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屿接过，杯壁水珠滚落，滴在他虎口，像一颗透明的橘子糖。
  “为什么选金融？”他问。
  宋晚意想了想：“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剩下的那部分，可以用更多的钱解决。”
  梁屿笑：“数学老师听了会打人。”
  宋晚意抬眼，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数学老师愿不愿意用公式，帮我算一个最优投资组合？”
  梁屿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得舌尖发麻，却意外地回甘。
  “可以试试。”他说。
  咖啡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叮”——
  像两个世界在清晨八点半，轻轻碰了一下杯沿。
  6　系统补退选
  下午两点，选课系统二次开放。
  梁屿登录后台，发现《金融学原理》已无法退选——人数满，退课通道灰色。
  宋晚意发来截图：
  【我帮你抢到《高等代数》周五下午，不冲突。】
  梁屿看着课表，忽然觉得命运的算法比他想象的精准：
  周一英语、周三音乐史、周四金融、周五高代，中间夹着体育足球。
  像一条精心编排的五线谱，每一个音符都落在恰当的位置。
  他把截图保存，备注：
  【误打误撞的课表，也许是最优解。】
  7　夜聊404
  晚上十一点，404室熄灯。
  空调风把窗帘吹得鼓起，像一面偷偷升起的帆。
  程放躺在床上刷视频，突然爆笑：“金融系的大佬在群里发红包，庆祝今天课堂测验平均分95。”
  梁屿没说话，点开微信，宋晚意发来一条未读：
  【顾老师下周小测，范围到年金现值，一起复习？】
  他回：
  【好，404自习室，通宵。】
  对面床，林遇翻了个身，嘟囔：“通宵别敲键盘，我要睡觉。”
  梁屿把手机扣在枕边，闭眼。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咚、咚、咚，像复利公式里的指数，越滚越大，越滚越亮。
  第7章图书馆合作
  第七章　图书馆占座（第一次合作）
  ——青北图书馆像一艘停泊在知识海洋里的老旧航母，每天清晨七点准时拔锚，夜里十一点熄灯归港。
  而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是在甲板最顶层的4f社科西区：一张桌子，两台电脑，三根电量告急的数据线，以及四个半小时后就要闭馆的倒计时。
  1　清晨六点四十　海棠4号楼
  闹钟响到第三遍，梁屿才从枕头里拔出脑袋。
  404空调吹了一夜，天花板凝出细碎水珠，啪嗒一声落在他手背上。
  对面床，程放用被子蒙头，只露出一只脚，脚腕上还挂着昨晚没摘下的音乐节手环。
  梁屿轻手轻脚下床，电脑包昨晚已经收好：
  电脑100%电量，鼠标、充电器、耳机、草稿纸、两支2b铅笔——数学系抢座全套装备。
  出门前，他犹豫两秒，把吉他弦松了一圈，怕热胀冷缩。
  楼道里，陈铭川还在和女朋友语音：“早安宝宝，我去给你买图书馆门口那家可颂。”
  梁屿侧身下楼，鞋底踏在铁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像给清晨打节拍。
  2　六点五十五　图书馆门口
  自动玻璃门没开，门前已经排了二十米的长队。
  晨雾浮在草坪上方，草叶边缘结着白霜。
  梁屿把手插进口袋，鼻尖冻得发红。
  前面两个女生在讨论《西方音乐史》期中论文，关键词是“贝多芬与拿破仑”。
  他想起宋晚意——那门课他们一起抢的，周四晚。
  微信震动。
  【宋晚意】：我在北门咖啡店，给你带拿铁？
  【梁屿】：要冰的，今天暖气太足。
  【宋晚意】：收到。
  五分钟后，米色风衣从雾里走出来，手里两杯冰拿铁，杯壁凝着水珠。
  宋晚意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指尖冰凉：“队伍这么长，4f还有位吗？”
  梁屿摇头：“4f社科西区，靠窗那排，每天只空四个座，得冲。”
  宋晚意抬眼看了看玻璃门上方跳动的倒计时：
  07:00:10、07:00:09……
  “跑吗？”他问。
  梁屿喝一口咖啡，冰得舌尖发麻：“跑。”
  3　七点整　4f社科西区
  电梯门一开，两人几乎同时冲出去。
  走廊尽头，保洁阿姨刚把“小心地滑”的黄色牌子立好。
  社科西区灯光暖黄，书架像迷宫。
  靠窗那排长桌果然只剩四个空位——最里侧两个已被充电器占领，插座在桌底。
  梁屿把电脑包往桌上一放，背包带发出“啪”一声脆响，宣告主权。
  宋晚意把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动作行云流水，像在酒店check-in。
  对面，一个戴耳机的学长抬头，目光扫过宋晚意的校园卡，又扫过梁屿，意味深长地“哟”了一声。
  梁屿耳根微红，低头插电源。
  宋晚意却大方伸手：“学长早，光华宋晚意，这是数院梁屿。”
  学长摘下耳机，笑眯眯：“数院现在派这么帅的学弟来抢座？”
  梁屿手指一抖，差点把插头怼进网线口。
  4　上午八点　第一次合作
  桌面很快被书籍、草稿纸、咖啡杯占满。
  梁屿摊开《数学分析3》作业：
  【证明：若f(x)在闭区间[a,b]上连续，且f(a)f(b)＜0，则c∈(a,b)使得f(c)=0】
  宋晚意瞄了一眼，拿笔在草稿纸上画数轴：“介值定理，你缺一步反证。”
  梁屿抬眼，对方已经写出：
  “假设x∈(a,b),f(x)≠0，则f(x)恒正或恒负……”
  字迹瘦劲，像一排排站得笔直的小提琴弦。
  二十分钟后，证明写完，梁屿在末尾画了q.e.d.，心里却想：
  ——原来合作可以这么快。
  轮到宋晚意。
  他正在做《公司金融》案例分析：
  【计算某项目irr，并讨论再投资风险】
  excel表里有二十行现金流，梁屿扫了一眼，指了列b：“这里应该加一列折现系数。”
  宋晚意“嗯”了一声，侧头看他，睫毛在屏幕光里投出细碎的阴影。
  梁屿把折现公式敲进单元格：
  =1/(1+r)^n
  回车，数字跳出0.7835。
  宋晚意吹了个极轻的口哨：“数学系的手速，名不虚传。”
  梁屿没抬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5　上午十点　小插曲
  图书馆广播突然响起：“请4f社科西区的同学注意，个人物品请勿占座超过半小时，谢谢配合。”
  对面学长叹气：“又开始了。”
  宋晚意抬腕看表，十点零五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a4纸，用马克笔写下：
  【11:00-15:00小组讨论，暂离，勿收书】
  落款画了一只简笔画纸飞机。
  梁屿小声：“半小时巡查一次，你这招能撑多久？”
  宋晚意把纸贴在椅背，嘴角微翘：“兵不厌诈。”
  十一点，巡查阿姨果然来了，目光扫过那张a4，又扫过宋晚意，居然没说话。
  学长叹为观止，冲梁屿竖大拇指：“你们俩，绝配。”
  梁屿假装没听见，低头继续算irr，心跳却漏了半拍。
  6　中午十二点　便当与交换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桌面，像一块烤热的黄油。
  两人肚子同时叫了一声。
  宋晚意从包里拿出两份便当——
  一份照烧鸡腿，一份玉子烧，配着西兰花和小番茄，颜色漂亮得像插画。
  梁屿愣住：“你做的？”
  “我奶奶。”宋晚意笑，“她听说图书馆抢座辛苦，连夜做的。”
  梁屿接过照烧鸡腿的那份，低声道谢。
  作为回礼，他从电脑包里摸出两根能量棒，一根巧克力味，一根抹茶味。
  宋晚意选了抹茶，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甜得刚好。”
  午饭后，两人趴在桌上小睡。
  梁屿脸朝窗，阳光在睫毛上跳舞。
  宋晚意脸朝走廊，米色风衣盖在肩膀上，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鸽。
  半梦半醒间，梁屿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宋晚意轻浅的呼吸同步——
  咚，呼，咚，呼。
  像两条原本独立的鼓点，第一次合上了拍。
  7　下午三点　成果
  梁屿的数学作业提前写完，宋晚意的irr模型跑出15.7%。
  两人把电脑屏幕并排，截了一张图：
  左侧是介值定理证明，右侧是现金流折现图。
  宋晚意把截图发进宿舍群：
  【今日kpi：数学＋金融，双杀】
  程放秒回：
  【图书馆4f？等我，带西瓜】
  十五分钟后，程放真的抱着半个冰镇西瓜出现，手里还拎着一次性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