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叩香,进来收拾一下。”
叩香闻声推门而入,尤辜雪冷着一张脸,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叩香还想问她要去哪,结果那人压根不回答她。
刚出府门口,就看见谢渁手拿荆棘条,向她而来,扑通一声的跪下:“姑娘,是谢渁无用,害得姑娘险些丧命,请姑娘惩罚。”
他自从捡回一条命后,每天都在寻他的主子,遍寻不得时,懊恼到几乎要崩溃,眼下听闻她回来了,特来负荆请罪。
尤辜雪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把燕熹大卸八块的念头,压根顾不上谢渁,她抓起荆棘条,抬手扔的老远。
“你过来驾马车,送我去燕府。”
尤辜雪身为一个世家小姐,在危急关头居然护下他一个侍卫的命,自己去引开危险,如果不是她,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是以生死之灾过后,谢渁没有任何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是。”
可是人刚上马车,车外就传来一道声音:“小幺儿!”
尤辜雪探出头来,看见车前的人略微惊讶了一下:“元弋哥哥?”
白羡一早听闻尤辜雪活着回来了,心中喜不自胜,当即就要过来看看,哪成想一来就看见她要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
这人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好在现在尤觉夏被关了祠堂,看不见此情此景,否则就又要爆炸了,正好她有些事,也要和白羡交代清楚,尤辜雪从没觉得感情的事情,比查案难多了。
“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日头下的琉璃瓦混着雪水和冰凌,晶莹剔透,庄重威严的皇宫里,红色的宫墙也暖不了这其中的寒意。
余旧等着燕熹上了马车,轻唤一声后就驾马回府,燕熹坐在其中,掌心摩挲着皇帝给的那块能调动寒鸦卫的令牌,脸上却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
“余旧。”燕熹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道。“林玉山有没有说出来那前朝遗孤是谁?”
“没有。”余旧调转马头,勒紧缰绳,“蛊门的消息,林玉山受遍了所有的蛊,已经痴傻了,他只说自己是留了一个前朝遗孤,却并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想来是没有撒谎的。”
本来还想掌握了这个秘密,他能留一个把柄在手里,现在看来有些难,可终究是让他逮到了些苗头,那就来日方长。
“先前自午州假扮齐胜的寒鸦卫是谁?”
“项卫。”
“项卫?”燕熹低低的重复了一声,倒是从记忆里唤醒了这个人,随后冷笑,“是个老朋友了。”
在那一场寒鸦卫甲字一等的竞争里,他是他唯一的对手,二人势同水火,谁也不让谁,年幼时,他也与自己竞争过,项卫明明更讨林玉山的欢心,可是入朝为官的这件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现在想来也能理解林玉山的用意。
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墙头草,可比他这个性情冷淡的杀手危险的多。
“既然林玉山已经无用了,那就不必再留了。”燕熹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马车内的案几,“陛下需要他的头颅,剩下的,扔进万蛇窟喂了。”
“是。”
石板路上有一块翘了起来,车轱辘没注意硌了一下,车帘掀起,燕熹随眼瞥了一下,眸光却陡然间定住,茶楼上的雅间内,那熟悉的人影穿着他给她备的红色罗裙,清丽的容颜,对着白羡笑靥如花。
那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甜。
下一刻,只见尤辜雪起身,似乎要坐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去,结果腿伤不便,险些一头栽到,白羡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那双被他一直握在掌心的手,此刻也被白羡掌在其中。
被扶住的蠢货还抬头冲人笑了笑,看她的口型,是在道谢。
燕熹眯起眸子,车帘降下,遮住了眼前的景象,他的下颌线紧绷,声线里压抑着翻滚的怒意:“阿雪,你很喜欢道谢是吗?”
第109章 说爱我从茶楼出来后,尤……
从茶楼出来后,尤辜雪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
本来是想跟白羡谈谈尤觉夏的事,可还没张开口,他率先告诉她,自己和燕熹曾经打过一个赌,赌她究竟更在意谁。
想起那晚的刺杀,白羡晦涩一笑:“他就像是不要命一样,那些匪寇一刀刀的砍在身上,还能站起来。”
白羡不知道他,可是尤辜雪清楚,燕熹的武力值不仅不低,甚至于在整个大雎是排的上名号的,那些匪寇其实根本不能伤到他,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那场裕北之行,他是故作不敌,也是故意的将余旧留下,那个疯子用自己的命来试探她,也赢了那个赌局,亏她还真的以为燕熹变了,变得知道会求救了,变得相信她,结果到头来连自己也被他算在其中。
只是为了证明她在意他。
这一刻,尤辜雪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他的心思太深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究竟要怎么报复你。
但是一想到被他蛊惑去求赐婚的尤觉夏,尤辜雪就满肚子的火,她与燕熹再怎么说都是明面上的事,或者牵连朝堂,或者牵连利益,都无所谓,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她的家人扯进来。
一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这混账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耍心眼,她就气的头发都要站起来了。
到了燕府,谢渁在门口候着,她直闯进府并无人阻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她连拐杖都用不着带了,虽算不得健步如飞,却感觉不到痛了。
问了丫鬟后,都说燕熹在西厢房,尤辜雪火急火燎的瘸着腿朝着目的地过去。
丫鬟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想要出声叫住她,可是一回头,那人已经拐弯没了踪影。
“大人……在……在……”
丫鬟闭嘴,算了,走都走了。
夜幕渐渐落下,西厢房处只有一个地方是点着烛火的,她现在满腔的怒火已经无处释放了,脚上刚站稳就“哐”得拉开了门。
门外的冷空气倒灌其中,室内的白雾向她扑面而来,夹杂着那股子独属于他的沉水香的味道,闻得尤辜雪脑子懵了,眼前的屏风后是一处温泉,男人自温泉里抬头,视线擦着屏风的边缘睨了她一眼,丝毫不在意这个擅闯者。
尤辜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好死不死的撞见这一幕,人还在傻眼的时候,那羞红色就已经爬上了脸颊,直至他从温泉里缓缓的站起身,健壮有型的身躯从水中一点点的露出,她才回过神来,捂住脸转过身,咬着唇瓣忍住没有尖叫。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尤辜雪手抚上门边,“我出去等你。”
“不必。”
尤辜雪的动作被他的声音打断,侧耳听去,那人似乎已经离了水,隐约听得见他穿衣服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短路了,她就真的这样乖乖的站着等,背对着他,从身后的角度看去,她的耳尖红的像是要煮熟了一样。
等了一会没有声音,尤辜雪催促道:“你好了吗?”
话音刚落,身后突现两只胳膊,将她禁锢在其中,按住门,砰地一声就关上刚拉开的门缝,温泉中的湿气混着沉水香味将她占了个遍。
尤辜雪的肩膀随着关门的声音一抖,惊吓的转身,那人不知何时已然立于她的面前,垂首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眸,燕熹的目光在她的面上肆意的看,看得餍足了,视线在最终定在她的唇瓣上。
他才从温泉里出来,身上的衣衫穿的随意,白色的寝衣贴在还有水珠的身体上,透了些肤色,他垂头时因为靠的近,发梢处的水有几滴落进了尤辜雪的脖颈里,顺势而下。
突兀的凉,将她的神拉了回来,低眸时,她正要开口说话,却瞧见了燕熹左心口处的那个痕迹。
他的衣服穿的随意,大片的胸口裸露在外,却也不着急敛衣蔽体,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寒鸦卫的烙印。”燕熹主动解释着这个烙印的由来,“当年,我放火烧了老槐村后,就被林玉山捡走了,也入了他的死士营,成
了寒鸦卫的一员。”
“我七岁入的寒鸦卫,八岁杀同僚,十一岁认了林玉山一个太监为义父,十四岁开始正式杀人,十六岁晋升为寒鸦卫甲字一等死士。”燕熹的手攀上她的脸颊,拇指缓慢的蹭着她的唇角,细数自己的过往,“阿雪,你听的可还开心?”
尤辜雪的眸光一怔,声音压抑在嗓子里说不出话来:“你知道我在……查……你盯着我?”
“是啊。”燕熹也不否认,“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一并问,我一并回答你。”
这一刻,尤辜雪顿觉后背发凉,脚底生寒,是她错了,是她一直以来把这个人看的太过于简单了,他从未相信过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防备着她。
“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往,我只问你一句话,谁让你擅自教唆我二姐去请求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