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宋晚意突然上前一步，抱了梁屿一下，很短，只有两秒，像高铁停靠时的一次眨眼。
“快闪结束，收工。”
他转身刷卡进站，背影在扶梯尽头消失。
梁屿站在原地，摸了摸侧袋里的招财猫——塑料爪子被宋晚意临走前又按了一次，“叮”的余音仿佛还在。
他低头笑了：
三个小时，跨海而来，又跨海而归。
时间被切成180片，每一片都写着同一行小字——
“风把我们吹散，又把我们缝好。”
第117章崩溃
117 加班崩溃（语音陪通宵）
时间：周日23:11
地点：
——北京，朝阳，某共享办公楼12层
——烟台，芝罘，老旧出租屋6楼
1
宋晚意把电脑啪地合上，屏幕合上那一瞬间，整个工位像熄灯的海面，只剩头顶一盏应急灯嗡嗡作响。
今天是周日，老板在下午四点突然说“明天一早见大老板，ppt再改一轮”。于是，整组人吃完外卖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第7版被否：配色太“丧葬”。
第8版被否：数据不够“性感”。
第9版被否：故事线缺“钩子”。
第10版——宋晚意把键盘往前一推，整个人往后仰，椅背发出惨叫。
他掏出手机，给置顶的“梁屿”拨语音，没等接通就放到耳边，像捞一根救命稻草。
2
“喂？”
梁屿的声音带着电流轻微的沙沙，像在夜跑时接的电话。
宋晚意先听见的是风声——烟台6楼窗外常年不关的海风，把老式窗框吹得咣当响。
“你在干嘛？”宋晚意哑着嗓子。
“刚洗完澡，”梁屿喘了口气，“准备写bug写到两点。你怎么了？”
“我……”宋晚意张了张嘴，所有脏话堵在喉咙，最后化成一句，“我想掀桌子。”
“掀吧，我给你远程鼓掌。”梁屿笑。
宋晚意没笑，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像漏气的轮胎。
“梁屿，我真的……快炸了。”
3
梁屿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头，自己盘腿坐到桌前，笔记本电脑的光打在他脸上。
“我陪你。”他说，“咱们定个规则：你说一句崩溃，我回一句垃圾话，看谁先把谁逗笑。”
宋晚意：“行。”
——
宋：“我把ppt里所有图表换成粉色，老板说我像卖口红的。”
梁：“下次换成彩虹渐变，告诉他你在致敬pride，政治正确压死他。”
宋：“客户要我在一页里塞12个kpi，还要配3d动画。”
梁：“给他放12个招财猫，每只猫举一块kpi，3d还会摇爪子。”
宋：“我同事改了我的母版，现在全公司都在用死亡芭比紫。”
梁：“把母版偷偷换成宋体五号黑色，留一行隐藏白字：‘用我者秃头’。”
……
第四轮，宋晚意先笑出了声，笑得咳嗽，眼泪飙出来。
4
00:27
宋晚意戴上耳机，把手机揣进兜里，端着电脑去茶水间。
共享办公楼的灯是声控，他一进去，一排白炽灯像鬼片现场逐格亮起。
热水壶咕噜咕噜，他靠在冰箱边，声音低下来：
“梁屿，我今天一天只喝了两杯美式，现在心跳跟打鼓一样。”
“那就别喝第三杯。”梁屿那头传来键盘声，“我给你泡个‘远程蜂蜜柚子’。”
宋晚意：“？”
梁屿：“听着——”
他把手机贴近自己的马克杯，舀蜂蜜的“叮”、倒热水的“哗”，搅匀时金属勺碰杯壁的“当啷”，在深夜被麦克风放大成3d环绕。
“喝吧，无糖。”
宋晚意对着空气做了个举杯动作，仿佛真喝到了，喉咙里的苦味被甜味盖过去。
5
01:05
ppt第11版，图表终于从粉色改成“深海蓝”，宋晚意盯着屏幕，眼皮打架。
梁屿那边bug也卡壳，log跑出一页血红error。
“一起崩？”梁屿笑。
“一起熬。”宋晚意答。
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剩键盘声——
北京：噼啪、噼啪——
烟台：嗒嗒、嗒嗒——
像同一首歌的两个鼓点，隔着680公里的光纤，却落在同一个四四拍里。
6
02:19
宋晚意把最终版ppt上传到云盘，按下“共享”按钮，整个人像被拔掉电源。
“传完了。”他瘫在椅子里。
“恭喜，”梁屿那头传来伸懒腰的骨节响，“我bug也修好了，commit已推。”
两个人同时舒出一口气，像两条深海鱼浮上水面。
宋晚意看了眼时间，嗓子发干：“梁屿。”
“嗯？”
“谢谢你陪我通宵。”
“别谢，”梁屿说，“下次换你陪我。”
宋晚意笑：“成交。到时候我给你点烟台海风，治治北京的干燥。”
“那我就把海风写进注释，让下一个接手的程序员纳闷一晚上。”
7
02:30
宋晚意关灯下楼，电梯里信号差，语音断断续续。
最后三秒，梁屿的声音混着风声挤进来：
“晚安，落地记得报平安。”
“晚安。”宋晚意回。
电梯门开，凌晨的北京街头，第一辆洒水车刚过去，地面湿得像刚哭过。
宋晚意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土腥味，也有一点点甜——
大概是680公里外，那杯远程蜂蜜柚子的余味。
第118章生日惊喜
118 生日惊喜（快递迟到）
【时间】
7月18日，周四，梁屿23周岁生日。
台风“暹芭”余威犹在，烟台暴雨黄色预警。
【人物】
梁屿：刚下班，正在出租屋煮泡面。
宋晚意：北京，798附近，手拿“已延时”的快递单。
——
1 暴雨
19:07
梁屿把最后一包辛拉面下锅，窗外雨幕像一整块灰色的布。
手机震动——宋晚意弹来语音：“生日快乐！先别吃泡面，等我。”
“你怎么等？高铁停运，北京飞烟台全取消。”
“我有特快专递。”
梁屿笑：“快递还能飞？”
宋晚意神秘兮兮：“挂电话，开门去。”
梁屿擦手，走到玄关。
门把手上真的挂着一个湿漉漉的顺丰文件袋，雨水顺着透明胶往下滑。
收件人：梁屿；寄件人：宋晚意；备注栏写着：
【延时4小时，别生气。——晚】
2 拆箱
文件袋轻得像没装东西。
撕开，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a4和一把铜色小钥匙。
a4上是手绘地图：从梁屿出租屋楼下出发，步行260米，到小区最旧的18号楼，203储物间。
末尾一句话：
“礼物太大，塞不进你家，自己认领。”
梁屿套上雨衣，揣好钥匙，冲进雨里。
3 储物间
203的门漆剥落，锁孔生锈。
钥匙一转，“咔哒”一声，门缝里飘出淡淡奶油香。
黑暗里，先亮起一束光——
宋晚意蹲在储物间正中央，举着手机打光，脸上挂着得意又疲惫的笑。
他脚边是一只60cm高的纸箱，箱盖用马克笔写着：
【404notfoundyet2.0】
“surprise！”声音混着雨声，像从海底冒出来。
4 开箱仪式
箱子里是三层惊喜：
第一层：
干冰烟雾腾起，露出一只6寸的乳酪蛋糕，表面用蓝莓排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先做到，再说。”——梁屿信条。
第二层：
一只迷你投影仪，机身贴着贴纸：旺财2.0。
宋晚意插上电，白墙立刻亮起视频——
是他们大学四年所有合照的剪辑，背景音乐是操场歌会那次跑调的《晴天》。
最后一帧停在泰山日出，字幕弹出：
“下一站到永远。”
第三层：
一对同款无线耳机，盒盖上刻着各自名字首字母；
耳机下面压着一张车票：
【7月19日g610北京南→烟台南07:42】
备注：往返已售，迟到的那班，补过。
5 延时真相
宋晚意解释：
他原计划昨晚乘最后一班高铁，结果暴雨停运。
于是连夜租了一辆货拉拉，把蛋糕、投影仪、自己全部塞进车厢，凌晨4点到烟台。
小区储物间是他大学时租过的小仓库，钥匙一直留着。
为了保鲜，他跑了三条街才买到干冰，手差点被冻出泡。
“快递单是我故意写的，怕你提前发现。”
梁屿听完，抬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发尾：“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