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宿舍安静了几秒。
  程放挠头：“怎么突然煽情？”
  陈铭川吸鼻子：“风好大，沙子进眼了。”
  梁屿低头，指尖摩挲着易拉罐边缘，轻声问：“后来找到了吗？”
  宋晚意看他，眼底映着烛光：“找到了。”
  他没说“在哪找到的”，但梁屿听懂了。
  5　00:15　来电后的余温
  保险丝稳定，空调送出温柔的风。
  程放和林遇先后上床，鼾声此起彼伏。
  梁屿把蜡烛吹灭，黑暗中只剩电脑电源灯微弱的红点。
  宋晚意坐在下铺，没走。
  “今晚我睡这？”他指了指陈铭川空出的靠椅。
  梁屿点头：“椅子硬，给你垫被子。”
  宋晚意笑：“不用，我坐着也能睡。”
  梁屿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毯，递过去。
  指尖相碰，温度交换。
  宋晚意把毯子搭在腿上，声音低：“刚才的故事，是真的。”
  梁屿“嗯”了一声，靠在床边，声音也低：“我也是。”
  两人不再说话，黑暗里只剩下空调风声和彼此的呼吸。
  梁屿闭眼，脑海里浮现出烟台老居民楼的台风夜，和军区大院结冰的甲板。
  两条截然不同的童年，却在同一个跳闸的夜里，悄悄重叠。
  00:30
  梁屿听见宋晚意均匀的呼吸声，像海浪轻拍礁石。
  他轻轻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对方肩膀。
  窗外，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银光落在地板上，像一条通往过去的桥。
  而404室的黑暗里，两个少年第一次把童年摊开，像摊开一张旧地图——
  上面画着台风、冰海、蜡烛、星星，还有一盏刚刚被修好的灯。
  第14章社团招新
  第十四章　社团招新（误入话剧社）
  1　周一　11:30　百团大战
  青北百年广场，彩旗翻飞，鼓声震天。
  百余家社团沿主干道排开，像一条彩色的贪吃蛇，把阳光切成碎片。
  数学建模社的摊位挂满了历届美赛证书，冷峻又骄傲；
  街舞社的音响震得地面发抖；
  动漫社的coser穿着十厘米厚底鞋，艰难地发传单。
  梁屿被陈铭川拖出来“见世面”，手里被迫塞了一摞传单：
  “天文社、机器人社、剑道社……”
  他低头一张张看，脚下却不自觉地往人少的地方走。
  直到一张淡粉色海报闯进视线：
  【青北话剧社秋季纳新】
  海报上，一只巨大的纸飞机冲破云层，机尾拖出彩虹尾迹。
  旁边立着一块手写小黑板：
  “不会演戏没关系，会呼吸就行。”
  梁屿被那句广告词逗笑，脚步顿住。
  下一秒，小黑板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学弟，来试试？”
  声音清脆，带着一点京腔。
  女生扎双丸子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刚洗过的黑葡萄。
  她递过来一张报名表，最上面一行用荧光笔写着：
  【姓名：________　角色：________】
  梁屿下意识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却停在“角色”栏。
  “我……不会演戏。”
  “没关系，”女生指了指旁边的小舞台，“走两步就行。”
  舞台只是四块木板拼成，铺了红地毯，背景是手绘的城堡。
  梁屿被半推半就站上去，脚下木板吱呀一声。
  丸子头女生拍手：“来段自我介绍，随便说。”
  梁屿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梁屿，数学系，喜欢……写歌。”
  他声音不大，却在嘈杂里自成一格。
  女生眼睛更亮：“音色不错！就是你了！”
  梁屿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塞了一支马克笔：
  “去后台领剧本，周六试镜。”
  就这样，误入。
  2　周三　19:00　话剧社排练厅
  排练厅藏在老图书馆地下室，灯光昏黄，木地板踩上去咯吱作响。
  墙上贴满往届剧照：《雷雨》《恋爱的犀牛》《无人生还》……
  梁屿推门进去，空气里混着旧书与松香的味道。
  丸子头女生站在舞台中央，手里卷着剧本：“叫我丸子就行，副社长。”
  她指了指旁边一排人：“这是你的同伴。”
  梁屿扫过去，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宋晚意。
  米色卫衣，袖口挽到小臂，正低头翻剧本。
  听到动静，他抬头，冲梁屿挑眉：“你也误入？”
  梁屿愣住：“你不是金融社吗？”
  宋晚意耸肩：“金融社太卷，我来体验生活。”
  丸子拍手：“好了，今天排《纸飞机》，原创剧本，你们俩演对手戏！”
  梁屿低头看剧本封面：
  【纸飞机】
  【a：沉默的数学少年】
  【b：爱讲故事的风】
  他手指一抖，抬头对上宋晚意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叫风。”宋晚意用剧本挡住半张脸，声音低下来，“你叫什么？”
  梁屿下意识答：“……数。”
  丸子在旁边鼓掌：“默契有了！开始读台词！”
  3　读台词
  舞台中央，两盏落地灯打出暖黄光。
  梁屿坐在木箱上，剧本摊在膝头：
  【a：我以为世界只有公式和定理，直到你把我吹向天空。】
  宋晚意半跪在他对面，声音像夜里流淌的风：
  【b：天空很大，公式装不下，但装得下你的心跳。】
  台词一句接一句，梁屿原本僵硬的声音渐渐松弛。
  宋晚意抬手，掌心向上，像托起一阵看不见的风。
  梁屿不自觉伸手，指尖碰到对方掌心，温度交叠。
  丸子在台下小声喊：“眼神！眼神再近一点！”
  梁屿抬眼，撞进宋晚意含笑的眸子，心跳骤然失速。
  台词继续：
  【a：如果风停了，我会不会掉下来？】
  【b：不会，我会接住你。】
  宋晚意说这句时，手掌真的覆上梁屿手背，轻轻收拢。
  梁屿指尖一颤，剧本“啪”地掉在地上。
  丸子鼓掌：“很好！情绪到位！”
  梁屿弯腰捡剧本，耳尖红得滴血。
  4　意外试镜
  读完整场，丸子宣布：“周六正式试镜，你们俩直接搭档，没问题吧？”
  梁屿张了张嘴，宋晚意先答：“没问题。”
  排练结束，人群散去。
  梁屿把剧本塞进背包，小声嘟囔：“我根本不会演戏。”
  宋晚意把卫衣帽子扣到他头上：“不需要会，只要相信。”
  帽子太大，遮住梁屿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和嘴唇。
  宋晚意隔着布料揉了揉他头发：“走吧，数学系的风筝。”
  梁屿从帽檐下看他，声音闷：“风筝线在你手里？”
  宋晚意笑而不答，转身往出口走。
  梁屿跟上去，脚步不自觉轻快。
  排练厅的灯一盏盏熄灭，木地板上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像一对未揭幕的剪影。
  5　周五　22:30　404室
  熄灯前，梁屿坐在床上背台词。
  程放敷面膜，含混不清：“兄弟，你真要上台？”
  梁屿点头，声音轻却坚定：“试试。”
  手机震动——
  【宋晚意】：周六试镜，别紧张，我在。
  【梁屿】：如果我忘词……
  【宋晚意】：我就现场编，风不会停。
  梁屿笑出声，屏幕光映在剧本上，纸飞机图案仿佛振翅欲飞。
  窗外，初秋的夜风吹过海棠树，沙沙作响。
  梁屿把剧本抱在怀里，闭眼默背最后一句：
  【a：原来公式之外，还有风。】
  风从窗缝溜进来，掀动书页，像回应。
  第15章试镜失败
  第十五章　试镜失败（互相安慰）
  1周六13:30话剧社小剧场
  地下排练厅被临时改成试镜场。
  顶灯全部打开，白炽光像一把倒扣的漏斗，把所有人的影子压成薄片。
  第一排坐着三位评委：
  丸子头副社长、大三导演学长、外请的戏剧老师——戴黑框眼镜，手里一支红笔，像判官。
  空气里混着松香、旧木板，以及淡淡咖啡味。
  梁屿坐在候场区，怀里抱着剧本，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宋晚意坐在他右侧，单手转一支铅笔，笔尾抵在下巴，像在给心跳计时。
  “下一组，《纸飞机》a、b角——梁屿、宋晚意。”
  丸子头喊名字，声音里带着期待。
  213:45台上
  舞台中央只放了一只木箱和一盏落地灯。
  梁屿深吸气，跨上台沿，鞋底在木地板上蹭出一声轻响。
  宋晚意跟在后面，米色卫衣被灯光照得透亮，像一块刚洗过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