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日常 第108节
沈砺闻言笑出声,连连点头保证说:“我一定会拉着表哥跟我一块儿写的。”
“你们……”姜南星气得脸颊都红了,最后自暴自弃道:“反正我就不是读书的种子,怎么逼我都没用的。”
“你这话跟你阿爷说通了去我就不管你。”辛盛看着好友万分无奈道:“若是你阿爷每回出成绩不打你,我也不会这么逼着你,南星啊,作为好友,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
姜南星无语凝噎,他若说得通阿爷,他就不用去书院念书了。
一群人在辛家吃过了晚食才散去,晚间辛家众人都没有睡意,都是很晚才入了眠,不及天亮又都起了身。
护送杨家与辛长平这一行的镖局便是张大郎所在的镖局,张大郎听说后特意和人换了岗,带着自己这队镖队专门护着辛家人。
原本辛长平何时离开潍县只有自家人知道,可因为张大郎,张捕头便也知道
了,一早就跟儿子一起过来,还带着一些衙役来帮忙。
第154章
辛长平回潍县之后便请原先的同僚们一起吃了饭,不想劳大家相送,当时就提前告别过一回,谁知张铺头还是带着许多人来帮忙。
本来院中堆着的箱笼,辛长平准备与自己两个弟弟还有家中帮佣的家仆一起搬的,现在有张铺头和一群差役帮忙,他们和张大郎镖队的镖师一起动手搬,愣是都没让辛长平他们插上手。
等箱笼都规规整整的码放到了马车上,铺上了油布严实的盖上并且都用麻绳捆紧,辛长平朝着张铺头和差役们拱手道谢,他们纷纷摆手说不敢。
这一年多辛家人的身份变化也让这些原来的同僚有些不适应,如今也只有张铺头和辛长平说话要自在一些,他笑着说:“祝辛大人一路顺风,日后仕途如虹步步高升!”
杨家人的车马从黎山下来,走到了城内的柳荫巷口,有镖师骑着马进来问:“辛大人,请问可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辛长平回头望了一眼家人,辞别的话已经说过几回,便不再说了,只对着老父深鞠一躬道:“爹,儿走了。”
辛丰收双手握着儿子的胳膊,用力的把儿子扶起来,说:“去吧,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大儿,爹希望你做个好官!”
辛长平点头应下道:“儿知道了,爹要保重身体,儿有时间便回来看你。”
宋氏拉着辛月的手依依不舍,不停的交待着一些细碎的小事,辛月没有嫌烦,宋氏说一句便点头应下。
终于辛长平他们开始上车,宋氏最先被扶上了车,辛姑母再把怀里抱着的辛年抱到车边递给了宋氏,辛年还小,不懂什么叫离别,还以为上了马车和往常一样,一会儿就到了老家,有一大群人陪着他玩儿,高兴得一直嘴里嘀嘀咕咕的。
辛盛抱了抱妹妹,然后红着眼眶拎着装着琥珀的猫笼子也上了车,上车之后他便坐到了车窗边,掀开帘子依依不舍的望着妹妹。
辛长平最后一个上车,他上了车之后,镖局的车夫便催动了马车,坐人的马车在前,拉货的马车紧随其后,朝着柳荫巷外走去。
那进来问话的镖师驾马先行,在杨家的马车队伍里高喊了一声出发,杨家的马车动了起来一辆跟着一辆往城门口走,辛家的马车从柳荫巷出来正好跟在后面,出了柳荫巷,马便从走变成了小跑,然后渐渐越跑越快。
跳上辛家墙头上的玳瑁与雪团吸着鼻子,嗅着离得越来越远的琥珀的气味,对视一眼突然一起跳下了墙头奔着柳荫巷外“喵呜喵呜”的叫着追了上去。
辛月自马车出了柳荫巷口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见状忙伸手擦了一下泪便追上去,借着大喊着玳瑁与雪团的名字,来发泄心中对爹爹娘亲、哥哥弟弟的不舍。
她那新来的护卫见状留了两人跟着她跑,另两个则使出了轻功,几个起跃便落到了巷口外,不一会儿便追上了狂奔的两只猫猫,木辰一下就捞起了玳瑁,雪团却十分聪明灵活,躲过了木明的手,回头嫌弃的瞟了玳瑁一眼,便更加快速的往前追去。
木辰见状把手里的三花丢进木明怀里,自己加速去追那只白猫。
辛月终于跑出了柳荫巷,爹娘他们坐的马车早已经拐到别的街上去了,连个车屁股都瞧不见了,她怅然若失的呆站在原地。
巷外只剩木明抱着辛月的玳瑁等在那,见到辛月后,木明上前把玳瑁递给辛月,然后说:“县主恕罪,属下没能抓到那只白猫,伍长已经追上去了,县主请放心,伍长定会把白猫带回来的。”
辛月接过玳瑁神思不属的瞧着远处,闻言摇摇头说:“没事,雪团最聪明,警惕性最强,没抓到它不是你的错。”
玳瑁刚刚被木辰与木明抓着的时候安静如鸡,这两人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玳瑁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可等被送回辛月手里,它立刻就开始夹着嗓子“喵呜喵呜”的告状了,还仗着有主人撑腰,躬着身子炸毛似的冲木明“嗷嗷”的叫了两声,似乎在骂都怪他们害自己不能追上去把琥珀救回来。
辛月见状撸着玳瑁的毛安抚它道:“玳瑁,不要骂人,多亏了木明把你拦住了,你要是跟出去跑丢了怎么办?”
玳瑁见辛月不帮着自己,还帮着拦住自己的坏人说话,气得缩着脑袋把脸埋进了辛月怀里。
不一会儿木辰揪着雪团的脖子将它提了回来,落在辛月面前雪团还在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四个爪子试图抓住木辰,辛姑母带着郭玉娘也追了出来,瞧见两只猫都抓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郭玉娘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对木辰说:“护卫叔叔,可以把雪团给我吗?”
木辰见这白猫反抗得厉害,怕松手白猫会伤人,便有些犹豫的说:“表小姐,这猫现在有些凶,我怕它伤着您。”
郭玉娘忙摇头,鼓起勇气凑近了木辰,伸手在雪团的脑袋上轻轻拍着,安抚它道:“雪团,没事了,护卫叔叔不是坏人,你乖乖的到我怀里来好不好?”
雪团对着自己的小主人很快冷静下来,“喵呜”的应了一声不再乱动,木辰这才放心的松了手,让雪团落进了郭玉娘的怀里。
两只猫虽然都在主人的安抚下乖巧的安静下来,却还是依依不舍的扭着脖子望着刚刚马车离开的方向,它们三只从生下来就一直在一处,从未分开过,如今琥珀被带去了京城,它们两只怕是也需要许久的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好像辛月如今也还没习惯家里人的离开,都过了几天了,今日竟然还冒出一句:“姑母今日多做点晚食,哥哥该放假了。”
辛姑母听得一愣,辛月说完才回过神来,摇摇脑袋说:“我又忘了,哥哥他们走了几天了,不知今日到了京城没有?”
辛姑母心疼的拍拍侄女儿的脑袋,顺着辛月的话说:“也许快到了吧,不是说顺利的话七、八天就能到么?今日刚好第八天了。”
上回辛长平和褚亮二人去京城赶考时遇见了大雪天,花了十几天才到了京城,这回已经是四月,一路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路上一点都没耽误,昨日天还未黑便赶到了京城最近的祁县,便是原先杨怀恩曾做过县令的地方。
到了祁县离京城便近了,若继续赶路,两三个时辰就能瞧见京城,可那时天都黑透了,不一定能赶在城门关前进去,这么些人和物,到时候总不能在城外露宿。
于是镖局的头领便和杨家、辛家商量,晚上先在祁县过一夜,明日一早赶在城门开前等在外面,好趁着第一波城中人少时进去。
杨家与辛家都没有什么急事非得今日就进城,这一行人有
杨老夫人这样的老者,有宋氏、余氏、杨欣娘、杨芸娘这些女眷,还有杨继明、杨泽、辛年这般的稚童、幼儿,自然不愿承担可能要在城外露宿一晚的风险。
于是他们听劝的在祁县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便启程赶着第一波入京城。
这一行里有三个领了京官的今科进士,还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城门守城的兵丁瞧见他们三人的路引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热情起来,对那些装行李的马车都没怎么细查,坐人的马车更是没有去掀帘子打扰,很快就给放了行。
一行人刚进了京城便被杨家候在城门处的家仆喊住,那家仆满脸喜气洋洋的说:“老太爷置办了新宅子,怕老爷、太夫人找错了家,特地让我们轮流在城门候着。”
杨继学离京前就听自家爹说了要把先前那宅子卖了,换一大笔银子买个大宅子,他们走前就常有看房的买家被官牙带来看宅子,有时杨继学和堂叔、挚友还会被自家爹要求与买家偶遇一回。
虽不会与对方面对面碰上,但也能听到官牙跟看房的买家吹嘘道:“瞧,这宅子一科中了四个进士老爷,这风水全京城独一无二,连一甲状元与榜眼都一起出在这,更别提还有一个二甲前三十的进士老爷。”
更别提的杨继学与完全不被提的褚亮每每都要对视苦笑一声。
走前就听说有好几个买家在竞价,到他们离京时都还没决出高下,现在看来是被人买走了,只是不知卖出了多少银子。
这话杨继学自然不会问家中仆人,准备回家了问自己爹,于是让家仆在前带路,他则跑去和母亲禀告了一声,再又去和堂叔、挚友交待一声。
辛长平闻言点点头,只管跟着杨家人走,先前他准备到了京城自家先寻一个客栈租间客院住着,再寻官牙细细挑选个合适的小宅子租下来。
不过被杨家人强烈否决并且热情挽留了,杨继学生气的说辛长平不把自己当挚友,杨怀德也摔袖说姻亲如何这么生分,于是辛长平只好答应入京后先在杨家借住。
第155章
眼见着杨家家仆在前面带路,一路往东走,路上先经过了贡院,再又路过了国子监,过了国子监之后才路过两个巷口,停在了第三个巷口外,巷口的牌坊写着古井巷。
贡院与国子监都离皇城不远,且城东官府衙门扎堆,居住在城东这块儿的不是官员便是勋贵,整个京城地价最贵的地方便是这一片了。
杨继学见马车拐进了古井巷便咂舌不已,和自己母亲感叹道:“爹可见是把那旧宅子大赚了一笔,这城东的宅子,便是跟先前那旧宅一般大的,都得近万两,更何况这巷子离国子监这般近,怕还要更贵一些。”
杨老夫人闻言面露沉思,老头子先前倒是来信嘚瑟过他的买房倒卖的计划,那会只是觉得四人都有中进士的可能,蹭个一府四进士的名号把宅子的价格翻上个三倍,她当时还回信夸过老头子有头脑,若是当年经商定比褚家老头强。
可没想到辛家子与自家堂弟这么争气,竟然包揽了一甲前两名,这宅子越发奇货可居,倒不知老头子到底卖了多少,竟然能买到这种地段的宅子……
若是钱都花用了,少不得要动用这回带上京城的存银,给辛家和堂弟家分润一些,借着人家名头得利哪有独吞的道理。
车队到了巷中,在一户挂着崭新牌匾的宅院前停了下来,杨怀恩在吏部衙门上值,只有他身边的老仆守在门外,赶紧上前对下车的杨老夫人说:“太夫人,太老爷不知您哪日能到,不好告假常留在家候着,刚刚已经派人去吏部衙门送信了,今天太老爷定会早早回来。”
杨老夫人摆摆手说:“我回自己家用不着他等着候着,让他干完了活再回来吧。”
老仆忙笑着说:“太老爷离家大半年了,也念着早点见您呢。”
这要是早二三十年,还讲究个夫妻情趣,如今都是孙辈要成亲的年纪了,杨老夫人毫不在意的摆手道:“带我逛逛这新宅子吧,对了,可安排好了辛大人与德太老爷的住处?”
老仆闻言有些犹豫的道:“老爷说让先安排辛大人和德太老爷在前院客房稍作歇息。”
杨老夫人听了皱起眉头,从外面打量了一番这新宅子的门头,不解的说:“这宅子瞧着也不算小,难道连个客院都没有?”
老仆忙解释道:“太夫人说得没错,这宅子是正经的两进院,正院的东西厢房后还各单带一个小后院,院门外便是巷中小道,可独立为东西跨院,算得上是套大宅子了,太老爷先前便安排好了,太老爷和您住正院,东跨院留给二太老爷将来入京住,西跨院给老爷住。”
杨老夫人听了心下满意,京城这般地界,能有个两进院子就不错了,竟然还带两个跨院,那怎么都够住了,她在家当家惯了的,便自己做主说:“二太老爷入京最早也是明年的事了,东跨院先给辛大人住着,让老爷跟我和太老爷住正院,西跨院腾出来给德老太爷住。”
“这……”老仆左右瞅瞅,见辛长平与杨怀德都离得甚远,忙着盯着自家的箱笼,便小声的说:“太夫人有所不知,这辛大人和德老太爷的住处太老爷都另有安排,太老爷说等他回来再亲自交待。”
杨老夫人闻言嗤笑一声,做了半辈子的夫妻,她自然了解自家这老头子,从小就是个心思活络甚是顽劣的,若不是遇到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师给他拿住了,可不一定能走上正道。
年轻时老头子就很爱搞一搞什么惊喜那一套,她从嫁进来就没少经历惊喜变惊吓,早都习惯到麻木了,摆摆手说:“一把年纪了还来这一套,行吧,希望他这回别又搞砸了,这回可不光自家人,还有辛大人在呢。”
老仆讪笑几声,呐呐道:“不会的,太老爷心中有数。”
马车上的箱笼都卸了下来,镖师和杨家的家仆一起一趟趟的往院里搬,杨老夫人带来的箱笼都被搬进了正院,杨继学的则被搬进了西跨院,杨怀德与辛长平家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前院客房。
辛长平自然没有想法,还觉得这才正常,上回春闱在杨家借住,他和褚亮也是住在前院的客房,他们一家都是外人,哪有住进人家内院去的。
杨怀德上回倒是住在内院,他与堂兄堂嫂也亲,可以说是当成爹娘看待的,不过这回他在京城不是短住,总不能跟着堂兄堂嫂过日子,早也想好了要与辛长平一起租个宅子住,便也没有什么不
乐意的。
倒是杨继学到了西跨院,瞧见自己和儿子住得这么宽裕,揪着父亲的贴身老仆问:“家里这么宽裕,为何让堂叔家挤在前院?我和泽哥儿随着爹娘住就行了,这院子挪给堂叔堂婶他们住吧。”
老仆不敢说漏嘴,便只推脱:“这是太老爷安排的,老爷不如等太老爷回来了和太老爷商量去?”
前院里辛长平嘱咐妻儿道:“咱们刚到京城,略歇一日,明日我便去寻官牙打听租房之事,带来的箱笼除了必用的,别的就先不要打开了,免得搬家时又要折腾一回。”
宋氏点头,瞧着儿子睡颜上还挂着泪痕,心酸的叹气道:“不知咱们走了月娘可习惯?年哥儿都日日念着她,天天问我要姐姐呢。”
辛年是小不是傻,一路都在马车上,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他虽不知道离家多远了,但知道姐姐再也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虽还是不懂什么叫分别,却从第三日起只要醒着便会问娘亲、爹爹、哥哥要姐姐,喊着:“要姐姐,陪年年玩儿。”
一开始怕辛年闹起来,辛长平与宋氏都是托辞道:“姐姐忙,爹爹娘亲陪年哥儿玩好不好?”
次数多了孩子也不好骗了,辛年不再顺着爹娘的话跟爹娘玩,而是不依不饶的要姐姐,辛盛见辛年哭得厉害,叹气的把弟弟抱起来,跟他解释他们已经和姐姐不在一处了,下次要过许久才能再见。
宋氏害怕辛年听不懂,谁知辛盛跟他解释了许久,他竟好似真的明白了,大哭了一场后,不再说要姐姐来陪他玩,但每日睡前都会跟宋氏委委屈屈的含着眼泪说:“年年想姐姐。”
何止辛年想姐姐,宋氏也想女儿想得要命,马车上做不了针线活,她就画花样子,一路上看着外面和贺州截然不同的风光景色,还有许多贺州没有的花草树木,她全都画了下来,准备日后给女儿绣到衣裙上,寄回家去给女儿穿。
抱着哭过一场,宋氏才收了眼泪。
刚刚曾听辛长平说过哪是贡院,哪是国子监,贡院倒没什么,辛长平已经考过了,辛盛要考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主要是辛盛要去国子监读书,宋氏见杨家住的这处地方离国子监那么近,不由得有些动心的问:“夫君,你明日问问官牙,这附近可有宅子出租,这里离国子监近便,方便盛哥儿日后上下学。”
辛长平闻言苦笑一声,说:“这地方租金怕是不菲,咱们虽手上有了些钱,可你不是还想在京城开绣铺吗?”
宋氏不了解京城的物价,她们这回到京城来,随身也带了近两千两银子,便问:“咱们手里的银子不够吗?咱们也不用这么大的宅子,租个一进的院子,便是冬日月娘过来了也够咱们住的。”
辛长平倒也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便只是说:“先前山长在城南租的两进院子,一年租金都要两百余两,城东都是达官显贵的聚居处,价只会更高。”
按这样说三年房租都得花去大几百近千两银子,便是宋氏现在每月都有两三百两的稳定进项,也舍不得花几百两去租房子住,便捂着胸口说:“那算了,到时候还是买辆马车每日送盛哥儿上下学吧,月娘说得对,有了马车咱们回潍县瞧她也方便。”
宋氏本来嫌一匹马都要花大几十两,再加上车,得花上百余两,而且马可比驴子难养,吃得更多,吃得也更精贵,现在有几百两租金的宅子一对比,宋氏觉得买马车养马也不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