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任流白道:“所以你说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是要留下来查清白羽观出了什么问题。”
放寒山回头张望,秦微暂时没追过来:“但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吧?要是真出了意外,他们肯早就把相关证据毁了。”
李恕取出一颗丹药:“人还在,就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此物名为吐真丹,顾名思义只要不是记忆有损,服下之后问什么答什么。”
说到这里,她的尾音微微扬起:“我相信以放统领的英明神武,一定有办法让秦微吃下去。”
放寒山大方接受了李恕的夸奖,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你想让我继续装病留在这里,伺机从秦微口中问出真相?”
“是。”
“这么说来我很重要,想要成事非我不可?”
“是。”
放寒山哈哈笑了两声,从眉到眼都染上得意,倾身轻点折扇:“朋友,只要你承认你是李恕,我就答应继续装病。”
第86章 迷语弃凡胎,得长生。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李恕并起两指推开放寒山的扇子,随意道:“是。”
“我就知道!你以为我注意不到流白兄看你的眼神吗?你以为我对你的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印象吗?你以为我会相信刀刃会突然碎掉吗?”
放寒山一口气列出三条证据,最后斩钉截铁下了结论:“我的眼睛绝不会错。”
什么眼神……任流白下意识又去看李恕,他的眼神很明显吗?
放寒山瞅瞅两人,咳了一声:“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打听不到李恕的消息,但任流白的消息不用打听就能知道,看起来不像传言中的仇敌啊。
“交易关系。”
“交易?”
李恕语气平平:“各取所需,偶尔探讨修行。”
放寒山想了想:“感觉还挺不错。”
李恕并不在意放寒山是怎么认出她的,继续方才的话题:“我和任流白没法留在这里,你可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试着找找证据。”
“我知道了,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走,要跟我一起回去确定秦微不发疯了才行。”
放寒山不相信秦微只有一把刀,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李恕和任流白再次扶着他回到房间门口。
屋里的明火符更暗了,秦微坐在桌边,整个人都快被阴影吞没。李恕敲门示意:“仙师,我们把他带回来了,这次他不会再逃跑了。”
秦微平静地看过来,丝毫没有之前红着眼拿着刀的狂热模样,略微颔首:“请进来吧。”
放寒山老老实实坐下,秦微又过来给他诊脉,诊完之后回身拿起药箱,放寒山赶紧强调:“神医,我这个人比较保守,有没有温和一点的治疗手段,比如让我睡睡觉、听听曲什么的?如果有我一定配合。”
秦微答道:“你的气息已经平稳多了,现在只需好好休息即可,我去拿一支安神香为你助眠。”
放寒山长舒口气,又担心秦微觉得他没事赶他离开,赶紧扶住额头装出弱柳扶风的模样:“谢谢你啊神医,我这就躺下休息。”
屋里有一张小床,估计就是为病人准备的,放寒山不请自去躺下,秦微拿完安神香回来看他睡了,倒也没说什么,顺手把香点燃放在桌上,转头对李恕和任流白道:“两位若是没事也可回去休息了,这里由我守着便好。”
李恕婉言试探:“怎好如此麻烦仙师,放统领既然留在了静雪山庄,那就是山庄的客人,该由我照顾他。”
“无妨,我本来就要值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位侍从都有自己的差事,你没有吗?”
“自然是有的,那就劳烦仙师费心了。”
秦微在放寒山可怜巴巴的目光中送走李恕和任流白,回身提了一下嘴角:“请休息吧。”
他的笑很温和,却看得放寒山心底发毛,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神医,你要一整夜都守在这里?”
“是的。”
“那你明天还有精力参加试炼吗?”
“不妨事,白羽观弟子无意争夺魁首,只是想通过试炼查找自己的不足之处,师尊特意叮嘱我们量力而行,所以我也不是每天都去乱葬岗。”
放寒山暗想白羽观的心态还挺淡然……其实秦微不发疯的时候也挺淡然的,看他挺直肩背端坐桌边,放寒山有些不好意思:“唯一的床被我占了,让神医受累了。”
秦微又是微微一笑:“没关系,你睡吧。”
“……”放寒山哪里睡得着,打定主意熬到秦微先困,可是很快他就感觉眼皮沉重,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眼睛。
看他睡着,秦微的目光又灼热起来,起身向他走去。
……
翌日一早,李恕和任流白双双候在白羽观附近,可是放寒山很晚才出来。他的眼下挂着乌青,眼底隐约可见几条血丝,真像病了一场。
一见李恕,放寒山迫不及待向她大倒苦水:“你不知道秦微有多变态。”
“你被他折磨了?”
“简直惨无人道。”
虽然有夸大成分,但是看放寒山爱若性命的脸都憔悴了,想来确实过得很煎熬。
“说来听听。”
昨晚放寒山虽然心存戒备,但还是很快就犯起了困,眼皮不受控制地黏在一起。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人靠了过来,然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脸。
放寒山心头一惊,他醒着都不许别人碰他的脸,更何况是睡着,强烈的危机意识硬是把他从昏睡中唤醒了。
一睁开眼,放寒山就看见秦微满脸写着狂热,右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正准备对他额头刺下去。放寒山猛地偏头避开,那把短刀挨着他扎进枕头里。
秦微有些惊讶:“你怎么醒了?闻过安神香应该睡得很沉才对。”
放寒山如临大敌,难怪他觉得自己困得不对劲,原来是被下迷药了。
秦微第一刀没能刺中,又马上举起了第二刀:“你别害怕,我真的能治好你的癔症,你让我试一试。”
放寒山推开他跳下床:“你还是先治治自己的癔症吧!”
“我没有癔症。”
放寒山把秦微的话原样还给他:“得了癔症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你怎么证明你没有,除非你先把自己的脑袋剖开给我看看。”
秦微愣在原地,放寒山灭了安神香,正准备再谴责他两句,就听见他突然说了声好,然后真的举起短刀刺向自己。
放寒山大惊失色,一把攥住秦微的手腕:“干什么,你疯了?”
“我没疯,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放寒山真是无语至极,强行夺了短刀,这一夜他不仅不敢再睡,还要时刻盯着秦微——怕被他捅,更怕他捅自己。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放寒山倒完苦水,话锋一转,“魔尊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没有完成任务?”
李恕弯弯嘴角:“怎么会呢,放统领英明神武,肯定自有妙计。”
“哼,你使唤我,还只用这一句夸我,我有那么好糊弄么,至少要夸十句八句别的词吧。”
李恕颇为认真:“我以为像放统领这般的人物,早就听够溢美之词了。”
放寒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翘起尾巴,原本困倦的嗓音都轻快起来:“咳咳,在下有幸不负尊上信任,让秦微把吐真丹吃了下去。”
他不像李恕和任流白可以自由活动,不装病就要回青石寺待着,
于是招呼两人找个隐蔽处说悄悄话:“秦微一心要给我治病,我就把吐真丹拿了出来,说我已经得了灵丹妙药,吃下去什么病都能治好。”
放寒山想既然秦微如此狂热,只要激将一下,他肯定受不住要试吃。果不其然,听完放寒山的话秦微一把将吐真丹抢了过去,仔细观察半晌:“假的,气味不对。”
放寒山腹诽当然是假的,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李恕问他:“所以你最后怎么让秦微吃下去的?”
放寒山等的就是这句话,得意一笑:“大道至简,我赌他不会记得吃吐真丹的事,所以掰开他的嘴硬塞了进去。”
秦微一介丹修,自然不是放寒山的对手,吃完吐真丹很快就浑身发软倒了下去,被安置在椅子里。
“在我告诉你们秦微说了什么之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吐真丹的服用方法有特殊要求吗?”
“没有,无论化水还是碾碎,只要吃下去就行。”
放寒山难得凝了面色:“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昨天晚上无论我怎么询问秦微,他至始至终都只有一句回答——弃凡胎,得长生。”
弃凡胎,得长生。
凡,生。
沈安然在昏迷中说的六个字是弃凡胎得长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且吐真丹是罗刹研制的,之前曾在周子彦身上用过,即便是记忆残缺之人也不可能只回答一句话,秦微有何特殊之处能让吐真丹失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