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甜香,丝丝缕缕地穿透了门缝,钻入他的鼻腔。
是谢构的信息素。
虽然隔着抑制贴,虽然被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稀释了无数倍,但对于此刻正处于易感期感官被无限放大的余宿来说,这缕微弱的紫藤花香无异于在干柴上投下了一颗火星。
余宿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所有的理智、克制、清醒都在瞬间被这股熟悉又致命的清香冲垮。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灼热,身体完全被本能驱使,循着那缕缥缈却无比诱人的香气,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厚重的病房门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3333警铃大作,尖叫着阻止,但余宿充耳不闻。
病房内光线充足,余宿被窗外的天光刺了下眼。
谢构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薄被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身体轮廓,脸色在昏暗中更显苍白脆弱。空气中,那股淡雅的紫藤花香似乎因为他的闯入而微微浓郁了一丝,如同无声的邀请。
余宿的眼睛锁定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
他一步步靠近,目光逡巡着谢构暴露在外的脖颈。
好想咬下去……
用尖牙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狠狠注入进去,彻底标记这个omega,让他染上自己的味道……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攫取了余宿全部的思维。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口腔里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牙齿根部传来一阵阵尖锐难耐的痒意和胀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将沉睡的谢构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滚烫的、带着强烈alpha侵略性的气息喷吐在谢构的颈侧和脸颊。
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能看清谢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能感受到对方微弱的、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犬齿不受控制地探出,闪烁着危险的光泽。目标正是那块小小的、鼓起的抑制贴。
就在余宿的牙齿即将触碰到那层薄薄的织物边缘之际,他重重喘了口气,把脸埋深深谢构颈窝。
几秒后,余宿猛然抽离,跑回房间反锁,抖着手吃了药,也不就水,干吞,而后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皮革与金属混合的止咬器。
这玩意儿结构并不复杂,像一个覆盖住口鼻和下颌的笼状面具,内衬是柔软的硅胶,外侧是坚固的金属条,他颤抖着手,将皮带绕过脑后,用力扣紧搭扣。
“咔哒”一声轻响,冰冷的金属和皮革紧紧贴合住他的下半张脸。犬齿被坚硬的内衬阻挡,再无法探出伤人。
以防万一,钥匙直接扔进下水道里冲走。
紧接着,他抓起一支预充式强效抑制剂,拔掉针帽,对准自己上臂三角肌的位置,狠狠地将针头扎了进去。
做完一切,余宿瘫倒在地,剧烈的喘息。
第60章 3.6
3333焦虑地看完一切,一边庆幸宿主没完全成为变态,一边担忧起余宿的状况。
检测到什么,3333在他的意识里焦急地打转:“宿主,你的信息素浓度太高了,已经溢出房间,任务对象那边……”
药效逐渐发挥,余宿此刻意识昏沉,根本听不清系统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声音像蚊子叫,烦躁得很。
他抓起一个枕头狠狠捂在自己戴着止咬器的脸上,试图隔绝一切。
尽管病房的密封性良好,但微弱的空气交换始终存在,那浓烈的、极具侵略性的百香果信息素,随着时间推移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渗透进隔壁病房,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覆盖了原本那若有若无的紫藤花香。
-
谢构的世界,是一片混沌的、粘稠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里,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失去了边界,他的意识像沉在深海最底部的微尘,模糊又飘忽,对自我的认知都几乎消散。
偶尔有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如同遥远星系的微弱电波,偶尔能穿透这厚重的帷幕,抵达他那近乎停滞的感知。
但那些感知都太模糊、太短暂了,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就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他无法思考,无法回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片永恒的虚无。
直到最近。
一股陌生的、强大的、带着不容置疑侵略性的气息,开始持续地侵入这片黑暗。
每一次侵入都很微弱,像风吹动花瓣轻巧飘落到睡眠,带来无法忽视的悸动。
而后是颈后被刺破的微痛,一股灼热的、充满生机的力量强行注入,像酸甜可口的果汁,却霸道地不断冲刷他麻木的四肢百骸。
沉重的黑暗被撕开一道裂口,让他的意识碎片被强行拼凑起来一瞬,随即又在力量退去后陷入更深的疲惫和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次刺痛。
而此刻,刺痛过后没多久,与短暂的注入截然不同,一股更混乱更原始的流水正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
这是全方位的淹没和渗透。
它不再仅仅是温暖和生机,更充斥着一种令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狂暴、焦灼、痛苦和赤裸裸的欲望。
犹如实质,带着alpha易感期特有的失去理智的疯狂信号,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渗入他的皮肤,侵入他沉寂已久的血液和每一个细胞。
“呃……”
一声沙哑到几乎听不到的呻吟,从谢构干涸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股持续不断的信息素,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在沉睡的躯体内部疯狂刺激着那些属于余宿的临时标记信息素。
两者同频共振,产生了惊人的反应。
原本只是附着在腺体内部缓慢融入血液的临时标记信息素,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被点燃、沸腾、爆炸性地扩散开来。
它们不再满足于浅层的结合,而是以百倍千倍的活性和侵略性,横冲直撞,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全身,强行唤醒每一个沉睡的细胞。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谢构混沌的意识深处炸响。
那片粘稠的永恒的黑暗被这股由内而外爆发的力量,彻底裂缝。
无数模糊的感知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束缚,汹涌地涌入他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钧巨石,他调动起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对抗着那沉重的束缚,竭力睁开了眼睛。
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眼帘的缝隙,刺入了他久未接触光明的瞳孔。
模糊……晃动……色彩和形状都扭曲成一团。
他艰难地维持着这道缝隙,眼球在干涩的眼眶中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光线开始艰难地聚焦。
“天啊!少爷!”
门口处,王姐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温水泼溅开来,迅速漫延开一片深色的水迹,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子,她却浑然不觉。
下一秒,她如同被惊醒般,踉跄着扑到床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病床上,那个沉睡了两个多月的人,此刻缓缓睁开了眼。
“医生,李医生,快来人啊,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王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震惊而变调,她一边颤抖着手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铃,一边语无伦次地对着门外大喊。
不到两分钟,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李医生穿着白大褂,神色凝重而急切,第一个冲了进来,脚步快得几乎带风,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训练有素的护士,推着载满各种监测仪器的小车,轮子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滚动声。
“让开,快。”李医生声音急促但沉稳,示意王姐退到一边,王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抓着床栏的手,踉跄着退后几步。
她双手紧紧捂住了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想起什么,抖着手摸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李医生冲到床边,强压着内心的震撼和职业性的激动,俯下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谢少爷,能听到我说话吗?”
病床上的人,那双眼睛闭合,在适应了光线后再次睁开,缓缓转动了一下。
谢构眼神茫然,艰难而又缓慢扫过围在床边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最后,落在了李医生胸前的名牌上。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发出声音,但喉咙干涸得像被砂纸磨过,只逸出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水……”
但这微弱的音节,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水,快,温开水,棉签。”李医生立刻指挥护士,同时动作极其轻柔地检查谢构的瞳孔反应和生命体征,“不要急,慢慢来,你刚醒来,身体非常虚弱。能认出我是谁吗?”
谢构的视线再次聚焦在李医生脸上,这一次,茫然褪去了一些,他幅度微小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