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的。”
对面陈助理又复述一遍刚才记下的新号码,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谈霄朝丁篁眨眨眼:“坏了,我现在真成梁嘉树了。”
丁篁浅浅勾了下嘴角,随即又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开始替他担忧之后见到梁嘉树的熟人,如果露馅了怎么办。
“没事,一般人其实不会想得那么离谱,顶多只会觉得是我记性不好,”谈霄朝丁篁扬了扬下巴,“而且那些万能糊弄句式我都熟,你还不知道我的演技吗?”
看着青年自信的样子,丁篁也便没再说什么。
而谈霄站起身走到窗前。
明明是大白天,房间内依然拉着窗帘,不难猜到是因为梁嘉树可能还在暗中派人监视他们。
谈霄歪头指指窗外:“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外边那些苍蝇放点烟雾弹。”
“什么……意思?”丁篁茫然地望向他。
窗帘前面,青年背光的身形利落挺括。
谈霄看着丁篁,“啪”的一声打个响指。
他说:“我建议可以分头行动。”
第63章
谈霄说完,丁篁差不多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不确定梁嘉树派来监视他们的人还在不在,但保险起见,老房子这边肯定不能再继续住下去。
而且等陈助理那边确定好见面日期,他们需要抓住梁嘉树还未察觉异常的这段真空时间,借用他的身份尽可能去探查更多真相,掌握更多证据。
所以综合看下来,分开行动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当谈霄偷偷飞往南华市时,自己这边需要人手帮助,假装出青年还在身边的样子,蒙蔽暗处盯着他们的眼睛,为谈霄接触公司高层争取时间。
另一方面,他也需要尽快确定一个新的住处,一个不会被人监视的,防护严密且安全性更高的住处。
几乎下意识的,丁篁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和他相识十几年,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是他深陷低谷期再也写不出歌之后,有意减少了与对方的联络,如今不确定她是否还愿意接自己的电话……
“你说的是华昭?”听完丁篁的想法,对面青年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要找她帮忙?”
“嗯……”丁篁点点头,随即感到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你知道她?”
谈霄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勾起嘴角说:“小竹老师,你是不是偶尔会忘了我是你粉丝这件事。”
丁篁:“……”
的确忘了。
笑了笑,谈霄继续说道:“当初你作曲、华昭作词,两人合作写了那么多首歌,在老粉心目中,你们两个才算得上天作之合,压根没后来的梁嘉树什么事,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
仿佛被青年的一番话勾起回忆,丁篁想了想,的确,他认识华昭的时间比梁嘉树还要早几年。
当初他上高中时,开始在网上发布一些自弹自唱的视频,其中有翻唱,也有他自己的原创曲目,但原创的曲子大多都没有填词,所以传播度也十分有限。
从高中到大学,丁篁坚持发了几年才渐渐积累起一定粉丝。
直到大二下学期,他偶然创作出的一首纯音乐登上了视频平台首页,热度飙升的同时,有位id名叫小花的网友私信他,说给他的曲子填了词。
不止有热度最高的那一首,还有好几篇为他以前作曲写的歌词。
当时看到那些词,丁篁越看越觉得惊喜。
最基本的音韵契合自然不必说,内容方面平实简单,却有画龙点睛的感觉,将原本隐藏在曲目中的无形情感用具体凝练的文字表达出来,甚至有的已经超出曲子本身,延展出了更丰富、更深层的含义。
所以进一步和小花接触后,丁篁知道了她本名叫做华昭,比自己小两岁,虽然主业还是个学生,但副业已经做了好几年自由作词人。
两人自此一拍即合,开启了深度绑定的创作关系。
那几首填词的作曲被丁篁重新录制了弹唱视频,一经发布瞬间登上热门榜单,之后歌曲的传唱度也显著提升,雪花似的飘来不少合作邀约、经纪公司的橄榄枝,还有人直接提出愿意买断歌曲版权。
丁篁对这些一窍不通,华昭则显得镇定许多,她问清丁篁不愿露面的意思后,便独自全权负责和外部对接各类事项。
看着那些交际往来的聊天记录,丁篁讶异于她娴熟的话术,结果华昭告诉他,她自己家就是做这些的。
圈内鼎鼎有名的华氏娱乐,是她家的产业。
因为知道丁篁社恐,华昭并没有借着两人近水楼台的关系,劝他进入娱乐圈,相反充分尊重他的意愿,在丁篁选择和梁嘉树组合出道时也没有过多干涉他的选择。
只是后来因为签了梁嘉树推荐的公司,华昭明面上不方便再直接帮他,但丁篁被网上骂战缠身的那段时间,华昭即便身在国外进修,依然借用家里的资源暗中帮他缓和了好几拨舆论冲击。
丁篁十分珍视他们彼此之间相知相惜的关系,即便天各一方,每年也会特意准备礼物去看望对方,直到因为那场演唱会后丁篁急性失声,对登台有了心理阴影,后面再也写不出歌时,他陷在自闭消沉的状态里,渐渐和华昭也减少了联络。
他们仿佛是左右手,看到华昭,丁篁便会不由自主想起曾经一起创作写歌的日子,反观现实,只会让他更加深刻感受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
所以离婚前几年,无论善意恶意,丁篁把所有来自外部的探查和关心全部与自己隔离起来,几乎断绝了一切社交。
此时望着手机上许久不曾拨打的号码,他心底敲起鼓,生出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长长的等候音悬挂在耳边,丁篁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大约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但对面并没有说话。
丁篁也没有开口确认,仅仅听着沉默的呼吸声,已经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正是华昭。
他张了张嘴,本想打声俗套的招呼,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于是就这样各自对着手机安静半晌,丁篁忽然感觉肩膀被身旁的人轻轻撞了一下。
他抬头望过去,看见谈霄朝他抬起手掌,四指并拢和拇指捏在一起,做出像鸭子嘴巴一样的手势,反复开合几次。
意思在催促他主动开口。
丁篁收回目光,不自觉捏紧手机。
他小心地清了清嗓子,声线绷紧道:“小花,我感觉自己最近好了很多,你怎么样,还好吗?”
没有回答。
丁篁垂着眼睛,坚持地轻声说:“不好意思,那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络……”
顿了顿,他低下头去:“我这个朋友当得好像太失职了,对不起。”
认真且诚恳的语气,仿佛给那三个字增加了额外的重量。
过了片刻,电话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吐息。
紧接着,华昭一如既往豪迈又泼辣的声音响起,她说:“你大爷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丁篁:“……”
果然,小花还是那朵霸王花,一点没变……
预感到即将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丁篁提前关掉公放,在谈霄看好戏的眼神里被骂得连连点头。
终于华昭发泄完了,喝口水缓了缓,冷不丁地问:“所以你现在还跟着梁嘉树在外面度假呢?”
瞥一眼身旁的青年,丁篁犹豫几秒开口道:“其实我最近遇到一件超现实的事,说来话长,等见面时我再详细和你说……”
之后他简单告诉了华昭自己可能正被人监视的事,还有需要瞒过暗处的眼睛,和谈霄分头行动的计划。
华昭虽然听得疑惑,但丝毫不影响她答应帮忙时的干脆利落。
次日徐助理打来电话告知谈霄,和副总的晚餐定在了两天后。
与此同时,华昭派来的人也正在赶往北钟市的路上。
丁篁和谈霄用一整天的时间将老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他把两人一猫的行李分别装好打包,按照华昭给他的地址提前寄过去。
当晚后半夜,天色一片漆黑,谈霄独自一人前往机场,出门前还特意换了一身从未穿过的衣服。
丁篁躲在窗帘*后面悄悄撑开一条缝隙,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道路尽头。
等天色大亮,谈霄落地南华市时,丁篁接到他报平安的电话。
“没发现有人跟着,从通道出来时也没被别人看见,放心吧,”青年声音透过听筒稳稳地传到丁篁耳中。
“好的,那你先休息下吧。”丁篁没再叮嘱更多,放下电话没过多久,他这边也如约等到华昭的人上门。
今天北钟市天气还不错,阳光晴朗明澈,丁篁带着肉松,身边跟着和梁嘉树身形差不多的人,一起光明正大走出居民楼。
他们需要坐车前往海东市找华昭会和。
一路上,漆黑的车窗贴膜让人无法窥探到内部的样子,司机载着他们谨慎地饶了几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拐入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