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她要回市区取陆衔月的相机。
第94章 别怕,楚楚。
自从上周六怀幸在朋友圈分享过晚霞照以后,楚晚棠养成了拍晚霞的习惯。
因为出梅第一天,怀幸特地跟她说过晚霞很好看,也因为她们看的是同一片,她想记录下来,毕竟过去五年时间里,这样的机会也都没有。
于是过去这几天的工作日里,她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窗口拍下晚霞,还会躲在窗帘后看着怀幸到停车广场上车回家。
大部分时候怀幸都是跟陆衔月一起上车,由泰叔开回去。
一直到周五放周末,才有很大的不一样,她看见闻时微和陆枕月同时来接人,看见怀幸笑着坐上主驾,陆枕月在副驾。
看着这辆已经对她来说很眼熟的轿车驶出停车场,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是要去拍摄探店视频吗?像陆衔月上次更新的视频那样,怀幸和陆枕月并坐在一起的画面纵然没有具体的脸,却也让评论区的网友大嗑特嗑。
想到这些楚晚棠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笔,就着团队的稿子修改起来,人一旦专注地忙着一件事,就不那么容易想多了。
但晚上她点开怀幸朋友圈时,对于怀幸她们这趟集合有了答案——原来是一起出去玩了。
再点开陆枕月的微博,陆枕月的动态比怀幸晚发几分钟,可图片没什么区别,像是商量好的,可陆衔月发的跟她们两个明明就很不一样。
她盯着这些照片,心口又闷得发疼。
她分外清楚,怀幸给她定好了安全界线,她们做朋友就可以相安无事,是她非要贪心,非要越过,非要不甘于那个酒后的水蜜桃味吻。
可是怎么办呢?她没有办法跟怀幸做普通朋友,她同样也没有办法放手。
她这个人天生固执,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这些年来唯一的意外是她本想抛弃怀幸却临到头因为不舍而改了决定,尽管改了决定也无济于事,她的那些称得上阴暗的念头还是被怀幸知晓。
不是怀幸抛弃她,而是怀幸逃走了。
过去这一周,除了开会时会看见怀幸,其它时间她都特意避开不去见人,默默且独自舔舐伤口,一再劝告自己在设计上再多花些心思,现如今的她能带给怀幸的最大作用就是将大秀的事情搞到最好。
怀幸只相信她的工作能力,其它的一概不信。
那么她不会让怀幸的信任落空。
因此她就算很想追去云栖源追到怀幸跟前,也得强行压下这个想法,回到书房继续面对电脑和设计稿,熬到实在是需要睡眠才肯去睡觉。
只是周六这晚,往日安静的书房之外,风声倏而在咆哮,狂风从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吹飞上好的窗帘,吹起桌上设计稿的一页,吹乱她的发尾。
楚晚棠从工作中回过神来,这才觉得空气有些发闷,她走过去拉好窗,再看着天气预报,熟悉的闪电标识让她抿紧双唇,旋即收拾好书房的一切,回到二楼的主卧,熟练地戴上耳塞、眼罩,将自己罩在被窝里,只有一个缝隙供她呼吸。
她不知道雷声具体什么时候会来,她只得先做点准备,怀幸不在身边的每一个雷雨天,她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早已没有相关概念。
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十二年前楚令仪去世那天所见的画面,还有五年前出差回到家里发现空无一人时的场景*。
那张结算她和怀幸过往的银行卡不止刺伤她的掌心,还深深地划伤她的心脏。
鲜血在每一个雷雨夜往外汩汩流出。
“妈妈……不要走。”
“怀幸……不要走。”
暂时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她紧紧抱着自己,紧闭着双眼,意识再次散落,进入到混沌的状态里。
出口的自语声音很低、很轻。
除了耳塞也挡不完全的第一道雷声,没有人会回应她。
-
狂风在横冲直撞,道路两旁的树木形状扭曲,个别垃圾箱翻倒在地,居民楼的住户悉数关上窗户,提前谢绝暴雨没有眼色的光临。
夜间不怎么堵车,一辆从郊区驶来的白色轿车犹如出鞘的剑,在道路上疾驰。
怀幸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她看着前方在暗夜里也黑压压的天空,下颌紧绷,紧皱眉头,神情难得有些焦躁。
在距离城山公馆还有十公里时,闪电率先划破天际,第一道雷声降临了。
但暴雨来临之前,怀幸不会放慢车速,八公里、六公里……导航上显示目的地越来越近,能看见的街道也让她熟悉起来。
最后只剩下四公里,倾盆大雨不再等待,不管不顾地往下泼。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残影,车灯把雨夜劈开,视野受限,怀幸不自觉地紧了下喉咙,也不得已放慢车速。
终于,在十多分钟后,她开进熟悉的地下车库,迫不及待地下车。
雷声还在持续,地下车库也在跟着震颤,这个时间大家都尽早回家了,电梯没人使用。
怀幸到轿厢里站定,按完上行键,她望着不断变换的数字,眉头隐隐压着,想起来楚晚棠说过的话。
-“如果没有人进出的话,到八楼是十五秒,到十一楼是二十一秒。”
二十一秒,比回京城的家里多一秒。
不,不是家里,是楚晚棠的家,她们早就不是家人、姐妹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叮”声打破沉闷的11楼电梯口,怀幸放轻呼吸,抬腿出了轿厢。
电梯门在身后合上,她待在电梯口,望着右边闭着的房门,脚步在这一瞬间又有些犹豫起来,其实现在到自己家里等暴雨过去回到云栖源的话,也没有问题是不是?楚晚棠害怕打雷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过去的回忆在心间作祟,她深吸口气,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
不论如何,楚晚棠一个人来到海城,在这边又只有她一个朋友,她浅浅地关心一下没什么的。
她走到门前,输密码、进门、换鞋,一气呵成。
往里走时,地上的感应灯又在逐一亮起,向房间的主人通知着。
可是,房间的主人呢?在卧室吗?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怀幸打开角落里的立式台灯,站在空荡的客厅,借着昏黄光亮,眸光幽幽地望向二楼的楼梯口,回忆袭来,她抗拒进楚晚棠的主卧,哪怕她们在这里的主卧并没有发生什么。
雨声不歇,窗外的雨幕厚重,怀幸的身影被灯光拉斜。
她的指节在手机背面抠了抠,抬起手来先一步解锁手机,给楚晚棠发的消息还是没人回,她的眉心再度拧起,单手叉腰,调出通讯录,给楚晚棠拨电话,她的视线落在房间的软毯上,想起来上周她们在这里接吻的画面,等待着对面人的接听。
主卧里,楚晚棠放在枕下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了下,随后再度收紧。
她摘掉一只耳塞,听见让她想念的小提琴曲目,又再摘下湿润的眼罩,从枕下摸过手机,她半虚着眼看着来电显示,确认是怀幸打来的电话。
怀幸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因为害怕打雷吗?但她在书房特地切去云栖源所在的郊区看过天气预报,上面并没有显示相关的标识。
没有最好,免得怀幸会害怕,尽管怀幸不再需要她在身边,陪伴怀幸的另有其人。
她盯着屏幕的画面,感官汇聚在眼前,她做着深呼吸,待觉得口吻可以自然一点,才接听这通电话,她说:“你好。”
怀幸人在云栖源玩好好的,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不想被怀幸发现这样脆弱的一面。
……更怕怀幸发现了,也不在意。
窗外骤然响起一道惊雷,让她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紧握,她紧闭着眼,下一秒,听见怀幸问:“还在加班吗?楚总监。”
“嗯。”楚晚棠舒着自己的气息,“这个月快过半,大秀只剩下两个月,进度要赶、赶一下。”
但她太紧张了,紧张到手机那端也有同款的雷声都没注意到。
怀幸认命迈上阶梯,脚步与她的呼吸重叠,角落里的立灯望着她的身影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难怪。”怀幸说,“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
楚晚棠歉意的声音:“太认真了,没注意到。”她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大理石材质的楼梯不高,有些冷硬,踩上去发出的微弱声响都被掩盖在雨声之中,连带着怀幸的说话声也被藏起来。
几乎不费什么时间,她站在主卧门前,盯着眼前的门,双唇张合间,又问:“你真的在加班吗?楚晚棠。”
“嗯,在加。”
“在哪儿加?”
“书房……”
怀幸抬手放在门把所锁上,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门开,一道雷声同步响起,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床上缩在棉被里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