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梁屿愣住。
  下一秒，又一条：
  【s】：我在5号线，22:12末班，你坐反向13号线到西直门，a口见。
  梁屿抬头，末班车蜂鸣器响起：
  “滴——滴——滴——”
  他转身冲进车厢，车门在身后“啪”地合上。
  00:00:00。
  列车启动，像被时间推了一把。
  5
  22:05
  13号线车厢空旷，灯光冷白。
  梁屿握着栏杆，手心出汗。
  车窗反光里，他看见自己头发乱糟糟，t恤领口被汗水浸湿。
  对面座位上，有个小女孩指着窗外：“妈妈，月亮在追我们。”
  梁屿侧头，玻璃外确实有一轮月亮，被高架轨道切割成碎银，一路随行。
  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太平桥镇，宋晚意指着星空说：“北斗永远指向北。”
  那时他们刚被暴雨困在教室，却觉得路再远也找得到。
  此刻，地铁呼啸进隧道，月亮消失，屏幕亮起：
  【s】：我到西直门了，a口，穿灰卫衣。
  【l】：两分钟后到。
  【s】：不急，我在买关东煮。
  梁屿嘴角不自觉上扬。
  6
  22:08
  西直门换乘通道，人潮汹涌。
  梁屿逆着人流跑，背包在身后一颠一颠。
  他远远看见宋晚意站在闸机外，手里拎透明塑料袋，关东煮热气腾腾。
  宋晚意也看见他，抬手，像招呼一只迷路的猫。
  梁屿刷卡出站，额头一层汗。
  宋晚意把袋子递过去：“萝卜、笋尖、牛筋，你爱吃的。”
  梁屿接过，竹签戳了一颗牛筋，咬下去，烫得吸气。
  “怎么来了？”
  “你余额不足，我猜你回不了家。”
  “万一我没赶上13号线呢？”
  “那就打车去回龙观，把你捡回来。”
  宋晚意说得轻描淡写，却从口袋掏出一张崭新的地铁卡，塞进梁屿手里：
  “备用，充了200，密码你生日。”
  梁屿低头，卡套上贴了一张便签：
  “末班车赶不上，就坐下一班人生。
  ——s”
  他攥紧卡片，指节发白，却没说话。
  两人并肩往2号线走，背影被站台灯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并轨的线。
  7
  22:30
  末班2号线空旷，车厢只有他们和一位打瞌睡的保洁阿姨。
  梁屿吃完最后一颗萝卜，把空盒折好，塞进垃圾桶。
  宋晚意靠在门侧扶手，忽然开口：“今天家教那孩子问我，‘老师，你怎么那么急？’”
  “你怎么答？”
  “我说，我要去追一个赶不上末班车的人。”
  梁屿侧头，灯光下，宋晚意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追到了吗？”
  “追到了。”
  列车穿过隧道，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有人在悄悄鼓掌。
  下一站，大钟寺，梧桐苑。
  末班车的终点，也是他们新生活的起点。
  第67章奖学金答辩
  第67章　奖学金答辩（撞档）
  1
  周三上午，10:00，主楼201。
  梁屿把电脑连上投影仪，ppt封面写着：
  《基于随机矩阵的高维数据降维算法研究》
  台下坐着数学学院三位教授，计时器红灯闪烁——
  “同学，你还有最后30秒总结。”
  梁屿深吸一口气：“综上，算法在模拟数据集上将rmse降低12.7%，计算时间缩短23%。谢谢老师。”
  掌声刚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s】：金融学院国奖答辩改到10:30，我这边10:15才结束！
  梁屿心里“咯噔”一下：
  10:30，宋晚意的答辩，也在主楼——
  308会议室。
  2
  10:12
  梁屿冲出201，走廊尽头的电梯刚上去。
  安全通道楼梯间，他一跨三阶，耳边全是心跳。
  10:14
  308门口，宋晚意正被助理拦下：“同学，你的u盘格式不对，拷贝失败，重新来。”
  宋晚意额角细汗，手里是备用电脑，但hdmi转接头落在宿舍。
  梁屿喘着气出现：“转接头，我有。”
  他从电脑包里掏出转接头，顺带把自己的u盘塞过去。
  “ppt在我电脑里，但加密了，密码你生日。”
  宋晚意愣了半秒：“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身份证后六位，傻子才记不住。”
  10:15:30
  宋晚意冲进会议室，梁屿靠在门外墙上，胸口起伏，像跑完800米。
  3
  10:20
  308室内，宋晚意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
  “……基于black-scholes模型的改进，对2018-2022年中证500指数期权进行回溯测试，年化收益提升8.6%，最大回撤控制在4.1%以内……”
  评委提问：“模型假设波动率恒定，现实中如何修正？”
  宋晚意：“引入heston随机波动率，并通过粒子滤波对参数实时更新。”
  门外，梁屿不自觉点头，像在听一场学术演唱会。
  手机再次震动——
  【s】：转接头借我，你的答辩怎么办？
  【l】：评委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我答完了，成绩单94.2，稳。
  【s】：稳就好。
  【l】：专心冲国奖，我等你出来。
  梁屿发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仰头看天花板。
  走廊灯光白得刺眼，他却觉得心里踏实——
  308里的声音，是他的roommate，也是他的战友。
  4
  10:35
  门开，宋晚意走出来，额头一层薄汗，嘴角却上扬。
  “评委说，如果回撤再压0.5%，就稳了。”
  梁屿把电脑包递过去：“那就再压0.5%，晚上一起改代码？”
  “行，夜宵我请。”
  两人并肩往电梯走，影子在走廊地砖上交叠，像两条并行不悖的函数曲线。
  电梯里，宋晚意忽然开口：“刚才紧张到忘词，看到你出现，一下子稳了。”
  梁屿笑：“我在门外比你还紧张。”
  宋晚意抬手，用肩膀碰了碰他：“奖学金撞档，但我们没撞车。”
  电梯“叮”一声到达一楼。
  阳光从主楼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两人脚边，像一枚金色的奖章——
  上面写着：并肩。
  第68章评审暗榜
  第68章　评审暗箱（落榜）
  1
  周五上午十点，奖学金公示栏前聚了里三层外三层。
  a3红榜，黑体一号：
  2023-2024学年国家奖学金（本科生）拟获奖名单
  数学学院：xxx、xxx
  金融学院：xxx、xxx
  ……
  宋晚意的名字不在上面。
  梁屿的名字也没有。
  2
  人群像被按下静音键。
  宋晚意站在第一排，目光一行行扫过，确认了三遍。
  没有。
  他掏出手机，打开学院官网附件——pdf公示表，ctrl+f搜索“宋晚意”，0条结果。
  再搜“梁屿”，同样0条。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说答辩第一吗？”
  “听说有人加塞了……”
  “嘘——小声点。”
  3
  十分钟后，金融学院3楼辅导员办公室。
  门虚掩着，宋晚意抬手，指节在木门上轻扣三下。
  “进来。”
  辅导员张老师桌旁堆着材料，脸色复杂。
  “晚意，我知道你会来。”
  他把电脑屏幕转向宋晚意——
  评审会议纪要：
  “经学院评审委员会讨论，考虑到综合测评中‘社会实践与志愿服务’权重调整，宋晚意同学附加分扣减5分，总分位列第三，拟获‘国家励志奖学金’。”
  张老师压低声音：“院里今年新增一个‘校企合作特别名额’，由xx集团指定人选，直接占掉一个国奖指标。”
  宋晚意看着那行字，没说话。
  张老师补一句：“文件合规，流程也合规，只是……提前没公开。”
  窗外起风，吹得百叶窗哗啦作响。
  宋晚意点头：“明白了，谢谢老师。”
  转身出门，背影笔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4
  数学学院4楼，同样场景。
  梁屿站在院党委副书记对面。
  “你的科研成果很硬，但今年学校新增‘拔尖人才培养计划’，单列国奖名额，由教务处直推。院里指标缩减，只能忍痛割爱。”
  副书记把一份签字文件推过来，末尾红章刺目。
  梁屿没翻，只问：“如果我在公示期内提出书面申诉，会改结果吗？”
  副书记沉默片刻：“程序正义不等于结果正义，你懂吧？”
  梁屿点头，声音平稳：“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