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有什么声音。
循着小径进去,回廊处的灯笼很多都换成了白色的,但有些没有换,也不知是为何。
叩香端着吃食从回廊处往外走,转弯时,竟然发现了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尤辜雪,她眼神呆滞的看了好几眼,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终包含热泪,欣喜若狂的往回奔跑,边跑边喊着她复生回来的消息。
余旧把拐杖递给她:“姑娘,东家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等等!”尤辜雪喊住了他,指尖摩挲着拐杖的边缘,垂下眼帘,“你帮我谢谢阿珑,给我做了两次拐杖了,也救了我两次,另外,等燕明夷回来,也帮我对他说声谢谢,你们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的。”
余旧不是个喜欢寒暄的人,他点头允了一声后就转身离开了。
“小幺儿!”
颤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尤辜雪回头,沈诗云在尤惊春和尤序秋的搀扶下朝她奔来,一把就将人抱了个满怀,死死的不愿意撒手,几乎要把她勒断了气,可是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时,尤辜雪也不觉得有多勒人了。
“孩子,你吓死为娘了,吓死为娘了。”沈诗云抱着她,眼泪倾泻而下,“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尤惊春也红了眼眶,她抚摸着沈诗云的后背,哽咽道:“小幺儿,你失踪的这些天,阿娘每天以泪洗面,真是快要瞎了。”
尤序秋也罕见的红着眼,嗔怪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没事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爹娘把家里的人都派遣出去找你,这么多天遍寻不到人,我们连你的白事都准备好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她再晚回来几天,真的就会被宣告死讯了。
沈诗云还觉得不真实,她又把人拉出怀里,颤抖着手捧着她的脸颊,泪眼朦胧的打量着她:“孩子,你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这才小半个月不见,沈诗云的鬓角就白了好多,这样真挚的亲情,是她在原来的世界,都不曾体会过的,尤辜雪鼻尖泛酸,眼泪涌下,倾身抱住了她。
“对不起阿娘,是我太鲁莽了,叫阿娘这般担忧,是我不好。”
她就说之前看着她去午州的感觉不会平白无故的有,那种心慌一定是有预兆的,可不就出事了。
抱着她哭完后,尤辜雪又去给尤家的老祖宗,也就是老太太报个平安,这老太太到了这个岁数,其实有点老年痴呆,自之前尤旬进了大牢后犯病就更严重了,本着孝道,纵使她不怎么认得出自己,尤辜雪也是去了的。
老太太白发苍苍,看见她就是一个劲的笑,快没牙的嘴里也是小幺儿小幺儿的叫个不停。
尤惊春扶着她从老太太这里出来后,也一直在数落她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来信,尤辜雪虽然被骂,可心里暖呼呼的,她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的惦记了,很久了。
“对了,二姐姐呢?”尤辜雪从方才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尤觉夏,“怎么不见她人?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于这件事,尤惊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沉默了半晌后,叹了一口气:“夏夏被阿爹关进了祠堂,从你失踪那天就已经跪了,这么多天,不曾出来。”
历来这家中的祠堂只有她跪的勤快,怎么如今还加了一个人?
到底犯了什么事,听尤觉夏这决心好像还不低,半个多月没有低头?
“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尤惊春道:“她在元旦宴上博得陛下欢心,请求陛下赐婚与元弋,陛下同意了。”
第108章 希望你回不来尤惊春告诉……
尤惊春告诉她,本来尤觉夏私自向皇帝请赐婚,就已经够让他们震惊的了,没想到后面传来她失踪的消息后,尤觉夏漠不关心,甚至于连找人都不愿意去找,尤旬这才罚她跪祠堂认错。
“不对啊,她怎么会突然间想到要找陛下赐婚?”尤辜雪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二姐姐不是素来最不喜欢这些各家女儿显摆事吗?怎么会好端端的自己就上了?”
尤惊春摇头,她也一样不解,包括那个剑谱,据传民间是没有的,早已失传,连长公主的驸马也只是会一部分而已,可尤觉夏却能完整的舞出来,要说背后无人指导,她是不相信的。
想到了什么,尤惊春又问她:“陶大人回来后说自己中计,才知道你们所说的那个齐胜是假的,他们夜袭府衙,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尤辜雪打哈哈,说自己逃避的时候,遇见了一户打猎的猎户,人家救了她。
尤惊春一听就要去感谢,被尤辜雪连忙拉住,说自己已经感谢过了,那户人家平常不喜欢人打扰,她这才作罢。
回房间由叩香给她上好药后,尤辜雪便领着人带着食物,去祠堂看看尤觉夏,宽敞的祠堂里,烛火通明,尤觉夏瘦弱的身躯跪在其中,半明半暗,她的背影看去虽倔强,却也让人心疼。
尤辜雪让叩香先出去,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边,摊开食盒,轻声道:“二姐姐,恭喜可以如愿以偿。”
尤觉夏的瞳孔震颤,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幻觉,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身边的人,几日不见是消瘦了好多,下巴比从前尖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在外失踪的这几天,她吃了不少的苦。
垂眸掩盖眼底的担忧,尤觉夏扭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这是我应得的,也是我靠自己争取来的,小幺儿,你不用讥讽我。”
整理好腿的姿势,好让她坐在蒲团上时不那么的疼,尤辜雪把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又把食物推的更近。
“我不是来讥讽你的,二姐,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是不喜欢元弋哥哥,就算你没有向陛下请婚,我也不会嫁他的。”尤辜雪面对着她坐,声音里有些晦涩道,“我只是担心你以这样的方式去得到这桩姻缘,会委屈了你。”
她与白羡相处的机会其实不多,但也算看的明白,那是一个自小恣意惯了的少年,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看似温和,其实性子很轴,他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也不会妥协。
尤觉夏用这种方式去逼他答应这门婚事,其实是把他们的关系推向一个冰点。
白羡不讨厌尤觉夏,所以循序渐进还有可能,可如今这一闹怕是很难成了。
只是她的这番话落在尤觉夏的耳朵里,像极了一种炫耀,炫耀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她所期待的人,这个人却不屑一顾,甚至于不在乎。
羞愤上了头,尤觉夏一把会挥开眼前的事物,碗碟碎了一地,惊的尤辜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凭什么来教训我?我光明正大的赢得我想要的人,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都不支持我?!”
这么多天来的委屈顷刻间爆发,尤觉夏哭的难受,“从小到大,长姐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你又因为嘴甜年纪小,备受宠爱,可我呢,我的年纪不上不下,算不得妹妹,也算不得姐姐,遇到难事就要我向长姐学习,碰到好玩的就要让给妹妹,凭什么……”
她哭着揪住自己的袖口,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泪水,低着头,似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压抑全部倾泻而出。
“我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我只要他,我只想在这件事上努力一点,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指责我。”尤觉夏攥紧掌心,脸色因为哭泣而泛红,“连你去做官这种叛逆的事爹娘都认,我只是想要嫁我喜欢的人而已,为何他们就不认同,为何要偏心?”
听着这些话,其实尤辜雪会有些感同身受,这种在多孩家庭里不受重视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体会过,毕竟曾经在大伯父的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作为外来人员,她也被欺负过不少次。
尤觉夏的难过,她懂,所以她不打断她,让她接着倾诉,自己只是蹲上前去捡那些碎片。
在泪眼朦胧中,尤觉夏看着最小的妹妹默默的承受自己的怒火,在她的面前垂首去捡碎瓷片,每一句话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应,无疑引得她更加的愤怒。
她抬起头颅,将悲伤的感觉压下去,眼神冷漠的看着她的动作:“尤辜雪,你知道吗?知晓你出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侥幸,我是真的希望你回不来。”
碎瓷片扎进指尖,尤辜雪的面色煞白,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心脏也仿佛被人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她停顿了片刻,还是颤抖着指尖去拾取那些碎瓷片。
尤辜雪重新抬起脸,哑声问道:“这些事,是燕熹教你的?”
她从燕熹的马车上下来,全家人都看在眼里,这一点不难猜测,尤觉夏也不遮掩的承认了。
“是。”尤觉夏道,“我倒是要感谢他。”
得到准确的回复后,尤辜雪的面色也倏地变冷,这是她尤家的家事,谁允许他插手,搞得是一团乱麻,现在好了,圣旨赐婚,覆水难收,越想越气,尤辜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