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确定?”怀幸轻声,朝着床边走近。
楚晚棠握着手机,没有吭声,刚刚的雷声让她的心跳拔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怀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怎么不说话?”怀幸在床边站定,越往里走,这里也越没有光亮可言,或许黑暗才能给人安全感。
楚晚棠低声:“不确定……”
“……”怀幸拍开方几上的小夜灯,一眼看见在书桌上的音响,和装在透明袋子里的暗黄色信封花束。
她蹲下来,眨了下眼,温声:“不要闷在被窝里了。”
说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捏着被角,缓缓掀起。
柔和光线一点点往里渗,楚晚棠本来听见怀幸刚刚这话就惊讶万分,现在亮光照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她感应到这一切,徐徐睁眼,耳边的听筒里和眼前的画面里,一齐响着怀幸的声音。
“不热吗?”怀幸在她眼前,眉目无奈地问。
床上的女人身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在被窝里闷出的汗,额头、鼻梁、下巴、脖颈都覆盖着一层,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也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在森林雨季迷了路的小动物。
此刻正抿紧双唇看着她,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
怀幸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方几上,看着她这副模样,随手扯过纸巾,一点一点地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脸上所感受到的不是幻想里才有的触感,楚晚棠扇动眼睫,清楚意识到这点,她慢慢松开早就黑屏的手机,也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而握过怀幸为她擦汗的手腕,感受着怀幸真实跳动的脉搏。
重逢过来好几次,她没有办法牵着怀幸的手,但这种程度对她而言也足够。
怀幸感受到她的动作,没再动,由着纸巾刚好挡着她的眼。
手腕上的力度很轻,温度却好烫人,再眨个眼的时间,就看见浅绿色的枕头上有了明显的水块。
没有挡住的下半张脸依旧精致万分,鼻尖有些发红,薄唇微微张开,睡裙的领口被捂得有些发皱,几缕头发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跟着被汗泅湿。
乔迁宴那天,楚晚棠是狼狈的。
今晚,她还是狼狈的。
眼泪无声无息,一切都无声无息。
怀幸的视线再次移去书桌上,这时,一条闪电倏地穿进来,在房间里炸开,她的身体往前倾,不再由着楚晚棠,挣开被握着的手腕和另一只手一起转而捂住楚晚棠的耳朵。
这样的动作,楚晚棠曾经也对她做过。
挡着眼睛的纸巾落在一侧,楚晚棠在模糊的光影里看着怀幸,也模糊地听见怀幸对她说——
“别怕,楚楚。”
第95章 “我忍不住,杏杏。”
这道惊雷过后,往后好几分钟时间里,都只余不歇的雨声。
怀幸在这期间始终捂着楚晚棠柔软的耳朵,清晰的耳廓弧度仿佛想深深印刻在她的掌心,除此之外,她的视线也一直落在楚晚棠的脸上,跟楚晚棠对视着。
但其实从她们对视的那一秒起,一切都似乎被屏蔽在外,好像双双被拉回五年前的许多个雷雨夜。
那时候的她们互相拥有,她们会牵手、拥抱,会紧紧依偎在一起,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可惜也只是五年前,不是当下。
待觉得雷声短时间内不会降临后,怀幸睫毛颤了下,回过神来,撤走双手。
下一秒,她的手被楚晚棠轻轻牵住。
楚晚棠恢复些许思绪,哑声道:“谢谢你。”
“我回来取东西。”怀幸露出自己准备的理由,“顺带着看看你是不是在加班,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我们开会的进度不是一致的吗?还有一点时间。”
“我想投在工作里,不然睡不着。”
怀幸皱皱鼻子:“为什么会睡不着?”
“……”楚晚棠无法回答“想你”两个字,她暂时只能被迫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她也向怀幸说过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于是她吐出两个字:“焦虑。”
怀幸默然几秒:“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工作压力。”
“不要道歉,我乐意之至。”
怀幸慢慢抽走自己的手,先捡走枕头上落着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建议着:“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她的目光从上往下扫了扫,“好多汗。”
还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打雷了。”
“……你怎么知道的?”害怕打雷这件事。
怀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我有这个,没想到吧?”
楚晚棠今晚的阴霾散去不少,闻言轻笑一声:“想得到。”
“好啦,你去洗个澡,身上黏黏的睡觉也不舒服。”怀幸起身,“我去客厅。”
楚晚棠眨着还有些湿润的眼睫,问:“可以就在这里吗?”她指着书桌前的椅子,“这里也可以坐。”
怀幸拉开椅子,用行动给了回答。
楚晚棠掀开被子从被窝里起身,她身上汗涔涔的,冷汗和闷汗都有。
衣柜正对着书桌,她拉开衣柜时,怀幸偏过头去看着书桌。
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没一会儿,卧室里只剩下怀幸一个人,她撑着书桌托腮,指尖点着自己的脸,凝着早已泛黄的春日来信。
还留着做什么呢?都这样了,还有这个音响,五年了还没坏吗?不对,要是五年就坏了,那也白瞎她当时花好几千买回来了,哪儿能只用五年啊?
忽而,她想起来自己下意识出口的那声“楚楚”,指尖停止点动,转而扶了扶额。
一声叹息响起,她只能寄希望于当时的楚晚棠没听见了。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是群聊里的朋友们在聊天,陆衔月问等下要不要一起玩扑克牌,想赢她们的钱了。
闻时微表示可以,陆枕月也表示没问题,只有怀幸还没回答,陆衔月把人给圈出来:【小幸,你呢?】
人在市区的怀幸再次扶额,沉吟好几秒,回复:【今天攀岩累着了,我要睡觉了。】
陆枕月:【拉伤了吗?】
陆衔月:【肌肉酸痛了?】
【没有。】怀幸实在是没办法跟她们继续聊下去,就怕她们想当面关心她。
心虚之下,她连忙丢了个“大家晚安”过去,匆匆切出群聊,而且为了不被她们察觉,她明天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值得吗?这么奔波。
她垂了垂眼,脑子些许混乱,可有一个回答是坚定的。
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她无法在得知楚晚棠害怕打雷的情况下还装作不知道,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程度,想要过来确认一番,而现在她知道答案了,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她释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二十分钟后,楚晚棠浑身水气从浴室出来。
她推开门看见在书桌前坐着的背影,唇畔好久没出现的梨涡终于舍得露出一些,听着开门的动静,椅子上的年轻女人转过身来,望着她,杏眼亮晶晶地问:“是不是舒服很多?”
“是。”楚晚棠看了眼被汗水浸过的床,“不过四件套得换一下。”
怀幸:“嗯。”
她记得楚晚棠有点洁癖的,无论多麻烦也会换掉,想着赶紧从这里离开,她主动说:“我帮你。”
楚晚棠含笑点头:“谢谢。”
两人一起把床上的四件套拆下,楚晚棠从衣柜里取出新的一套,也是一样清新的绿色。
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绿色。
这话怀幸没说出口,只能腹诽,因为眼前的楚晚棠不像上次是喝了酒的状态,她的嘟囔必须咽回肚子里,不能被听见。
床很宽,有两米二,四件套换起来没有那么方便。
怀幸扯着底下的两个角,还没来得及使力,楚晚棠在床上抖了一下被子,连带着让她失去重心平衡。
她的膝盖一弯,人趴下去,被罩在慢慢落下来的被子底下。
眼前漆黑一片,洗衣液的香气钻进鼻腔。
她撑着身体就要起来,凑巧,楚晚棠掀开被子,在她的旁边躺下,随后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翻躺在床上。
视野恢复光亮,但多了个离得很近的楚晚棠。
楚晚棠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穿着系扣的睡衣,可这样撑着的姿势之下,领口往下敞了些,能看见优美漂亮的锁骨。
怀幸状似沉着冷静地问:“怎么了?”
“我还是害怕……”楚晚棠眼眶蓄起泪意,“能不能再抱抱我?杏杏。”
怀幸别开脸,态度不咸不淡:“嗯。”
楚晚棠矮下身,凑过去,两人的腿靠在一起。
她勾住怀幸的腰,把脸埋在怀幸的侧颈那块,没有像上次喝酒那样把唇贴上去,还保持着一点点距离。
怀幸僵硬得没有回抱,当好自己的人形抱枕。
“回来取东西的意思是,还要早点回去吗?”楚晚棠出声询问,滚烫气息洒在怀幸侧颈那块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