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时的王临川,是不是也这样绝望?”这样的想法就无缘无故地跑了出来,王浔猛地合上文件夹,纸张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他自己真不应该就这样接下这个项目,思绪又回来了。
  又到周五下午,当大家都在想着摸鱼时,项目组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召开了。
  此时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有各个单位的相关人员,其中最显眼的当然还是作为投资商和发起人的顾安。
  此时的他坐在长桌尽头,一身西装笔挺,手里还转着一支钢笔,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几笔。
  而王浔坐在他的斜对面,全程没有和他对视。
  会议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王浔正收拾着资料准备离开,顾安却忽然开口:“今天晚上有空吗?”
  王浔闻声动作一顿:“您有事?”
  “是捐赠上的事,有个私人收藏家想见你,”顾安合上笔记本,“他手里有一批文物和照片,你可能会感兴趣。”
  王浔迟疑了下,但还是点头:“好。”
  当晚,王浔按顾安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老茶馆。木门推开,风铃轻响,顾安坐在茶馆中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两杯茶。
  “收藏家呢?”王浔走进询问道。
  顾安抬眸,轻声地说:“他临时有事,可能要下次才能过来,不过他有东西转交给我,要我给你看看。”
  王浔听到顾安说的差点翻了个白眼,想转身就要走。
  可顾安的声音马上又传入他的耳中:“你就当是为了工作讨论,,我保证不会有工作之外的交谈。”
  站定了几秒的王浔,最终还是在顾安对面坐下,他想看看这个顾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窗外的雪花又开始飘落,王浔被窗外的画面吸引。顾安默默看着王浔的侧脸,嘴角微微翘起,静悄悄地从包中拿出一个档案袋,放置在王浔面前。
  王浔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看面前的档案袋又看了看顾安,似乎在用眼神说“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
  顾安当然也察觉到他的眼神说:“刚刚和你说了,收藏家转交的材料。真的,我保证我今天就和你说的公事。”
  皱着眉的王浔似乎还在用表情告诉顾安他的不信任,可双手还是接过了这个档案袋,他还是有点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其实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打开它的,毕竟所有工作上的文件都应该先做好登记、分类,再交给对应的专业人员来处理,可档案袋上那用遒劲力道书写着“亲启”两字,还是像一根细线,无声地牵引着他的目光。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档案袋,动作熟练地将袋子一圈圈地绕开。王浔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了,似乎开始紧张。他抬眼与顾安四目相对,顾安轻轻点了点头,就如同在鼓励他直接打开。
  他缓缓拆开封口,一张泛黄的信纸滑了出来。
  “家兄:
  见字如见吾。
  宝岛春季多雨阴冷,湿气可侵骨,兄之旧疾可曾发作?前日托秦管家带去膏药,不知是否合用?若仍痛之,请务必回信告知,我在魔都将再寻良方。
  兄在心中屡次问及砚兄,我亦不知如何作答。自他离开祖宅后,他再无音讯。初时我尚能宽慰,或是战事相阻,邮路不通。可如今已过三月有余,只言片语都未回馈。
  他可是已出国?或遭不测?”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不少,吹得百叶窗漱漱作响。信纸在王浔的手中微微颤抖着,他盯着最后那句话喉咙发紧,他被拉出中有之境时尚未得知周时砚之后的事迹,后来他在办公室里查询网络时也没查到这个人相关的资料,似乎他从来不存在,又似乎他就那样消失了。
  看着沉默的王浔,顾安开口说道:“这是我这次回去之后在老宅里找到的,我是看到这封信,才想到要做这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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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项目现实里很多,可以关注哦
  第21章 n
  王浔被顾安的话拉回了神,定睛看了一眼这封信的落款,是“1949年4月”而根据他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片段,那之后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中他们俩又经历了什么?脑海中越来越多的“为什么”在堆积,就像火山一般即将喷:“除了这封信还有什么其他信息?你给我看这封信又是想做什么?”
  “你看看里面,还有一张合照。我只是想搞清楚周时砚为什么会这样消失,为我祖父终身的等待找一个答案。”说罢,顾安脸上有一瞬间的遗憾,这是王浔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王浔拿起档案袋倒扣,里面掉出一张褪色又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的边缘似乎被人反反复复磋磨已经破损严重,王浔见状只能轻轻地用指尖拾起,尽量不让手触碰到画面。
  照片中是周时砚和王临川两人,王临川坐在前面,而周时砚双手搭在其肩膀上站在后面,两人的笑是那样自然又热烈。
  看着照片里的两人,王浔似乎搞清楚了为什么王临川会这样苦等,他嗓音发涩地说:“我也想搞清楚这件事,我答应你,会好好地去查。”
  顾安看着窗外的飘雪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我看这雪越下越大,我们早点回去吧。”
  上次顾安走后王浔所住的那栋楼的公共区域被翻新了一遍,楼梯间的感应灯也从新照亮了王浔回家的最后一小段路。
  刚进门的王浔没有马上开灯,还是像之前那样,走到厨房的窗边往下望。只见顾安还是像之前那样在楼下等着他,不过似乎是已经看到他已进门,顾安的车马上就离开,消失在雪天之间。
  经过一周工作的他,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包袱,一下趴在了沙发上。身体的轻松使他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封信和照片。
  其实王浔最近已经很少做梦了,那些关于前世的片段像是被锁进了记忆深处,只是偶尔闪现,且再难连贯。
  不过既然答应了顾安,他就要好好地去做。按照目前知道的信息,他自己在脑海里理清:周时砚和王临川在魔都相识,因为家族去了宝岛两人相知和相爱?然后周时砚一个人回了魔都,再也没回去?
  “他是渣男?”
  这个念头咻的一下冒出,王浔自己都愣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的前世,好像也在说现在的自己一般。他翻过身来,看着天花板捏了捏眉心,试图驱赶着这荒谬的想法。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它就会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他是不是被家族逼着回魔都联姻了?”
  “他是不是被派去执行什么了?所以不能被联系?”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王临川?”
  王浔猛地坐了起来,刚刚的念头让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可是照片里的两人笑得是那样开心,真的不在乎吗?
  这个疑问,让王浔整个周末都不得安宁,他翻遍了能找到的史料,查阅了48年底到49年初的报纸影印本,甚至熬夜浏览了宝岛省公开的档案数据库,却始终找不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周一清晨,王浔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时,李洲差点把咖啡泼在自己身上:“小浔,你不会又被什么缠上了吧?”
  王浔没什么力气反驳,只是摇摇头,把背包扔在桌面,整个人瘫坐了下来。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似乎都开始有雪花出现。
  “你不会是通宵查资料了吧,最近那个‘回家’项目有这么忙吗?不是公益项目吗?”李洲凑到王浔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王浔搓揉着眼睛,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李洲:“你专攻近代史,对吧?”
  “对吧,怎么了?”
  “48年底到49年初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一个人彻底失踪的?”王浔斟酌着用词说道。
  李洲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你问这个干嘛?”
  王浔避开他的视线,随手翻开桌上的档案:“就是项目需要,有些家属的寻人信息提到这个时间段。”
  李洲将信将疑,但是还是掰着手指数起来,列了几个事件之后王浔发现全部都是战争相关,他打断了李洲道:“不是这种,我是说普通人那种,商人或者知识分子,突然消失的情况。”
  “那就多了去了。”李洲耸耸肩,“金圆券改革后的魔都经济奔溃,那个时候金条又运往宝岛,多少人都跳河;不过你既然是要找人,和宝岛有关系,那最有可能是两种情况。”
  王浔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哪两种?”
  “第一,被抓壮丁,不管你是学生还是商人。”随后李洲压低声音,“第二就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浔的心瞬间下沉。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啦。”李洲突然笑了起来,“人家单纯就是变心了,不想联系了。”
  “谢了。”王浔勉强扯了扯嘴角。
  李洲转身嘀咕道:“怪了,最近怎么都对这个感兴趣”
  王浔猛地叫住他:“还有人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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