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换故事即可领取】
一位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蹲下来,写下自己的故事:
“大一失恋,这张车票带我回家;大二挂科,这张车票带我回学校;大三拿到offer,这张车票带我再见她。”
男生贴上一张自己保存三年的车票,换走了404的绿皮票根。
宋晚意把男生的车票别在摊位最显眼处:“新的故事,新的起点。”
八、18:00 全场最重磅——404门牌
最后十分钟,梁屿把宿舍门牌拆下来,举过头顶。
“404,起价0元,只卖有缘人。”
人群安静。
一位保洁阿姨走过来,手里提着水桶:“小伙子,这个给我吧,我扫了你们宿舍四年,今天想留个纪念。”
梁屿双手递过去:“阿姨,谢谢您一直替我们关灯。”
阿姨把门牌抱在怀里,笑得眼角开花:“以后我擦楼梯,看见404就想起你们。”
没有扫码,没有交易,却是最贵的一次卖出。
九、18:10 空桌子与满口袋
桌面清空,只剩熊猫气球孤单地飘着。
收款码显示:¥486.3
宋晚意把现金叠好,塞进信封,写上“404毕业基金”。
梁屿把信封放进第三只纸箱,与青海湖照片、半张扑克牌、奶奶给的梨干躺在一起。
两人对视,突然同时伸手,把熊猫气球绳子剪断。
气球晃晃悠悠升空,越飘越高,像把四年的重量全部卸载。
十、18:15 广播里的彩蛋
操场广播切歌,《一路向北》前奏响起。
梁屿举起空纸箱,朝人群喊:“404收摊!青春售罄,故事永不打烊!”
宋晚意把白板翻过来,背面写着:
“谢谢你们,替我们保管回忆。”
人群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跑道。
十一、18:20 余温
回宿舍路上,两人拎着空纸箱,脚步却比来时轻。
宋晚意数着口袋里的硬币:“486.3,刚好够买两张去上海的高铁票。”
梁屿把熊猫气球剩下的线缠在手指:“还够买两根老冰棍。”
两人走到校门口,把空纸箱叠好,放进回收站。
纸箱落进桶里,“咚”一声,像四年最后的心跳。
风吹过,带来操场残留的烤肠味,
那是青春散场前的最后一缕烟火。
第111章空宿舍
111 空宿舍(最后夜谈)
夜里的404宿舍像被拔掉电源的音箱,所有声音一下子抽空。
梁屿把最后一个纸箱推到门边,才发现地板空得能听见回声。宋晚意盘腿坐在自己光溜溜的床板上,背靠着墙,像守着最后一座烽火台。两人中间摆了一桶1.5l的矿泉水,两支塑料杯——那是今晚唯一的“散伙酒”。
灯管被宿管掐了电,只剩走廊应急灯从门缝爬进来一条橘黄的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两条不肯睡的藤蔓。
“真干净啊。”梁屿先开口。
“干净得吓人。”宋晚意晃了晃杯子,“连蟑螂都不来送别。”
他们笑了一下,声音撞在空墙上,立刻碎成粉末。
梁屿摸出手机,点开计时器,6:00的闹钟已经灰掉,明天的火车7:42开。他把手机倒扣在地上,像扣住一枚发烫的硬币。
“我下午去快递点,把咱俩那箱书寄回烟台了。”梁屿说,“顺丰到付,一共37斤,运费68块。”
宋晚意“嗯”了一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又自己垫钱?”
“反正你欠我68,利息等你创业成功了按年化10%收。”
“资本家都没你黑。”宋晚意笑着骂,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折成纸飞机,嗖地飞过去,落在梁屿膝盖上,“先付个首付。”
两人低头看那架飞机,机翼上印着“中国人民银行”,像某种荒诞的告别仪式。
沉默像灰尘一样往下落。
宋晚意忽然问:“梁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
“记得,数学建模那次。你要把ppt做成全动画,我说浪费时间。”
“结果你熬到四点,还是按我的做了。”宋晚意咧嘴,“我当时就知道,你这人嘴硬心软。”
梁屿用指甲刮着地板上一块顽固的胶痕,声音低下去:“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心软吗?”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不高兴。”他顿了顿,“怕你不高兴,就再也不跟我组队了。”
走廊的应急灯闪了一下,像谁在偷偷眨眼。
宋晚意把矿泉水倒进杯子,推到梁屿面前:“敬你这句实话。”
塑料杯碰塑料杯,发出清脆的“叮”。
“轮到我问。”梁屿抿了一口水,“支教那年暴雨塌方,你半夜爬到我课桌旁边,到底想说什么?”
宋晚意挠了挠鼻尖,像在挠一段难堪的回忆:“我想说——要是真出不去了,至少还有你在,也不算太糟。”
“就这?”
“就这。”宋晚意耸肩,“可惜天没塌,通讯第四天就恢复了,我那句矫情话没机会落地。”
梁屿忽然伸手,在宋晚意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现在落地了。”
远处传来电梯“叮”的一声,不知道谁半夜搬行李。
宋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展开——是当年宿舍文化节涂鸦的残片,上面用马克笔写着“404notfound”。他把纸平放在两人中间,又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在“not”后面加了小小一个“yet”。
“404notfoundyet.”梁屿念出声。
“暂时失联,不是永别。”宋晚意解释。
梁屿点点头,从书包侧兜掏出他们第一张长城合照,用胶带把照片贴在a4纸旁边。照片里两个少年笑得像刚打赢世界,烽火台的风把头发吹成鸟窝。
“留个纪念。”他说。
“留给下一届学弟?”
“留给明天的我们。”
夜渐深,走廊的灯彻底灭了。
他们并排躺在光床板上,像两条搁浅的船,头顶是同一片发霉的天花板。
宋晚意轻声哼起操场歌会那次跑调的歌,梁屿跟着打拍子,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哼到第三遍,宋晚意忽然说:“梁屿,北京风大,烟台风也大,但味道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北京的风带汽油味,烟台的风带咸味。”
“那你想念哪个?”
“都想念。”宋晚意侧过脸,黑暗里只能看见梁屿模糊的轮廓,“因为风里都有你。”
梁屿没接话,只是伸手碰了碰宋晚意的指尖,像确认最后一次组队。
凌晨四点,天开始泛青,第一缕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像一封迟到的信。
他们谁也没睡,却谁也不再说话。
空宿舍里,只剩下两杯没喝完的水,一张写着“404notfoundyet”的纸,和两张靠得很近的呼吸声。
——天快亮了。
第112章毕业典礼
112 毕业典礼(学位帽抛起)
体育馆的空调坏了,六月的北京把五千多人蒸进一口巨大的铝锅。梁屿在人群里抻了抻学士袍的领子,黑布厚得像棉被,汗水顺着脊柱往下淌,他却没敢脱——袍子底下那件白衬衫昨晚才熨平,现在已经被后背洇出一张世界地图。
“宋晚意呢?”陈铭川挤过来,手里拿着两束向日葵,其中一束缺了两片花瓣,像刚打完一架。
“去后台找顾老师签字,十分钟前。”梁屿踮脚张望,视线越过一排排黑压压的脑袋,掠过横幅上金色的“2025届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大字,最后落在舞台侧面的台阶——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束追光在来回扫荡。
扩音器突然炸响,校歌前奏轰隆隆滚过穹顶,所有人像被同一根弦拽住,刷地起立。梁屿的椅子“哐当”一声翻倒,他弯腰去扶,听见后排有人小声尖叫:“宋晚意!他来了!”
宋晚意从舞台另一侧冲出来,学士袍下摆飞得像蝙蝠翅膀,左手拎着一个纸袋,右手高举——是一顶崭新的学位帽,穗子还套着塑料袋。他猫着腰穿过教职工方阵,差点撞上正在拍照的校长,被校长反手拍了拍肩膀,表情像在说“慢点,别摔”。
梁屿松了口气,却见宋晚意在离自己还有三排的地方突然拐弯,径直朝看台最前排跑去。那里坐着宋爷爷,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军装,胸前挂了三排勋章,像一棵挂满果子的老树。宋晚意蹲下,把纸袋递过去——是一双崭新的回力鞋,鞋舌上写着金色的小字:晚风号。
老人愣了一下,笑着摸摸孙子的头。宋晚意替爷爷把鞋盒塞进帆布袋,又单膝跪地,帮老人把左脚那只旧胶鞋脱掉。全场掌声雷动,校歌正好唱到“扬帆远航”,大鼓“咚”地一声,像给这一幕配的鼓点。
梁屿忽然明白宋晚意为什么迟到——那双鞋他昨晚在宿舍见过,标签上写着42码,宋爷爷常年的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