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官坏笑，点名：“二连第三排左数第二个！就你，别躲！”
  梁屿被指得措手不及，手里冰水被陈铭川一把抽走：“去吧状元！唱你最拿手的！”
  他站起来，脚步有些飘。
  草坪中央，程放把吉他递给他，小声：“别紧张，我给你和声。”
  梁屿接过吉他，指尖碰到弦，发出“铮”一声轻响。
  他清了清嗓子：“一首《烟台》，我自己写的。”
  人群安静下来。
  前奏响起，梁屿的声音却抖了——
  第一句就破音。
  “我把海风……系成……领——带——”
  “带”字劈叉，像一只被踩扁的易拉罐。
  人群爆出善意的笑声。
  梁屿脸瞬间烧到耳根，手指僵在弦上。
  他想停，却听见对面三连有人喊：“别停！继续！”
  那声音清冽，穿过人群，像一把剑劈开他的窘迫。
  他抬头，看见宋晚意站在草坪边缘，手里拿着扩音喇叭——
  教官的喇叭，不知何时被他顺了过来。
  宋晚意冲他笑，声音透过喇叭放大：“再来一次！我陪你！”
  4　20:15　合唱
  梁屿深吸一口气，重新拨弦。
  宋晚意把喇叭递给旁边同学，自己走到草坪中央，站在他身侧。
  “我起调。”
  宋晚意开口，声音不高，却稳得惊人。
  “我把海风系成领带／去见你——”
  梁屿跟着他的调，声音慢慢找回轨道。
  副歌部分，宋晚意主动唱和声，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
  一个清冽，一个沙哑，像海浪与礁石。
  人群渐渐安静，手机手电筒的光点连成一片星海。
  最后一句，宋晚意把麦克风递到梁屿嘴边。
  梁屿闭眼，声音破釜沉舟：
  “如果你也刚好在等雨停／那就把伞借我一半……”
  尾音落下，操场安静三秒，随后爆发出掌声。
  有人吹口哨，有人喊“安可”。
  梁屿喘着气，手心全是汗。
  宋晚意拍拍他肩膀，声音低：“破音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唱第二遍。”
  5　20:30　返场
  教官被气氛感染，大手一挥：“再来一首！金融三连和数学二连合唱！”
  人群起哄：“情歌！情歌！”
  宋晚意看向梁屿，挑眉：“敢不敢？”
  梁屿笑：“有什么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宋晚意报歌名：“《晴天》。”
  前奏响起，人群自动分成两部分：
  数学系唱主歌，金融系唱和声。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声音在操场上空盘旋，像一群不肯落地的萤火虫。
  唱到副歌，突然下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群头顶，人群爆发出尖叫。
  雨幕中，宋晚意把外套脱下来，撑在两人头顶。
  梁屿抱着吉他，雨水顺着他的手指流到琴弦上，发出清脆的“叮叮”。
  他们没停，继续唱：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雨越下越大，人群渐渐散去。
  操场上，只剩他们两个人，站在雨里，像两株不肯弯腰的芦苇。
  6　21:00　雨停
  雨停得突然，像有人关掉了水龙头。
  操场上积水到脚踝，倒映着路灯的光。
  梁屿把吉他抱在怀里，像抱住一个湿漉漉的梦。
  宋晚意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笑：“破音现场，成功升级成雨中演唱会。”
  梁屿低头，声音哑：“谢谢。”
  宋晚意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梁屿握住那只手，掌心滚烫。
  两人踩着积水往宿舍走，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很快被雨水填满。
  操场上，青草香混着泥土味，像一首未写完的歌。
  7　22:00　404室
  梁屿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
  手机震动——
  【宋晚意】：吉他弦湿了吧？我宿舍有干燥剂，明天给你。
  【梁屿】：好。
  【宋晚意】：下次别破音了，我嗓子都给你唱哑了。
  梁屿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停顿，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梁屿】：好。
  窗外，雨后第一颗星子亮起。
  梁屿把吉他抱在怀里，轻轻拨弦，g弦发出清脆的“咚”。
  他闭眼，脑海里浮现出雨幕中的合唱，宋晚意站在他身边，声音像一把伞，为他挡掉了所有不安。
  像一把伞，也像一束光。
  第10章余额为0
  第十章　食堂刷卡（余额尴尬）
  1　11:45　下课铃
  上午最后一节《西方音乐史》拖堂了七分钟。
  顾老师讲到“贝多芬《命运》的动机象征”时，投影仪突然罢工，教室里哀嚎一片。
  梁屿把笔记本塞进背包，顺手掏出手机看时间——
  11:45，食堂高峰倒计时。
  他拍了拍前排宋晚意肩膀：“冲吗？”
  宋晚意把电脑合上，笑得像刚睡醒的猫：“冲。”
  两人从光华楼一路小跑，鞋底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阳光从银杏叶缝隙漏下来，像一地跳动的金币。
  2　11:52　食堂门口
  青北最大的学生食堂“知味苑”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玻璃门里飘出饭菜香——麻辣香锅、糖醋里脊、铁板牛肉、酸菜鱼……
  梁屿咽了咽口水，侧身挤进人群。
  宋晚意跟在后面，米色卫衣帽子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小帆。
  刷卡机前排了四列纵队，梁屿站在最右侧，前面还有七八个人。
  他掏出校园卡，在指尖转了一圈，心里默算余额：
  昨晚刚充了200，应该够用。
  3　11:58　余额尴尬
  轮到梁屿。
  他把托盘放在感应区：
  糖醋里脊6.5
  清炒西蓝花3.0
  米饭0.6
  总计10.1
  刷卡机发出“滴——余额不足”。
  梁屿一愣，低头看屏幕：
  【余额：9.8】
  后面队伍开始骚动：
  “快点啊，饿死了！”
  “同学，能不能让一下？”
  梁屿耳根瞬间烧红，手指在卡面上敲了两下，像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卡。
  宋晚意从后面探身，扫了一眼屏幕，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安静：
  “我一起刷。”
  他把托盘往前一推，刷卡机再次“滴”一声：
  【消费：10.1】
  【余额：189.2】
  梁屿僵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张尴尬的卡。
  宋晚意把托盘递给他，语气自然：“先吃饭，等会儿再研究。”
  后面队伍继续流动，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一阵微风。
  4　12:05　角落餐桌
  两人端着托盘，找了最靠窗的位置。
  糖醋里脊色泽红亮，西蓝花翠绿，米饭粒粒分明。
  梁屿用筷子尖戳了戳里脊，声音闷：“我明明昨天才充的钱……”
  宋晚意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含糊道：“校园卡系统经常延迟扣费，可能早上洗澡用了热水。”
  梁屿皱眉：“热水0.3一升，也不至于……”
  宋晚意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校园卡app，递给他看：
  【今日消费记录】
  06:40　洗衣房　-3.0
  07:05　第一食堂　-6.5
  09:30　图书馆咖啡机　-4.5
  10:15　热水淋浴　-180.0
  梁屿瞪大眼睛：“180？！”
  宋晚意笑得肩膀直抖：“你把水温调到45c，洗了半小时？”
  梁屿耳尖通红：“昨晚吉他弦湿了，我想快点吹干……”
  宋晚意用筷子尾端轻轻敲他额头：“下次用吹风机，别拿热水冲。”
  梁屿低头扒饭，声音含糊：“知道了。”
  糖醋里脊的甜酸在舌尖炸开，像是把尴尬也一起嚼碎。
  5　12:20　还钱协议
  吃完饭，两人把托盘送到回收处。
  梁屿掏出手机，打开转账页面：“我微信转你10.1。”
  宋晚意按住他手腕：“不急，先记账。”
  梁屿眨眼：“记账？”
  宋晚意从口袋里摸出便签本，撕下一张，写下：
  【2023/9/10　食堂代刷10.1元】
  落款画了一只小小的纸飞机。
  他把便签贴在梁屿手机背面：“等你下次请我喝奶茶，再两清。”
  梁屿看着那只纸飞机，指腹摩挲着便签边缘，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好。”他轻声应。
  6　12:30　奶茶店
  食堂后门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装修粉嫩，门口挂着“第二杯半价”的牌子。
  宋晚意站在柜台前，冲梁屿挑眉：“现在兑现？”
  梁屿看了看价目表：经典奶茶8元，第二杯4元，刚好1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