋磨出来。对了，快点吃，我送你去上班。”顾安随即转移了话题。
早餐后，顾安带着王浔去了地库，看他穿的不够手里多拿了一件风衣给他：“我看你身量和我差不多，今天外面降温，你先穿着。”
地库里豪车遍布，当顾安站在那辆亮橙色的跑车面前时，王浔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跑车低矮的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
“这”王浔有点紧张。
“昨晚开的那辆车，刚刚被开去保养了。上车吧。”顾安按下钥匙，剪刀门缓缓升起。
王浔僵直地站在原地，眼前这辆车他见过，可只在杂志或者电影里看过，他来的这两天在魔都最繁华的街头也没有看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更别说坐。
“我第一次坐这车不懂怎么关门，可以帮我一下吗？”他最终诚实地说道。
顾安的表情微小地变化了一下，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默默地帮王浔关上门，动作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
“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顾安声音压得很低。
车内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但王浔依然绷直了脊背，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道，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显示着这辆车的能量。
顾安按动启动，低沉的轰鸣让王浔不自觉地抓紧座椅边缘。
“放松，早高峰也开不快。”顾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晨光中的魔都街道逐渐热闹起来，行人匆匆，车流如织。王浔慢慢放松下来，开始注意到顾安开车时的专注神情，这和他早上煮早餐的样子差不多，都是专注的，一丝不苟的。王浔感觉到这个人的本质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
“我认得这里，前面右转就是博物馆了。”王浔指着路口说。
顾安闻言点点头，平稳地将车停在指定区域。下车时，王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谢谢你的早餐还有接送我。”
“我晚上再来接你回去。就别去找短租房了，住我那吧。”顾安强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