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随着他逼近,那推着轮椅的侍从被他蓄满风暴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语含恐惧地朝他说:“王、王爷,您——”
  还没说完,就被陆峥安迅速点穴,话音只留在了喉咙间,身体也瞬间僵住,一动不能动。
  只能看着如鬼刹一样极速逼近的男人,一把掐住了坐在轮椅上的太子。
  那男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温泽衍,你这个畜生!!”
  而随着他用力,温泽衍苍白的皮肤上瞬间出现红印。
  可即便是被男人用极大的力道给掐住脖子,温泽衍也没有分毫惧色。
  他顺着男人身后往后看,也注意到了墙上的画像,在涨红的脸上扯出一丝极其不以为然的笑容,语气淡然道:“只是一个画像而已,二弟又何必动——”
  最后一个“怒”字没有说出口,因为很快,男人一拳打在了他腹部,瞬间肺腑都被打碎的感觉,让温泽衍唇边都流出鲜血来,可即便这样,也并没有让他有多少狼狈,依然是嘴角含笑,神色从容。
  “只是画像??”陆峥安紧紧掐着他的脖子,额角青筋都因为极端的怒意而跳动不已,整张脸黑如锅底,眼里蓄着十足的杀气,他攥着他的脖子,用力推他,直到连人带椅一把掼到墙边,轮椅和墙壁发出碰撞的巨大闷响,在这爆响之中,他的语气含着十分悲愤,“你画的什么像!你知不知道你画的什么!”
  而那侍从看着这样恐怖的陆峥安,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间发出恐惧的呜咽,而这声音也引起了陆峥安的注意。
  他转眸用赤红的眼睛冷冷扫了一眼那长得和沈卿钰七分像的侍从,用几乎要将温泽衍掐死的力道狠狠握着温泽衍的脖颈,声音沉着杀意:“还敢找一个和他长得这么像的侍从,日日肖想觊觎!你这个心思龌龊的混账!!”
  “哈哈哈,二弟好、好急啊、哈、哈,”温泽衍几乎快呼吸不过来了,却还有力气讥笑陆峥安,他的声音也透着冷意,“看到你这幅样子,真的、太好笑了,哈——哈——”
  “哼!”陆峥安没有给他留太多机会说话,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青筋暴起的瞬间,他一把将他从轮椅掼到了地上。
  扬起的拳头还没砸下去,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声。
  一群带刀侍卫闯了进来,看见如今的一副景象,纷纷惊诧不已,连忙拔刀:
  “保护殿下!!”
  说完,就拔刀朝着陆峥安挥去。
  在长刀从自己身侧挥过的刹那,那方才还在地上的男人不知是何时起身,快速来到那挥刀的侍从身后,而那侍从手上一轻,刚刚还握在手里的刀瞬间被他夺了过去,接着眼前一黑,他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那好似头领的人看到同伴倒下,疾步朝陆峥安挥去大刀,眼里划过一抹狠厉,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嚷:
  “宸王狂性大发杀人了!!宸王要杀太子!!”
  只是还没喊几句,一道黑影从他身旁掠过,刀光闪过,脖子上一凉,他就失去意识,倒在了血泊中。
  而那如鬼魅一样,埋在黑暗中的男人,手上和脸上全部溅满了他身上的血迹,如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
  即便到现在为止,他只杀了那大声叫嚷的侍卫一个人。
  可全身的气场仍然可怖又惊人,让人不敢靠近分毫。
  剩下的侍卫都拿着刀,在一旁兢兢战战、不知所措。
  有人还在颤抖着喊:“你、你放了殿下……”
  刚说完,就失去意识,再次倒在了血泊中。
  而那双眼充血的男人,握着刀光凛冽、锋利的大刀,扬起冰冷的笑容,沉着声音问他们:“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留下来救他,然后被我杀死,或者是赶紧跑,保住自己的狗命。”
  不用多纠结,那群战战兢兢的人,瞬间消失的没影了。
  而劲风袭起,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卷,被陆峥安挥着刀全部粉碎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地上一把拽起已经失去意识的温泽衍,足尖轻点,离开了原地。
  ……
  来到了一个破庙。
  破损的庙宇灌入狂风,映照着供奉在神庙中的地藏王,吹开盖在地藏王脸上的红布,显现出神像上那双破损又涂着猩红的眼睛,而庙内寂静万分,唯剩下坐在神佛前喝酒的男人,和被他扔在佛前的太子。
  整个氛围,好像是来自地府的审判一样阴森。
  男人提起酒坛,再次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喉间,滴到衣襟前,沾湿了一大片衣襟。
  鼻尖已经没了那股令人狂躁不已、血液沸腾的梦蝶香。
  眼前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可愤怒和杀意却并没有消减分毫。
  耳边回响着那在王府中等着自己、清冷如雪的人,对自己的殷切叮嘱:
  “万不可和太子起争执,他大抵是会借势发挥,引你发怒,让你受到掣肘。”
  “我知你对他不满,但今非昔比,我们需要忍耐。”
  忍耐?
  忍耐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而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在见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妻子,日日夜夜,年年月月,被挂在墙上恶意侮辱、刻意肖想,还能无动于衷的?
  而这样的日子,他无法想象沈卿钰居然过了二十年。
  将酒坛倒灌,清液横流,似要洗净一切罪恶,浇醒了浑身脏污、处在昏迷中的温泽衍,然后将酒坛往地上一砸。
  揪起他的衣领,用力砸下拳头。
  眼底沉着可怕的杀意。
  ——即便他今天将这个人渣,打死了,他也不会后悔。
  夺嫡?
  若皇帝只剩他一个长子了,那还需要夺吗?
  根本不需要夺。
  打死他,也好过让这种人渣怀着龌龊不堪的心思,日日夜夜觊觎自己的妻子。
  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带着闷哼和错骨的声音。
  而此刻的温泽衍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嘴角扬着笑意,倏然,在男人再次挥拳的瞬间,用力攥住了陆峥安的胳膊使其停顿在半空中,他问:“怎么?忍不住了,想打死我?”
  “打死你,不是你自找的吗?”陆峥安眼睛红的惊人,漆黑的眼底沉着恨意,“你明知他是我的王妃,竟敢找人画这种画像,你到底把他当什么?”
  “我把他当什么?我对他的心意和你一样,我喜欢他,画他的画像怎么了?”温泽衍嘴边全是血迹,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只允许你喜欢他?不允许我喜欢他?”
  “少用喜欢来粉饰自己的龌龊!提喜欢你配吗?!”
  看陆峥安用含着恨意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又似乎倍感高兴,他不无愉悦道:“恨我吗?恨我才好,你以为我不恨你?你知不知道,在每个无法安睡的夜晚,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啊哈哈哈。”
  “温泽衍!”陆峥安揪着他的衣领,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你恨我就冲我来!为什么要画这种画侮辱他!”
  “这怎么是侮辱呢?这是爱,我爱他,这是欣赏、钦慕。”
  陆峥安再次朝他挥去一拳,砸的他鼻青脸肿,语意愤恨:“欣赏?你这种扭曲的心态是欣赏?你是把他当玩物、当金丝雀来羞辱!你的一言一行,何来欣赏!你的眼里,只有对他的觊觎和摧毁!”
  “这二者有何区别吗?摧毁也是一种欣赏不是吗?”温泽衍竟然还有力气争辩,“你凭什么就说你是高贵的?嗯?我的好二弟?”
  他用力攥紧了陆峥安的手腕,一双眸子里藏着暗流,他说道:“上古神话中,牛郎织女一直被传为美谈。而事实的真相是,织女被无耻的牛郎偷走了衣服,还被迫为他生孩子,最终因为牛郎的胁迫,她无法回到天庭,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你和牛郎有何区别?你日日夜夜将他囚在王府中,用孩子困住他,让他哪也去不了。你以为你比我好哪里去了?你比我还要龌龊,你们都是打着爱的名义,行欺骗、占有之实。”话音刚落,他又露出一丝费解,“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被你这种莽夫所骗,竟真的嫁予你做王妃。”
  “闭嘴!”陆峥安根本不想听他的诡辩,“我跟你这种人最大的不同是,我喜欢他就直抒胸臆、对他好尊重他,尽我所能达成他所愿,而不是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觊觎他却不敢直面他,更不是因为所谓的孩子,他的一切都是出于心甘情愿,我承诺过一辈子保护他、守护他,从他自愿嫁我那天起,就足以证明我们之间是两情相悦、惺惺相惜的情谊!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喜欢和爱,你的心里只有毁灭和破坏!”
  “两情相悦哈哈哈,多么可笑的词。”温泽衍的眼神越变越深,语气也越来越不忿,“我很好奇,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这种看似真挚、实则愚蠢的人,才能获得别人的偏爱?沈卿钰是这样,父皇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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