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掏出手机扫码，两杯少冰五分糖。
  店员把奶茶递过来，杯壁凝着水珠，像两只握在手里的冰球。
  宋晚意插管，喝了一口，眯眼：“甜得刚好。”
  梁屿也喝了一口，珍珠软糯，奶茶丝滑，一路甜到胃里。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宋晚意突然开口：“下次热水别洗半小时，吉他没坏，钱包先哭了。”
  梁屿笑出声：“知道了，宋管家。”
  宋晚意轻哼：“叫宋老师也行。”
  梁屿低头，用吸管戳了戳杯底的珍珠，声音轻不可闻：“……谢谢。”
  风从银杏叶间穿过，带着九月的甜香。
  10.1元的尴尬，在两杯奶茶里悄悄融化。
  第11章宋晚意与梁屿取快递
  第十一章　快递代领（纸箱碎裂）
  1　周三　10:17　物流短信
  上午第二节下课，梁屿手机震动。
  【青北快递】您的包裹已到达3号站点，取件码7-4-3021。
  包裹备注：吉他弦x3、干燥剂x1、未知物品x1。
  发件人：宋晚意。
  梁屿盯着“未知物品”四个字，脑子里自动播放出吉他弦和干燥剂的形状，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1”到底长什么样。
  他回宿舍拎了帆布包，顺手给宋晚意发微信：
  【收到短信，我去取。】
  对面秒回：
  【一起，我也到了一条。】
  宋晚意用的是“也”字，梁屿看着屏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默契——像两条平行线，在某个拐角悄悄打了结。
  2　10:35　3号站点
  青北快递点是一排蓝色铁皮房，门口堆满未拆的纸箱，像一座座微型堡垒。
  太阳晒得铁皮发烫，空气里混着胶带味与塑胶味。
  梁屿排在7号窗口，前面只有三个人，却等了十分钟——
  女生抱着半人高的抱枕，男生拎着两箱牛奶，还有一位老师模样的人抱着一摞书，书角把纸箱戳得鼓包。
  宋晚意从后面过来，手里晃着手机：“取件码？”
  梁屿给他看，宋晚意把自己的递过去：7-4-3022。
  连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轮到梁屿，快递小哥扫描条形码，把纸箱递出来——
  箱子不大，却异常沉，胶带缠得里三层外三层，像怕里面的东西逃跑。
  宋晚意的箱子更小，方方正正，用气泡袋裹得鼓鼓囊囊。
  小哥递箱子时顺口提醒：“最近雨天多，纸箱容易受潮，回去抓紧拆。”
  梁屿点头，把箱子抱在怀里，箱子一角却“咔啦”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裂开了。
  3　10:50　回宿舍路上
  两人并肩往海棠园走。
  梁屿抱着纸箱，宋晚意抱着气泡袋，影子在石板路上一前一后。
  “未知物品是什么？”梁屿问。
  宋晚意故作神秘：“拆了就知道了。”
  走到海棠4号楼拐角，一只橘猫从灌木里窜出，尾巴扫过梁屿脚踝，吓得他手一抖。
  纸箱应声落地，“啪”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蹲下去。
  纸箱侧面裂开一道口子，干燥剂小包滚出来，白色颗粒撒了一地。
  更糟糕的是，裂缝里露出暗红色的木纹——
  一把尤克里里的面板，从中间断成两截。
  梁屿脑子“嗡”地一声。
  宋晚意也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我买的干燥剂是给你吉他防潮的，结果……”
  他抬头，看见梁屿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声音低下去：“先别急，看看能不能补救。”
  梁屿抿唇，把纸箱抱起来，断口处又掉下一小块木屑，像无声的抗议。
  4　11:15　404室
  程放和林遇都不在，宿舍安静。
  梁屿把纸箱放在桌上，小心拆开。
  除了三袋吉他弦和五包干燥剂，还有一把迷你尤克里里——
  面板断裂，琴桥翘起，琴弦松垮垮地垂着，像战败的旗帜。
  宋晚意站在旁边，眉头拧成“川”字：“商家说加固包装，结果还是碎了。”
  梁屿用指腹轻触裂缝，声音微哑：“没事，本来也只是想试试音色。”
  宋晚意没接话，转身去翻自己柜子，抱出一个小工具箱。
  打开，里面螺丝刀、砂纸、白乳胶、小夹子一应俱全。
  “我修。”
  梁屿抬头看他：“你会？”
  “小时候跟爷爷学过木匠活，小意思。”
  宋晚意把尤克里里放在桌上，动作熟练，像拆解一个熟悉的玩具。
  梁屿站在旁边，看他用砂纸打磨裂缝边缘，木屑纷纷扬扬，落在桌面，像一场微型雪。
  5　12:40　维修进行中
  白乳胶的味道弥漫在宿舍。
  宋晚意用夹子固定面板，手指沾了胶水，亮晶晶。
  梁屿递纸巾，指尖碰到对方手背，温度比胶水还烫。
  “琴桥也翘了，得重新粘。”
  “我来。”
  梁屿拿起小锤子，轻轻敲了两下，琴桥乖乖归位。
  宋晚意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笑：“动手能力不错。”
  梁屿耳尖微红：“以前吉他弦断了，自己换。”
  两人头碰头，呼吸交错，胶水的味道混着薄荷牙膏味，竟也不难闻。
  程放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午饭，看见这一幕，吹了声口哨：
  “哟，小两口修家具呢？”
  梁屿手一抖，锤子差点砸到手指。
  宋晚意面不改色：“修未来乐队的第一把节奏小u。”
  程放放下饭盒：“缺主唱吗？”
  宋晚意抬眼，目光落在梁屿身上：“不缺，缺个副吉他。”
  梁屿低头，嘴角悄悄上扬。
  6　14:20　试音
  胶水干透，宋晚意把尤克里里递给梁屿。
  梁屿轻轻拨弦，声音清脆，带着一点点胶水的木质感，却意外地好听。
  “成功了。”
  宋晚意笑，眼底亮晶晶：“下次演出，用它伴奏。”
  梁屿把尤克里里抱在怀里，像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玩具。
  “谢谢你。”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买的。”
  “谢你把它修好。”
  宋晚意抬手，指尖在尤克里里面板上轻轻敲了两下：“下次别让它再摔了。”
  梁屿点头，声音低：“下次我抱紧点。”
  一句话，像在说琴，又像在说别的。
  窗外，阳光穿过雨后云层，落在尤克里里的木纹上，像一条金色的裂缝。
  裂缝里，有风，也有光。
  第12章旁听高数
  第十二章　旁听高数（宋晚意睡着）
  1　周三　14:00　理科楼a314
  午后的阳光像被晒得发软的黄油，从百叶窗缝隙里淌进来，落在阶梯教室的第三排。
  梁屿抱着电脑和草稿本，提前十分钟到场，选了最靠窗的座位——这里风大，能驱散一点点夏日残存的暑气。
  旁边空着一个位置，桌面贴着一张便签：
  【占座：宋晚意】
  字迹瘦长，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14:10　宋晚意卡点进门，手里只拿一瓶冰美式和一本《公司金融》。
  米色t恤领口被汗水晕出深色轮廓，头发有些翘，一看就是从宿舍一路小跑。
  “抱歉，金融系拖堂。”
  他把咖啡塞进梁屿手里，算作赔礼——
  冰美式已经去冰，只剩琥珀色液体在瓶壁摇晃。
  梁屿接过，指腹碰到他留下的温度，心跳无声地漏了半拍。
  2　14:15　上课铃
  主讲人是数学学院的镇院之宝——韩述教授，以“板书狂魔”和“催眠曲”双重称号闻名。
  第一节课开场白只有三句：
  “高数之美，在于极限。”
  “极限之美，在于无穷。”
  “无穷之美……在于睡觉。”
  台下哄笑。
  韩教授抬手，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第一道函数：
  f(x)=sin(1/x)
  粉笔屑纷纷扬扬，像一场小雪。
  梁屿瞬间进入状态，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推演：
  x→0，1/x→+∞，sin震荡无极限……
  右侧，宋晚意把《公司金融》摊开，却一页未翻。
  冰美式喝到一半，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像电量耗尽的电动玩具。
  梁屿余光瞥见，唇角不自觉上扬。
  3　14:35　瞌睡进行时
  韩教授的声音渐渐变成嗡嗡白噪音。
  宋晚意终于支撑不住，脑袋滑到胳膊肘，脸朝窗外。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排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梁屿怕他被点名，悄悄把自己的草稿本竖起来，挡住讲台视线。
  又怕他睡着着凉，把空调出风口的拨片往上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