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书房里的斗争开启第二轮。
  徐英杰见她完全不听道理,也在疯子的边缘:“你以为当年那事孟家能脱得了干系?你想清楚了,动手的可不是我。”
  “你说什么?”孟雅君气绝。
  “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孟家的生意能这么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人,一损俱损,再闹下去只会鱼死网破!”徐英杰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破罐子破摔,“你们孟家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哥玩死的——”
  “啪——”干脆响亮的一巴掌。
  徐英杰的话堵在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孟雅君用尽力气:“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带徐行出国!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孟雅君情绪崩溃,开始砸东西,玻璃渣碎了一地。
  徐英杰冷漠地看着,高高在上地下达命令:“我不允许。”
  徐行麻木地喝了一瓶又一瓶酸奶,还不够,他想吃东西,吃很多东西,但他已经饱了,没事,他可以吐,吐了之后就可以吃了。
  对,去吐掉就好了。
  书房逐渐没了动静,孟雅君眼神空洞,她知道徐英杰不会轻易放过孟家,她现在再怎么闹都没有用。
  “你会遭报应,死后下地狱。”孟雅君咬着牙对徐英杰诅咒。
  她走出书房,和徐行撞上目光。
  “妈,你没事吧?”徐行放下吐东西的想法,第一时间跑到孟雅君跟前。
  孟雅君头发凌乱,眉间尽显疲态:“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就在孟家住,我回来的时候去接你。”
  说着,孟雅君就转身走,徐行想伸手去碰她:“妈,你去哪儿,能带上我吗?”
  可他不敢碰,胳膊就在中途掉下来,垂在腿间。
  孟雅君一点儿笑脸都做不出,争吵过的嗓子干涩难受,看到徐行与徐英杰相似的眉眼,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生出嫌弃:“你回房间写作业吧,我走了。”
  徐行被抛弃在屋内。
  想吃东西,食物的欲望越涨越大,终于在忍到极点时爆发,像倾泻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
  出门,沿着繁华的商业街,零花钱all in。
  他边走边吃,不去在意自己走了哪条街,也不去管吃相如何,反正天马已经黑了,谁也看不清他了,没人会在意他。
  他越走越快,吃东西的速度也越来越疯狂,吃完一份小吃,找不到垃圾桶就塞进兜里,肚子撑得成了一个球,可他还是忍不住吃。
  他受不了地蹲在路边以此缓解肚子的胀疼。
  “徐行?”
  一道声音从头上传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人的影子,铺天盖地地遮住他。
  徐行抬头,瞳仁无意识地缓缓转动两下。
  他竟然走到了季青临家附近的小巷子里。
  第18章 海豚飞走了
  腿是安装弹簧椅了吗,这么欠收拾,怎么偏偏走到季青临家附近,还被他看到了。
  想找个下水道钻进去,徐行自暴自弃地想。
  季青临低着头看他一会儿,徐行一动不动,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夜色中闪着微亮的光。
  “心情不好?”
  季青临打破沉默,看一眼他手中数不清的零食袋子,又迅速回到徐行的眼睛上。
  徐行站起来,速度过快,拉扯到小腹,疼得他呲了一下牙,把手里兜里的垃圾全都丢到垃圾桶,右手不小心摸到油渍,他捻了捻手指,更油了。
  啊啊啊啊,忘记带卫生纸了,倒霉!
  一包粉色包装的卫生纸出现在他余光里,季青临:“你嘴上有东西,擦擦。”
  徐行看看卫生纸,再看看季青临性冷淡的脸,提出看似荒唐的要求:“你还有其他的纸吗?”
  他现在不应该这么挑剔,有的用就不错了,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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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就这一包,刚才路口一个阿姨塞给我的,你不用的话我就收回去了。”季青临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果真有个戴着蓝帽子的阿姨兢兢业业地给行人发纸巾。
  徐行妥协,有总比没有好,反正没什么比现在更糟糕了,用一次也不会得男科病,毕竟他的嘴上不长菊花。
  季青临问:“你还要吃吗?有人在身边会不会好一点儿?”
  徐行擦嘴的动作一滞,用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自在地点点头,人越多他吃得越拘谨,想吃的时间段熬过去,他就不馋了。
  “走吧,去我家坐坐。”季青临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拉走。
  徐行就是这么被季青临拉着穿过长满青苔的小巷和恶臭冲天的垃圾桶,他下意识皱紧眉,很快又松开,第二次来明显比第一次来承受度高。
  奶奶听到门口有声音,想起身去接,沉重的身体把她固定在躺椅上,她去摸拐杖,还没摸到,门就打开了,她的孙子带着一个人回来。
  “阿青又带朋友回来了,”奶奶看清孙子背后的人,浑浊的眼球浮过一丝清明,“我记得你,上次也是你,乖小孩儿。”
  徐行上前:“奶奶,是我,上次忘了给您打招呼,我叫徐行。”
  奶奶拄着拐要站起来,徐行扶着,难得来一次客人,她平时闷在房间,季青临天天忙得不着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青临把药放到桌子上,瞥到只吃了几口的小蛋糕,问:“奶奶,蛋糕不好吃吗,怎么只吃了一点儿?”
  老太太说起这个精神气足了些:“太甜了,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净会买回来哄我。”听着是责骂,语气却是满足。
  徐行伸长脖子,看清盒子里的小蛋糕,蓝莓?提拉米苏?他也买了这个?好巧啊。
  老太太端起蛋糕,拿了一个新勺,让徐行吃。
  “他不饿,”季青临脱口而出,顿了顿,补充,“他吃过饭了。”
  “吃过饭就不能吃零食了?”老太太就爱看小孩儿吃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别客气,也别嫌弃奶奶吃过,不吃不就浪费了。”
  徐行左右看了看:“就是,吃过饭也能吃零食,奶奶,我吃,怎么可能嫌弃你,别浪费。”说着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欠欠地盯着季青临看,活像妖言惑众的妲己。
  扳回一局。
  季青临抬了抬眉稍,重重拍着徐行肩膀:“行,好好吃,你陪我奶奶聊会儿天,我去做饭。”
  徐行吃了两勺实在塞不进去了,再吃胃真的要炸掉,不能为了让季青临吃瘪这么牺牲自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放下蛋糕,看老太太织毛线,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手指头依然灵活,两根竹制织针在粗粝的指间来回活动,不一会儿就织出一小片。
  徐行忽然闻到炒青菜的味道,热油炸开蒜末,快速翻炒,香味顺着锅飘出来,厨房门口偶尔闪现那人挺拔的身影。
  徐行:“季青临还会做饭啊?”
  “他会做的可多了,”老太太皱巴巴的皮肤舒展开来,满眼对孙子的骄傲,“我一把老骨头,什么都干不了,这个家要不是他,早就没了。”
  老太太从针线框里拿出一张照片,借着发黄的灯泡,一寸一寸拂过,她说:“这是阿青和他爸爸的照片,才八岁,一转眼马上十年都过去了。”
  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高高的厨师帽,眼睛微陷,和季青临有几分相似,皮肤泛着油亮的白光,岁月在他眼角留下很深的痕迹,他抱着八岁稚嫩的孩子,背景是一片陌生的低矮建筑。
  徐行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在哪里照的?”
  “这里啊,是我们以前的房子。”老太太惆怅地呼出一口气,已经太久没人问过这件事情,她都快忘记了。
  可他没有在丰城见过这样的建筑:“是在丰城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拆迁了,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时候才多大,没有印象正常,”老太太说,“现在这个地方叫什么小云……”老太太闭着眼睛,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印象也不深了,太久没注意,听说盖得豪华得很,一般人都进不去。”
  怪不得呢,十年前丰城确实出现过一次大规模拆迁,在小云涧附近,也就是因为那次拆迁,徐英杰从住建局局长调任丰城副市长,又在去年升为市长,可谓是前途无量。
  季青临做好饭端出来,只做了老太太一个人的,他在兼职的地方吃过了,外面的饭太油腻,老太太吃不惯,他每次都回来单独给奶奶做。
  等老太太吃完收拾好,徐行跟着季青临去他卧室。
  徐行:“你家之前在小云涧?”
  季青临坐在书桌前做题,徐行坐在他的床上,想到奶奶说的那些话,心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季青临:“对。”
  “拆迁之后搬到这里的?”
  “对。”
  “你一直和你奶奶生活在一起?”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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