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次,沈卿钰彻底没回他了。
陆峥安无奈一笑,转身自顾出门。
等他走远后,刚才还坐在案边的人静静抬起头来,看着他离开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眸子流淌着光。
……
坐上马车的陆峥安,掀开轿帘,看着不远处的王府屋檐,眼里的柔意随着渐渐消失的王府,而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色。
脑中回响着王府密探和自己说的话:
“回殿下的话,据下人来报,您大婚那晚太子确实是来找王妃了,他们在花园中交谈了片刻,只是没说两句话,王妃就走了。”
“还有,太子口中的’画像‘一事,也确实是事实,据传太子府上有一间密室,他酷爱收藏字画,早年间确实收藏过王妃的画像,是画师画好后送给他的。”
——自那日知道府上有皇帝给自己安插的眼线后,陆峥安将府上所有下人全都换了一遍,而留在沈卿钰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阿牧和阿林,其他人都不准靠近沈卿钰。
而除了普通的侍从以外,王府还安插了很多自己的眼线,为的就是防止太子一党的迫害。
那日在王府新婚之夜,他分明看见了温泽衍的身影,但他家阿钰不想让他担忧,就拿“洞房花烛夜”的名头掩盖过去。
他知道阿钰是不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和温泽衍起争执,惹皇帝不悦。
他当时也不想让沈卿钰担忧,何况那一晚本是二人的洞房花烛,他不想因为这种人而浪费时间,所以他只是按下不表,但不代表他不会查。
一想到这个表里不一的人,竟然堂而皇之在大婚夜跑到自己王府后花园来,不知找阿钰说了些什么,他就格外在意和生气。
再想到自己心中猜想和调查的蛛丝马迹,他又攥紧了拳头。
温泽衍,最好是让我查不出什么来,不然若查到什么,他绝不会放过他。
……
宴席上陆峥安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了很多酒。
觥筹交错之间,他坐在席间摇着酒杯,看温泽衍在那里宴请宾客,言笑晏晏,彬彬有礼。
泰和帝没有呆多久就已经回宫了,时间却还早,没到散席的时候。
他虽然也想早点走,但也不想被太子一党参一个“不敬兄长”的骂名,所以只能坐在那看太子演戏。
看他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真的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
就是这身优雅的皮囊下,不知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嗤。
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
站起身来,他带着微笑说道:
“殿下,臣弟去更衣。”
——也就是出恭。
温泽衍朝他淡淡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慢慢喝。”
朝着身边站起来的一些朝臣吩咐了几句,他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等出了门后,来到假山丛中,他刚刚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转身看到身后空无一人,四周是一片寂静的样子。
他又沉下脸来。
朝空中吹了个口哨,立马从树上跳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来人眉目俊朗,目光坚毅,正是被他提拔到北大营的宋靖。
他半跪到陆峥安面前:
“殿下。”
“查清温泽衍密室的位置了吗?”
“查清了,就在西边第二间房。”他神色认真,却又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有人在那边值守,而且密室有机关,属下……暂时闯不进去。”
陆峥安神色没有犹豫,抬手朝宋靖示意,“把面具给我,我亲自查。”
戴好面具后,他又想起什么,然后朝宋靖吩咐:“你去和陈飞说一声,让他看着温泽衍,不要让他发现我不见了,实在必要的话,就让他涂药水假扮我,等时间到了就辞行。”——陈飞因身带官职,今晚也和他一起赴宴了。
“是,殿下。”宋靖恭敬说道。
等宋靖消失在路边,陆峥安便朝着他所说的西边去了。
到了后。
看着四周的侍从,各个身挂大刀,确实如宋靖所言,有人把守。
但陆峥安却没有太在意,而是戴着面具,飞到房顶,从房顶揭开瓦片,然后往里面扔了一个石子。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引起那群值守的人注意。
“谁!”一群人听到声音就跑了进去。
这时,陆峥安从房顶飞身下来,在空无一人的门口大摇大摆、动作迅速地走了进去。
而其中,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不得不说,得益于以前当过土匪的经历,这一切对拿越狱当饭吃的陆峥安来说,进行的既顺利又熟练。
而很快,在那群人回来之前,陆峥安就摸到了温泽衍密室的地方。
密室并不难找,但里面的机关却错综复杂。
陆峥安虽然确实算得上是越狱经验丰富,但并不是像武侠话本写的那样,无所不能。
所以找机关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其中避开了无数的致命机关和暗箭毒药,他才摸到一片石壁。
石壁上有一块中间凹进去的地方,一看就是需要拿什么填补然后才能打开机关。
陆峥安没有耐心去找这个所谓的机关密钥,直接用一根铁丝从中间的缝隙穿进去,往旁边使了一道巧劲,强行打开了锁芯。
“哗啦——”一声,沉重的石壁门自动打开,灰尘扑鼻。
当门打开的时候,他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熏香,那熏香味道很像梦蝶香。
在灰尘没有散尽的时候,密室里面的景象也无法看清,他心里还在想:
这温泽衍到底在密室里面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重兵把守,还层层机关。
难道里面藏了龙袍,或者什么传国玉玺?亦或者是金山银海、盖世宝物?
等灰尘散尽后,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片明黄。
——确实如他所料,温泽衍真的在密室里面藏了龙袍。
而这并不让他意外,甚至不藏才让他感到稀奇。
而真正让他意外、甚至震惊的是,当他靠近之后,看到的挂在墙上的或大或小的画像。
那画像中,一身白衣、身姿如雪、容貌清冷的人,分明是他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的王妃。
是沈卿钰。
在不可置信中,他用力一扯,掌中蓄风,一把将那泛黄的画卷扯了下来撕碎,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力道太重,而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机关声响起,一道沉重的石门从刚刚挂着画卷的位置渐渐打开。
完整无缺的墙上露出一个洞,显现出里面的光景来。
他眯着眼睛去看,待看清后,额角爆裂。
一双漆黑的眼睛,似卷入风暴,蓄起沉沉的浓墨,显现出滔天的愤怒来。
——那墙上,依然挂着沈卿钰的画像。
这幅画卷比外面那些画卷都要新很多,显然是新画的。
只是,不同于外面的密室正常的起居画像,这幅画像却暧昧横生。
因为那画中的人衣衫半解,正对月独酌,情态半醺,眉目含情。
……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露出来的高高隆起的腹部。
这是一副风月图。
是孕中的沈卿钰的风月图。
或者,直白一点说,是沈卿钰的春宫图。
而藏这个图的人,藏着什么心思,近乎昭然若揭。
颤抖的手用力攥紧,直到攥到指骨发白。
时间不知过了很久,密室内一片寂静。
他都没有从这冲击性极强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直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他转头去看。
“不知二弟,今日这一副梁上君子的做派,来我密室,到底意欲何为?”
坐在轮椅上的温泽衍朝他轻轻一笑,面带不解地说道。
第51章 暴怒
在沉寂了片刻后。
鼻间的梦蝶香越来越浓,熏得他眼睛有点睁不开。
眼前密室的画像和温泽衍伪善的笑容,好似扭成了一个奇异的雾团。
意识一时之间有些模糊。
而不远处的温泽衍还在问他:“二弟这是怎么了?”
“闭嘴!”额角青筋跳动,他用力甩了甩头,睁大眼睛,让模糊的意识回归清晰。
待意识回归后,他重新看向眼前的温泽衍。
拳头攥的咯咯作响,眼里的滔天愤怒不减分毫,他咬着牙刚想开口。
却在见到推着温泽衍的侍从的脸的时候,再次愣住。
——那侍从身量削瘦,而令人难忘的是他那张清冷如霜、眉眼熟悉的脸。
和沈卿钰竟然只差分毫!!
陡然间,他一把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劲风袭来,身上的黑袍因为他的蓄力,而猎猎作响,整个人显现出一种可怕的气势。
身影如鬼魅的风,极速朝坐在轮椅上的温泽衍逼近。
只消片刻,他就赤红着一双眼睛逼近了温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