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掐诀御剑,他站在苏云镜清修洞府的门前。
  “弟子凌人泽,求见师尊。”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穿透云雾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洞府之内。
  片刻沉寂。洞府厚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里面简朴空旷的石室。
  苏云镜盘坐于中央的青色蒲团之上,缓缓睁开双眼,深邃如古井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凌人泽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人泽?”
  他注意到弟子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沉凝气息和眼底深处难以化开的冰冷,“深夜前来,神色有异,何事如此急切?”
  凌人泽踏入洞府,石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他走到苏云镜面前数步之遥,躬身,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弟子礼,姿态恭敬,语气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转圜的决然:“师尊,弟子此来,是为恳请一事。”
  苏云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凌人泽直起身,目光平静而又无比坚定地迎上师尊审视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弟子欲与怀玦师叔结为道侣。”
  第53章 大婚
  苏云镜的瞳孔震荡了下,一时间失声。
  不是……这进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你俩什么时候竟到了谈婚论嫁、缔结道侣的地步?
  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修真界道侣结契,非同凡俗嫁娶。修士寿元漫长,修为越高,岁月越是悠远。
  以凌人泽和原怀玦这俩妖孽般的资质,若无意外,活个万载岁月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漫漫仙途,变数无穷,道心易改,情爱更是最难琢磨的东西。
  区区几日的相伴,就足以让他们认定彼此,愿将无尽的生命与道途紧紧相系,生死与共?
  这决心,未免下得太快、太急,甚至……透着一丝不寻常的仓促与强硬。
  苏云镜的目光落在凌人泽身上,干咳一声,他劝道:“人泽,道侣结契,乃修士一生之大事,绝非儿戏。此契一旦缔结,便关乎道途气运,神魂相依,祸福同担。须得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彼此毫无芥蒂,方能得大道同修之真谛,共赴长生之约。你……”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剑,“与原怀玦之间,情意几何?心意……可曾相通?”
  被戳中心底那片酸痛,凌人泽迎上师尊的目光,眼中难得的露出些恳求:“弟子心意已决。此生唯他一人,恳请师尊成全,主持大典。”
  苏云镜沉默了片刻。
  从成为他徒弟开始,凌人泽就仿佛小大人般承担起来天剑宗首徒的责任,日日勤勉不曾懈怠,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撒娇。
  没错,在苏云镜看来,凌人泽的决然冰冷都是伪装,脆弱柔软才是他的本色。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既是你心意已决……”苏云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三日后,天剑峰顶,开云台。本座……亲自主持。”
  “谢师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天剑宗上下,并迅速向整个修真界扩散。
  “听说了吗?大师兄要和原师叔结为道侣了!”
  “他俩啥时候搞一块了?”
  “呜呜呜……大师兄……我的大师兄啊!怎么就……怎么就要结契了。”某个角落传来心碎女弟子的啜泣,旁边的少年本来还想安慰,被她说的心脏一疼,也开始抹泪。
  “开云台啊!那可是宗门最神圣的结契之地,非重大典礼不开!宗主亲自主持,这排场……”
  “凌师兄天纵之资,百年内必成元婴,前途无量。原师兄亦是惊才绝艳,风采绝世,说起来,倒也算登对?”有人试图理性分析。
  “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个较为敏锐的弟子压低声音,满脸困惑,“原师叔……你们这几天谁见过他?好像自从消息传出来,他就没怎么露过面?连无尘峰都闭门谢客了……”
  “嘘!慎言!宗主都首肯了,大师兄也亲口承认,你瞎琢磨什么?”立刻有人制止。
  议论纷纷,有惊诧,有艳羡,亦有难以言说的疑惑。
  另一边,凌人泽在给原怀玦喂水。
  他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原怀玦的薄唇,又蜷曲着缩回,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利,低头给了原怀玦一个恶狠狠的吻。
  就算你不喜欢我,不也还是要被我亲,和我结契?
  想到后日的大典,凌人泽愉悦地舔了舔原怀玦被咬破的下唇,轻笑着躺到原怀玦的胸膛上。
  原怀玦的意识进了系统空间,借3232的投影观察着外界,见此,也笑了下。
  3232看怪物般看着原怀玦:“宿主,你还笑得出来,任务对象都要被你逼黑化了哎。”
  “他只是黑化了,又不是不喜欢我了。”原怀玦说,“让你给我师尊传的信传到了没。”
  按理应该是两人情意相投、共同操持大典才对,现在原怀玦被禁锢着不能动,就只有凌人泽一人在外处理,是以猜疑四起。
  不和溯明尊者说一声,他怕他直接上这来抢人。
  “已经传过去了,不过,”3232说,“溯明尊者看到内容时脸色很奇怪。”
  “没事,正常反应。”原怀玦笑着说。
  毕竟任谁看到徒儿说要和伴侣搞情趣请他不用担心的信件都会眼角一抽的。
  “还有,破除禁制的药剂你随时拿着,到时候见机行事。”
  凌人泽在原怀玦背后下的禁制属实厉害,不亏是原著中花了大量篇幅描写的传承,单凭原怀玦现在的修为,想要破开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他有钱啊,直接在商城里边买了药剂,虽然有注射限制,但一针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原怀玦移动视线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休息的凌人泽,眼神柔软,现在的凌人泽太没有安全感了,破除了这个禁锢,迎接他的必然是下一个,直到凌人泽确保原怀玦不会消失,还不如乖乖当两天植物人,让凌人泽心安。
  三日时光,倏忽而过。
  天剑峰顶,开云台。
  时间虽仓促,但这是天剑宗少有的喜事,齐心协力下,全宗喜气洋洋,开云台也被红绸覆盖了似的,一片喜庆模样。
  台中央,一座九丈高的古朴祭坛拔地而起,通体由未经雕琢的玄黑巨石垒砌,散发着苍凉厚重的气息。祭坛顶端,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凌人泽一身玄红暗金纹路的宗主亲传弟子礼服,身姿挺拔,容光绝世,噙着一抹浅笑。
  他身侧,原怀玦身着同款制式的华贵礼服,衬得他姿容愈发俊美。
  高台之下,人群虽肃穆,却并非铁板一块,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在肃静中顽固地钻出。
  “这……不合规矩吧?”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长老皱着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人耳中,“道侣结契乃人生大事,岂能如此仓促简陋?连双方家族长辈都未通知……”
  他身旁一位面容和煦些的峰主微微摇头,低语道:“宗主都默许了。况且,溯明尊者也在,他们师尊都同意了,旁的也没什么。”
  他目光扫过台上原怀玦略显僵硬的身影,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哼,我看大师兄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一个年轻气盛的内门弟子忍不住对同伴嘀咕,“原师叔往日是风采无双,可你看他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不情愿……”
  “噤声。”顾辰丹站在前排,回头低斥一声,难得地没有嬉笑,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原怀玦,似乎想从那细微的动作中看出些什么。
  今日的原兄确实太过古怪了。
  苏云镜立于祭坛之下最前方,负手而立,玄色宗主袍服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一下落在爱徒身上,一下落在原怀玦身上,越来越疑惑。
  这是高兴的模样吗?
  原怀玦默默和他对视:我真挺高兴的,就我现在动不了,只能被控制着假笑。
  算了。苏云镜觉得是自己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索性不再去想。
  等日光移转,天光最盛,苏云镜踏上祭坛。
  他面容恢复肃穆,声音灌注灵力,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开云台:
  “天道在上,厚土为证。今有天剑宗弟子凌人泽、原怀玦,志同道合,愿结鸳盟,同修大道,生死与共。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他转向凌人泽:“凌人泽,汝可愿与原怀玦结为道侣,自此祸福相依,生死不弃,永不背离?”
  凌人泽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回,落在身侧的原怀玦身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他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弟子凌人泽,愿。”
  苏云镜最后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微微颔首,转向原怀玦,重复问道:“原怀玦,汝可愿与凌人泽结为道侣,自此祸福相依,生死不弃,永不背离?”
  “……”
  祭坛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原怀玦身上。他站在那里,金红色的华服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那双总是潋滟生辉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空茫地注视着前方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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