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完这些,他低头继续抄板书:
“震荡间断点——可去间断——跳跃间断——无穷间断……”
一行行小字工整得像打印体。
写到“无穷”时,他笔尖顿住,视线不自觉回到宋晚意侧脸——
那一点被阳光吻红的耳尖,像极了他口袋里的橘子糖,酸里带甜。
4 14:50 意外点名
韩教授突然敲黑板:“第四排靠窗那位同学,请你回答——”
梁屿心里咯噔一下,第四排靠窗=宋晚意。
宋晚意还在睡,呼吸均匀。
梁屿迅速把草稿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大字:
【f(x)=sin(1/x)在x→0时无极限】
然后轻轻推宋晚意的手肘。
宋晚意猛地睁眼,眼里还带着水汽,条件反射地念出草稿本上的答案:
“在x趋近于0时,sin(1/x)震荡无极限。”
声音微哑,却足够清晰。
韩教授挑眉:“理由?”
宋晚意脑子宕机一秒。
梁屿在旁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震荡区间不唯一。”
宋晚意重复:“震荡区间不唯一,因此极限不存在。”
韩教授满意点头:“很好,坐下。”
宋晚意坐下,怔了两秒,偏头冲梁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救命恩人。”
梁屿低头,嘴角弧度压也压不住。
5 15:10 课间十分钟
韩教授宣布休息。
教室里瞬间嘈杂,后排同学冲向饮水机。
宋晚意彻底清醒,揉着后颈:“我睡了多久?”
梁屿把电脑屏幕转向他:“四十分钟。”
宋晚意苦笑:“金融系今天凌晨三点才睡,模型跑崩了。”
梁屿顺手把剩下的半瓶冰美式递过去:“补充咖啡因。”
宋晚意没接,直接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冰凉液体滑过喉咙,他舒了口气,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梁屿指尖微微发麻,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前排女生回头,小声问:“两位同学,能借支笔吗?”
梁屿递过去一支2b,女生道谢,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宋晚意装作没看见,翻开梁屿的草稿本,指着一行公式:“这里可以换一种思路。”
他拿笔在极限符号旁画了一只纸飞机,箭头指向无穷远。
梁屿失笑:“数学作业不许涂鸦。”
宋晚意眨眼:“那就当批注。”
6 15:50 最后一页笔记
下课铃响,韩教授留下一句:“下周小测,范围到洛必达法则。”
人群蜂拥而出。
梁屿慢条斯理地收电脑,宋晚意帮他扶住桌沿,防止被挤倒。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投下一道金色的线,像一条分界线。
宋晚意把便签撕下来,贴回自己笔记本封面,顺手在背面补了一句:
【今日欠条:高数救命之恩,奶茶一杯。】
梁屿看着那行字,忽然开口:“为什么是奶茶?”
宋晚意笑:“因为你上次说冰美式太苦。”
梁屿愣住,他确实说过——
那是快递碎裂那天,修尤克里里时,他随口一句抱怨。
没想到被宋晚意记到现在。
他垂眼,把电脑抱在怀里,声音低:“那我等你兑现。”
宋晚意点头:“今晚七点,图书馆门口。”
7 16:10 走廊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
走廊尽头,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即将交汇的平行线。
宋晚意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下次旁听,我争取不睡觉。”
梁屿侧头看他,阳光落在少年睫毛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边。
“其实,”他轻声说,“你睡着的时候,也挺好。”
宋晚意挑眉:“怎么个好法?”
梁屿想了想,认真回答:“像极限存在,但还没被证明。”
宋晚意愣了两秒,笑出声,笑声在走廊里荡开,惊起一群白鸽。
白鸽掠过窗棂,飞向远处粉红色的傍晚。
而他们的影子,在夕阳里,悄悄重叠了一瞬。
第13章宿舍跳闸
第十三章 宿舍跳闸(夜谈童年)
1 23:07 404突然黑屏
周五晚,宿舍灯火通明。
程放抱着吉他练扫弦,音箱开到第三格;
林遇电脑跑代码,风扇狂转;
陈铭川用吹风机烘球鞋,功率2000w;
梁屿台灯下写高数作业,笔芯“沙沙”作响。
下一秒——
“啪!”
整层楼瞬间坠入黑暗。
空调“滴”一声停机,风扇骤停,音箱发出不甘的电流尾音。
404陷入短暂死寂,随后爆发四重奏:
“卧槽?跳闸了!”
“我的代码没保存!”
“我鞋刚吹一半!”
梁屿打开手机电筒,一束白光扫过天花板。
电闸箱在门后,黑漆漆的小门像个张开的嘴。
2 23:12 走廊集合
走廊比屋里亮,安全灯闪着幽绿。
隔壁403、405也陆续开门,男生们穿着大裤衩,抱着泡面桶,集体往电闸箱靠拢。
宿管阿姨趿拉着拖鞋上楼,手电筒“刷”地照过来:
“谁用大功率了?今天第三次!”
陈铭川把吹风机往背后藏,程放若无其事吹口哨。
阿姨拉开闸箱,空气开关“啪嗒”一声推上去,灯却没亮。
“保险丝烧了,得换。”
她抬头巡视,“谁跟我去值班室拿工具?”
宋晚意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拎着工具箱,声音带笑:
“我有。”
米色睡衣外套被走廊风吹得鼓起,像一面小帆。
梁屿愣住:“你怎么来了?”
宋晚意抬手,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给你送干燥剂,顺路。”
3 23:20 404烛光维修
工具箱摊在地上,螺丝刀、绝缘胶布、备用保险丝排开。
宿舍点了两根应急蜡烛,火光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天花板,摇摇晃晃像皮影戏。
宋晚意半蹲在闸箱前,手电筒咬在嘴里,光束对准烧黑的保险丝。
“你们宿舍总功率2200w,四个人一起作死,不跳才怪。”
他说话含糊,却条理清晰。
程放抱着吉他当观众:“大佬,需要伴唱吗?”
宋晚意没理,手指灵活地拧下旧保险丝,铜丝在烛光里发红。
梁屿蹲在旁边,递工具、扶电筒,指尖偶尔碰到对方手背,温度比烛火还烫。
“啪”一声,新保险丝装完。
合闸——
灯管闪两下,亮了。
空调重新启动,发出满足的嗡鸣。
四个人同时欢呼,陈铭川把吹风机高举过头顶:“向大佬致敬!”
宋晚意把螺丝刀收好,拍拍手:“举手之劳。”
宿管阿姨在门外探头:“修好了?下次注意!”
门关上,烛光被电灯取代,蜡烛芯“滋”地冒出一缕青烟。
4 23:35 熄灯后的黑暗
为了庆祝“复电”,程放提议关灯讲鬼故事。
陈铭川第一个反对:“我怕鬼,但我不怕你们。”
结果还是关了灯。
四个人盘腿坐在地板上,中间摆着手电筒当篝火。
程放开场:“我初中宿舍,据说半夜能听到女生哭声……”
林遇推眼镜,语气冷静:“那是隔壁寝室在学猫叫。”
众人哄笑。
轮到梁屿,他捏着易拉罐,声音低:
“我小时候住烟台老居民楼,六层,没电梯。
有一年台风,全楼停电。
我跟我爸在客厅点蜡烛写作业,风把窗吹得哐哐响。
突然,蜡烛灭了,屋里漆黑。
我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很轻,却一步一步逼近……”
他顿了顿,手电筒照在自己下巴,惨白一片。
程放倒吸凉气:“然后呢?”
梁屿笑了一下:“我爸起身去关门,发现是我家猫,叼着一只拖鞋巡逻。”
众人松口气,笑成一团。
轮到宋晚意,他关掉手电,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我小时候住军区大院,爷爷是舰长。
有一年冬天,海面结冰,爷爷带我在甲板上看星星。
他说,每颗星星都是一艘船,迷路了就抬头找最亮的那颗。
后来爷爷退役,我们搬回城里。
我每晚都抬头,却找不到最亮的那颗星。
直到有一次停电,全城漆黑,我才发现——
最亮的那颗,其实一直在自己头顶,只是被霓虹遮住了。”
他说完,手电筒重新亮起,照在易拉罐上,像照在一艘小小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