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宴礼大叫起来,这话似乎彻底点燃他的怒火,双眼如鲜血般涨得通红,也不知这断了腿的alpha哪里来的力气,他居然再次跳起来猛地扼住女人的脖子。
  可无论他如何用力,想如同捏碎一颗苹果般轻易扭断她的脖子,女人都一动不动,那双镶嵌在人皮面具上的眼睛还是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他。阴魂不散的,诡异的,可怖的。
  “你和沈珂其实恰恰相反,”女人道,“你缺爱,你嫉妒他,但不愿意承认,所以只能把这份感情冠以爱的名义。”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池宴礼吼道,“你是不是已经睡过他了?他让你睡了?不可能——”
  他的声音被截断,是女人毫无预兆出拳击中他的腹部,让人想要呕吐的剧痛过电般充斥全身,池宴礼跪倒在地,干呕不止。
  女人这时才慢慢退了半步,蹲下来,低声在他头顶道:“他右边屁股上有一颗小痣……你不会不知道吧?”
  ——!!!
  突然,惊雷退去,龙卷风消弭,海面在瞬息间恢复了平静,连浪花都消失,如同死水般静止不动了。
  只有池宴礼嘴里还在木然地咬牙念叨:“他居然让你睡了他,他居然准许你……”
  沈珂不可能讨好别人,更不可能倒贴,不可能准许别人脱去自己的衣服,触碰自己的身体,让他必须忍受疼痛地进入他的身体,只因为他想让对方得到快乐,占有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骄傲的、随心所欲的、如同一阵风般的谁也抓不住的沈珂,不可能——
  “啪”
  夏纱野对着他极近扭曲的脸伸手,拇指与中指一搓,下一秒,池宴礼的表情渐渐凝固,如同提线木偶般陷入一片空洞。
  他麻木地望着夏纱野的眼睛。那双带着一抹红的,代表了支配与掌控的眼睛。
  夏纱野问:“三月二十一日,领袖会在哪座城楼出席庆典?”
  “……八……号……城楼。”池宴礼顺从而木然地答道。
  “你不是在劝阻他吗?”
  “领袖……说一不二,八号城楼正对着……沈家大门,他要报复沈家,让沈家关上门也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当天有几架无人机,几个狙击手?具体位置分布在哪里?”
  “六十三架无人机,覆盖整个城楼上空……十二个狙击手,在城楼的每个时钟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八号城楼建造时出过意外,角度是微微倾斜的……和后面的建筑间有一小块封闭的斜角空间,如果提前躲在那里,狙击手……无法发现。”
  “城楼里的侍卫有多少?”
  “三十……二个。”
  “领袖演讲的顶楼有几个?”
  “只有一个,守住背后大门。领袖不喜欢……侍卫靠近。”
  “如果出现意外,应对方案是什么?”
  “侍卫掩护领袖,狙击手和无人机立刻射击……扫死平民也无所谓,贵族们那天……不会在下面看演讲。”
  “我听说当天会检查民众的随身行李,哪些东西可以带进去?”
  “只能带……领袖喜欢的……”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夏纱野的精神侵入突然被某种东西解除了,被强行切断的精神体发出凄惨的痛叫,夏纱野顿时眼前一黑,池宴礼抓起地上的石头猛地朝她心脏刺来——!
  *
  “……池宴礼少校坠楼,下落不明,原因疑似醉酒,其中细节警方正在展开调查……”
  早上八点,晨间新闻从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沈珂盯着天花板,往后伸手按了暂停键。
  一晚上,叶莎失踪,池宴礼坠楼,这两件毫无关联的可能性为零。
  小弟们直到凌晨才去睡下,而沈珂一晚上没合眼。监控里的细节反反复复在他
  脑子里重播。
  他知道自己肯定看漏了一些事,一些细节,但是是什么?
  昨晚的监控他只看到安东上校冲池宴礼射击,而就在窗户破碎的那一秒,叶莎往窗帘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消失在监控画面里,随后——就这么失踪了。
  昨晚和小弟们说叶莎没死是假的,老大死了,群龙无首的星盗会做些什么难以预测,沈珂到底不是这儿的一员,他得稳住这些地痞流氓。
  而叶莎……
  最坏的结果,起码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现在的局面还不明朗,沈珂得走一步看一步。
  九点,沈珂把小弟们叫到房间里。
  “为了尽快找到你们老大,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沈珂道,“我想混进昨晚的集会大楼。”
  大楼前拉了电子围栏,几个警察守在外面,监察车不见了,调查人员应该都结束调查后撤走了。
  这大概只是做做样子,安东上校不会让警察查出有用的证据。除非……领袖反应过来并且要彻查这桩案子,但前提是,池宴礼在领袖心里真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黑子和卷毛想办法引开了门口的警察,沈珂带着大耳巴迅速钻过围栏跑了进去。
  大楼里如他所料,没有调查人员,不同于昨晚的热闹,一片死寂。
  “喂喂喂?呃,那啥,姓沈的,你朋友说监控都关掉了,现在多半没人在后面看着,能一直关着,但你们也要搞快点。”
  唯一识字的老蔫儿负责看好友共享来的监控并和沈珂联络,由于好友没有通讯器,手机信号容易被捕捉,最后只能采取这样有些不便的交流方式。
  沈珂直接朝三楼走去。
  三楼也没人,大耳巴跟在沈珂身后,有些纳闷:“为什么是我?我以为你会和老大一样带卷毛进来。”
  沈珂摘下遮住脸的风衣兜帽:“我要你听脚步声,如果被发现了可以早点知道跑路。我和你们老大路子不一样。”
  “什么路子?”
  “她喜欢和别人硬碰硬,而我会选择保命。”
  “……只是因为你太弱了而已吧?”
  “就算我很强,也会选保命。”沈珂似乎提了下嘴角,“苟延残喘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
  “你还知道这个?”沈珂意外的语气并不含任何鄙夷,“那我就是可辱不可杀。”
  这话听得大耳巴不太舒服:“你就没有尊严这种东西吗?”
  “以前有,现在好像没了。尊严换不回任何东西。”
  “……”要是老大在这儿,听到这句话会说什么?大耳巴不禁这样想到。
  事发房间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沈珂先去看了夏纱野曾经藏身过的窗帘,后面的窗子果然是开着的,一枚子弹散落在玻璃渣子堆里。
  沈珂拿起来细看。
  “gu5004型……暗杀枪的子弹。”
  这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安东上校昨晚是真打算杀了池宴礼并伪造成某种意外事故。
  沈珂把窗帘拉到一边,踩上夏纱野踩过的窗框,半个身子翻到外面往下看。
  他这姿势还怪危险的,大耳巴很怕这oemga失足掉下去。
  “喂,你……”
  “下面有三个落脚点。”沈珂道,“以她的体型,能中间不停,一下子踩到最后一个。”
  那是一个修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的支撑钢梁,那钢梁尽头……有什么?
  “我要下去看看。”沈珂道。
  “哈?”大耳巴道,“还是让卷毛上来吧。你要是摔下去,我们可不会管你。”
  “不用管我。”沈珂盯着下方,轻描淡写的口吻,“死不了。”
  大耳巴皱皱眉,正想说话,忽然一顿,回头道:“有人上来了。楼梯,二楼。很快。”
  “躲起来。”
  “我?躲哪儿?”
  这房间里只有一个衣柜能躲,但如果进来的人打开衣柜呢?如果是发现搜查有漏洞想再彻底查一遍呢?
  沈珂啧了声,回头道:“手给我。”
  “啊?啊……!”
  沈珂一把抓住她把她拽上了窗框,没等大耳巴声明自己不擅长做高难度动作,就被沈珂带着一起往下跳去!
  一时间,大耳巴只觉得风从耳边快速呼啸而来,眼前一阵眩晕,她简直想吐。都说了,她不擅长干这种活动……!
  好在,她的双脚最后稳稳落在了钢架上,沈珂肩上架着她的手臂,是调侃的口吻:“看来带你来没什么用。”
  大耳巴一边想呕一边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非要跳,我跟你说话去了。”
  “可惜帝国军人只讲究结果,从结果来说你没起什么作用。也许你们老大还真是对的?”
  “不是哥们?”大耳巴看向他,“你在我们老大面前可不是这么说话的。还有你是军人吗你就扯。”
  沈珂没答话。
  他抬头看向上方,有几个人影经过窗户玻璃,警服,果然是调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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