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7:45p.m.清场“闭园告别”——
夕阳把熊猫馆的影子拉得老长。宋晚意和梁屿帮饲养员冲洗最后一块玻璃，炸酱面趴在围栏边，爪子搭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小掌印。
宋晚意拿手机拍下掌印，又把自己手掌贴上去——黑白分明，一大一小。
梁屿突然说：“毕业旅行快结束了。”
“嗯。”
“以后每年，我们都回来当一天义工吧。”
“好。”宋晚意顿了顿，“不过下次，能不能申请‘成年熊区’？至少它们不抱大腿。”
“成年熊会抱头。”何嬢嬢路过补刀，“一屁股能把你坐成熊猫饼。”
——18:10p.m.离园“纪念品”——
出口商店里，梁屿挑了两只钥匙扣：炸酱面同款黑眼圈。
结账时，店员笑眯眯：“今天辛苦了，给你们盖个隐藏章。”
章面是一只圆滚滚的熊猫，举着写有“巴适得板”的小旗。
宋晚意把钥匙扣挂在背包拉链上，叮叮当当。
走出大门，成都的夜风带着火锅味扑面而来。梁屿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去哪？”
宋晚意晃晃手机：“房东推荐玉林路串串，说今晚有民谣驻唱。”
“走。”梁屿搭上他的肩，“吃完回去写义工日志——标题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
“《论炸酱面的三泡尿与我的工伤认定》。”
宋晚意笑骂着给了他一拳。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并肩拉长，像两只刚下班的大熊猫，慢慢晃进了成都的夜色里。
第97章西安城墙
第97章 西安城墙夜骑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变成“长安一圈灯，两辆破单车”
一、入关：17:59
高铁在西安北站停稳时，天边的晚霞像被谁打翻的朱砂碟，泼在灰青色的古城墙上。宋晚意把脑袋探出车窗，第一眼就看见城墙垛口亮起的灯带，像有人给这座十三朝古都套了个发光的呼啦圈。
“西安人把城墙当环岛公路用。”梁屿推着两辆共享单车，扫码声“滴——滴——”响得清脆，“今晚咱们也当一回长安人。”
19:00南门（永宁门）检票口，工作人员递给他们每人一把古铜色电子锁钥匙：“顺时针骑，一圈13.74公里，限速15，摔下去可没人捞。”说话的是个剃寸头的大哥，腰挂对讲机，却穿着飞鱼服，像刚从《长安十二时辰》片场下班。
二、上城：19:12
闸机刷身份证，铁齿“咔啦”一声咬合，像给现代和古代做了次短暂校对。坡道45°，两人推车小跑，轮胎碾过600年历史的青砖，发出“咯噔咯噔”的闷响。宋晚意心跳得比轮胎还快——上一次这么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大二体测1000米。
“你别一上去就猛踩。”梁屿把背包转到胸前，“城墙砖缝里长草，下雨天打滑。”
宋晚意回身做了个鬼脸：“怕摔？当年是谁在张家界玻璃桥上腿抖成缝纫机？”
三、初段：19:25 永宁门—文昌门
夕阳最后一缕光被城墙吞掉，灯带“刷”地全亮，像有人猛地拉上电闸。城墙内侧，是灯火通明的书院门古文化街；外侧，是车流如织的南大街。宋晚意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历史里看现代，还是在现代里看历史。
“看那边。”梁屿单手握把，另一只手指向城内。
顺着他指尖，钟楼的金顶被霓虹打出渐变橙，像一块被加热到刚好熔点的糖。宋晚意眯起眼：“糖葫芦？”
“是糖葫芦成精了。”梁屿笑。
骑出不到300米，第一队“追兵”杀到——一群穿汉服的小姑娘，裙摆被夜风吹成翻飞的蝶翅，铃铛步摇叮当作响。为首的女孩举着云台，冲他们喊：“小哥哥，让一让，我们要拍空镜！”
于是两人靠边，把路让给流动的大唐盛世。宋晚意低头看表：19:30，长安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四、中段：19:50 文昌门—和平门
这一段坡度缓，风从护城河面吹来，带着潮湿的青草味。宋晚意把速度提到14，刚好压着限速线。梁屿落后半个车身，突然加速冲到他外侧。
“喂，比赛？”
“输的人请肉夹馍加冰峰。”
“成交！”
两辆单车在青砖路上轻微颠簸，链条“嗒嗒”像更漏滴水。左侧垛口外，环城公园的广场舞已开场，《酒醉的蝴蝶》撞上《野狼disco》，大妈和年轻人各占半壁江山；右侧垛口内，城墙根下的酒吧街亮起激光灯，把夜空切成碎片。
冲刺500米，宋晚意以半个车轮险胜。他单脚撑地，大口喘气，却发现梁屿根本没减速，径直冲向前面一个黑影。
“梁屿——！”
刹车声尖利。黑影也停住，原来是个骑公路车的大叔，车把上绑着小音箱，正外放秦腔《三滴血》。
“小崽子，骑这么快想飞城墙？”大叔操着纯正关中方言，笑出一口白牙。
梁屿双手合十：“叔，我错了，给您赔个不是。”
大叔摆摆手：“年轻人嘛，城墙就是用来飞的。注意别摔哈！”说罢一脚蹬远，秦腔被夜风吹成一条长线。
五、小插曲：20:10 和平门箭楼
箭楼下的灯光暗，两人停下来补水。宋晚意掏手机想拍照，却发现镜头里出现一颗“流星”——其实是无人机，吊着一串荧光灯，在城墙上空写英文字母：love。
“西安人真会玩。”宋晚意嘟囔。
梁屿突然凑过来，用肩膀撞他：“看地面。”
宋晚意低头，发现他们影子被城墙灯拉得极长，两个黑色剪影在600岁的砖面上重叠，像一幅剪纸。
“拍下来。”梁屿说。
宋晚意蹲下身，用超低角度连拍三张。照片里，影子没有脸，却像在说：我们到过这里，被长安的月光登记在册。
六、后段：20:35 和平门—安远门
夜越深，风越凉。远处大雁塔北广场的喷泉音乐隐约传来，是《西安人的歌》。宋晚意跟着哼：“西安人的城墙下是西安人的火车……”
梁屿接：“西安人不管到哪都不能不吃泡馍……”
两人荒腔走板，却唱得认真。歌声被城墙反弹，形成诡异又温柔的回声。
骑过含光门时，城墙内侧突然升起一束烟花——不知哪家婚礼的彩排。金色的光在头顶炸开，照亮垛口青苔，也照亮他们脸上短暂的稚气。
宋晚意想起高考结束那晚，两人在烟台海边放的劣质冷焰火，也是这么亮，这么短。
“梁屿。”
“嗯？”
“明年我们再来，好不好？带上陈铭川和陆宇，一人一辆车，把13.74公里骑成13.74x4。”
梁屿没回头，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好，到时候在永宁门租四辆带铃铛的，一路叮叮当当，吵死长安的鬼。”
七、终点前：21:05 安远门—永宁门
最后一公里，两人都累了，车速降到10。城墙下的环城高速车流如织，尾灯连成一条红色河流。宋晚意突发奇想：“如果我们现在跳下去，会不会掉进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
梁屿笑：“唐朝没共享单车，你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终于看到永宁门箭楼的灯光，像一座悬在空中的宫殿。终点打卡处，飞鱼服大哥拿着计数器：“恭喜，全程1小时48分，平均速度7.6，摔零次，罚款零元。”
说着递给他们一人一张“通关文牒”——仿古宣纸盖着朱砂骑缝章：
【长安夜骑功德圆满】
【大唐不夜城通行证】
八、收尾：21:20 南门下城坡道
两人推车下坡，铁链在齿轮上倒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一场小型暴雨。城墙灯带从背后照来，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前方，一路滚下600年光阴的斜坡。
坡底，一个卖手工冰粉的老太太招手：“小伙子，来一碗？加了玫瑰酱，跟杨贵妃一个味儿。”
宋晚意要了两碗，塑料碗沿结着水珠，在路灯下像碎钻。
梁屿把第一口冰粉送进嘴，被冰得龇牙咧嘴：“嘶——长安真冷。”
“冷也要吃完。”宋晚意吸溜着，“咱们欠自己一碗‘终点甜’。”
九、彩蛋：21:40 护城河桥
吃完冰粉，他们坐在桥栏上晃腿。城墙的灯带22:00统一熄灭，还剩20分钟。
梁屿突然说：“闭眼。”
宋晚意照做。耳边有塑料袋窸窣声，接着是“啪”一声轻响。
睁眼——一只巴掌大的皮影人偶悬在他鼻尖，黑色牛皮雕成q版熊猫，胸口写着“长安夜游神”。
“桥头20块一个。”梁屿挠挠鼻尖，“当作……我们到此一游的身份证。”
宋晚意把皮影对着灯光，熊猫的轮廓映在护城河面，随波晃动。
“梁屿。”
“嗯？”
“长安的夜，好像永远不会熄。”
“那就让它亮着吧。”梁屿把皮影塞进他手心，“反正我们还会回来，把它骑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