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日常 第101节

  辛月被施一娘的坚韧打动,到镇上的食铺里给两个小姑娘买了些吃食,叮嘱她们晚上要关好门窗,才和胡娘子一起离开。
  蹭着胡娘子的骡车,回到县城,一下车便见自家院门外厚厚的一层红色爆竹的碎片,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着一路跑进后院然后大声的喊:“是不是爹爹回来了?”
  辛长平听到女儿的声音,人还没从屋里出来便连忙应声:“月娘,爹爹回来了。”
  辛月在现代的时候听过一个说法,叫红气养人,与辛长平现在的状态倒是十分贴切,明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就是莫名觉得爹爹更年轻、更俊朗了。
  辛月这么想,便也这么夸了,夸得辛长平大笑出声,宋氏落后几步抱着辛年出来,闻言也跟着说:“我也觉得夫君瞧着竟比之前还好看了些,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夫君现在脑门上印了状元郎三个字?”
  被女儿和娘子轮着夸,便是辛长平不是脸薄之人,也有些受不住,忙笑着摆手说:“够了,够了,你们可别再捧杀我了。”
  没多久辛盛也从书院赶了回来,亦是一进家门就开始喊爹爹,说:“先生回来了,叫我去家里见了一回,又说爹爹也回来了,让我赶紧回家去。”
  家里人都在,便干脆坐到一处,辛长平问宋氏:“娘子,上回我寄回来的信,你们如何考虑的?我只有一个月的返乡假,路上来回就去了半月,只能在家再待上半月,就得去京城就职了。”
  辛盛听到这,连忙好奇的追问:“爹爹,你被派了什么官职?”
  辛长平一拍脑门,懊恼的说:“回来见到你们高兴,竟忘了和你们说,我被派到户部为官,正六品的主事。”
  辛月笑着问:“那不是与杨家的太老爷官职一样?”
  “是,品级一样。”辛长平笑着点头,解释道:“只是山长是吏部主事,负责的是各地官员的考核评级升贬调任,我在户部会被安排到新建的田亩司,负责厘田分派,这百余年,朝廷也零星的从一些世家手里收回了部分土地,皇上有意开始实验性的分田给无地的百姓。”
  说到这里,辛盛想起上回爹爹在信中说,能得中状元,是因为受妹妹的影响,做出的答卷合了皇上心意,便好奇的问:“爹爹,殿试的考题是什么?怎么还与妹妹扯上了关系?”
  从殿试结束到今日,才二十来日,考题还没有传扬到潍县来,不过随着各地的进士归乡,想来考题很快就会散播开来,辛长平没必要瞒着自家人,便将考题是什么,以及自己如何作答都告诉了家人。
  又说鹿鸣宴当日皇上又单独召见过他,问他:“辛爱卿可惊讶朕为何点你为状元?”
  辛长平当然是惊讶的,会试能考上第五,就已经让他惊喜了,考上状元这等美事,便是做梦辛长平都没敢这么梦过,见皇上这么问,自是有意为自己解惑,便拱手低头说:“臣不知,天下才子甚多,臣自知天资不及,今得皇上点为文魁之首,臣万分惶恐。”
  其实辛长平甚至想,难不成是自家那商行的股份,为自己换来了这个状元郎?
  皇上好似看出了辛长平的心思,笑着问:“爱卿可是觉得朕被辛氏商行的股份收买了,用今科状元来投桃报李?”
  辛长平被看穿了想法,尴尬得不知如何接话,不过皇上也不是有意要与他为难,见状便笑着说:“爱卿,科举是为国朝取士,朕不会在此事上行儿戏,辛氏进献股份,朕确实感动,可朕能封赏爱卿之女为县主,将来有机会也可以封她为公主,但绝不会将科举功名作为赏赐。”
  辛长平听了皇上这番解释,却更加迷惑了,他对自己的认知不曾出过问题,怎么也不敢相信自
  己有天下文魁之才。
  大概是辛长平眼里的疑惑与不自信太直白,惹得皇上笑出了声,他伸手向身边的随侍太监那里要来了一份厚厚的折子,递给辛长平说:“爱卿看完这份折子,就该知晓朕为何取中你为今科状元了。”
  那折子看起来可有许多年头了,展开一看纸的边角都有些泛黄,但保存得应该很精心,油墨的字迹没有一点污迹,不过在看清上折子的人落款后,辛长平就没有心思琢磨这些了,因为那落款的名字是吴修。
  吴修,字子明,曾是安州吴氏嫡支次子,从小体弱在家休养,不曾外出求学,还未及冠,先丧父,后丧兄,突然从及冠后要被分出去的旁支变成了嫡支唯一继承人。
  他刚得掌吴氏宗族,便赶上安州大旱,不顾宗族阻拦,献出米粮无数助安乐县令活民。
  因他的慷慨义举,安乐县无一灾民身亡,且得添多处水渠、深井,再也不曾因旱灾而受难。
  因此被还是皇子的成帝看中,招入府为属官,后成帝登基之后便入朝为官,是国朝唯一一个不曾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却官至宰相的人,因他字中带明,且一生为官秉公持正,被誉为当世贤明,故世人皆称之为明相。
  辛长平握着折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刻他好似在与百余年前的大贤人隔空对话,从这长长的折子里,他窥见了贤人的所思所想,好似隔着百年的时光,却得了机缘被贤人亲自教导了一课,自己从女儿的言谈中得到的那丝灵感与贤人的救国之策竟有相似之处。
  土地国有,四个字便概括了一切。
  原来这才是当年成帝与明相进行土地改革的最终目的,土地国有,国存何时,民存何时。
  只是光是从安州试点时,把世家多占的土地换出来,就引起了全天下世家警戒,这政策便被深藏起来,以求徐徐图之。
  辛长平看完了折子,如对待珍宝一般把折子仔细的合上,生怕自己手笨损毁了贤人手书,小心翼翼的交回了那随侍太监手里,才拱手发问道:“皇上,臣斗胆一问,当年安州收回的土地归属如何?”
  世人皆知,当年明相带头捐献了吴氏名下全部土地,分发给了原来吴氏的佃农,其余安州世家交换出来的土地,也都由原来的佃农所有,可现在一想,若是明相最终的目的是土地国有,那当年的分田之举想是还有隐情。
  皇上听到辛长平这一问,看他的眼神愈发欣赏,如今屋里只有皇上、辛长平和那随侍太监,别瞧那随侍太监长得不甚起眼,却是从小伴在皇上身边一起长大的贴身太监,若不是皇上信任安总管的能力,这太监便是太监总管的唯一人选。
  安总管年事已高,这太监总管的职务也干不了多少年了,这位便是未来的太监总管,乃是皇上最为心腹之人。
  皇上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坦诚的告诉辛长平:“安州从世家收回的土地,乃至于明相献出的吴氏土地,都为国有,只是没有告知天下,安州民众感念成帝与明相恩德,也一直守口如瓶,百余年竟无人露出一丝口风。”
  辛长平听了皇上此言,大受震撼,他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民与国一体。
  皇上对辛长平一番赤诚相待,自然是对辛长平抱有很大的期待,明相一生未婚,无有子嗣,只热衷于收弟子,曾教出过很多学生,可据明相死前手书所言,他说自己一生十分孤独,便是自己从小教导的徒儿,也无一人能真实理解他的思想,他们只是狂热的崇拜自己,才顺从自己的道路前进。
  便是挚友成帝,也不曾真的理解他为何非要坚持土地国有,只是因为他的坚持,因为对他的信任,才支持了他的选择。
  周祺自认为自己是世上最接近理解明相思想的人,他虽然少时应母妃要求藏拙于众,而他母妃在宫中行事低调,但一直是父皇心中最信任、宠爱的两位后妃,所以父皇的藏书房他也有机会进去。
  偶然在那里发现了许多明相生前手书,被其中的思想所震撼,周祺从小就视明相为自己的老师,认为若是自己早生许多年,真的做了明相的徒弟,明相必不会到死都认为自己在世间无一知己者。
  该如何形容他见到辛长平答卷之时的欣喜呢?大概只有吾道不孤四字能概括了。
  什么辛氏商行四成股,根本不是让他点辛长平为状元的原因,从看见辛长平的答卷起,周祺便视辛长平为思想上的同路人了。
  听完辛长平的话,辛月万分确定那位大名鼎鼎的明相,必定是自己的老乡!
  这时候辛月也跟着辛长平的诉说心头火热起来,在心中大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老乡在这封建的异世种下的种子没有白费,便是过了百余年,依然有人传承了他的思想,且最让她感动的是,安州的民众竟然因为感他之恩,能守口如瓶百余年。
  常听说什么百年之约,原来真正见到,是这么的浪漫。
  第142章
  辛盛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羡慕的看着辛长平说:“真希望我将来也能有机会亲眼看到明相手书。”
  辛长平又何尝不是,那日看到的一本折子就已经将他深深的折服,听到皇上说曾读过许多的明相手书,他也想能有机会看到其他的呀。
  虽那些世家豪族都认为明相乃是世家毒瘤,认为他的种种行为是在挖世家根基,甚至大义凛然的说明相的行为才是在破坏国朝的稳定,引起动荡,恐会害得天下苍生民不聊生。
  但在普通民众眼里,明相却是在世圣人,除了圣人,谁会舍得散尽万金家财分给百姓,不图任何回报,人人都在意的子嗣传承在他这里更是啥都不是,别说先前他就是出身高门的世家子,家财丰厚人又长得俊美,若他愿意娶妻纳妾,多得是好女子愿意嫁。
  后来虽然他散了家财,可又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这等权势地位,难道会娶不着妻子?更何况当初成帝亲妹靖城公主爱慕明相,公然追求,举国上下谁人不知?
  清心寡欲,不爱金银,便是身居高位也不曾谋过一丝一毫的私利,终身都只为国为民,这种人若还不能称圣人,还要如何?
  像辛长平、辛盛这般的平民出身的学子,少有不视明相为偶像的,像辛盛去年县试答题时,也是大力赞同明相当年的清田之策,不过他只知清田,不知清田之外还有土地国有这事。
  父子两人心驰神往,盼着将来入朝为官有机会能看到更多的明相手书。
  说完这事,辛长平又提起去京城的安排,宋氏便同他说了先前大家一起商量的结果。
  辛长平当然希望妻儿都能在一处生活,可他说不出让女儿放弃商行的事业,随他去京城做个普通官家小姐的要求来,他的女儿已经看到了更高的风景,他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以亲情为由将她再拽下来?
  可全家都离开,只剩女儿一人,便是有姑母表妹作伴,辛长平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女儿,担忧的说:“月娘,爹娘都不在身边,你真的可以吗?”
  辛月前些日子才说服了娘亲,今日又要再说服一次爹爹,又是保证又是撒娇的,终于让辛长平点了头,只是他还是坚持要平日多攒假期,好回来多陪陪辛月。
  辛长平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回老家祭祀先祖,然后与他爹和两个兄弟道别,于是次日一早便驾着自家的驴车先送了女儿去清水镇上招工,再自己一人回了长河村。
  虽先前也没有月月见面,可好歹住得近,知道若是有事,大家都能马上通知到,可京城这样遥远,许是一年也见不着一两回,辛丰收和辛长安、辛长康都是又替辛长平高兴骄傲,又
  有些失落。
  不过终究还是高兴更多,辛家祖坟得冒了多少青烟,才能出这么一个状元郎啊,在京城为官更是天下读书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于是纷纷压下心中的不舍,辛丰收也只是说趁着如今在家,有空多回来待待。
  辛长安得知大哥一家只有侄女儿月娘留在潍县,第一反应就是让月娘搬到自家住,知道有大姐陪着照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连连保证自己一定日日都去大哥家走一圈。
  辛月今日从丝坊、染坊抽调了许多工人来参与招工考核,一大早丝坊、染坊外就已经等候了许多来应招的人,见辛月带着一群人到了,纷纷朝前涌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是不是开始了?
  明明是要所有人都参加考核之后择优录取,可人人都想争先,好似觉得先考了就能多占优势一般。
  还好辛月早有准备,让辛祝提前找出族中嗓门大的族人,站在丝坊与染坊门外特意搭建的高台上大喊。
  丝坊那边是几个族中的大娘,皆是有名的吵架常胜将军,声音穿透力极强,大声喊道:“应招丝坊女工的到这里来,所有人按号牌的顺序在丝坊门外排队,单号一队,双号一队!按顺序进去考核,插队者取消考核资格!只有应招者排队!那陪着来的爹娘去外面等,别挤到队伍里!”
  染坊这边则是几个大叔,声线虽不如大娘们有穿透力,但也非常宏亮,有些像男高音,他们一副不能输给大娘们的架势,也大喊道:“参加染坊考核的到染坊门外排队了!按号牌顺序,单号站在左边,双号站在右边,不许乱站,欸!说的就是你,单双不分还是左右不分?我都瞧见了你的号牌是二十七,你往右边挤什么?出来,往左边去!”
  在大娘与大叔们的高音指导下,乱糟糟的人群终于开始变得有序起来,来送儿女参加考核的父母们都被聚集到另一处,有些是一个村里的,有些甚至还是亲戚,纷纷凑到一起聊起来。
  一个长得黑壮的大娘说:“我儿子那一身腱子肉,力气又大,咱们县里的老铁匠可看中他了,不过打铁太辛苦,冬日里还好,夏天打铁跟熬人油一样,而且那老铁匠还想要我儿子招赘,跟他那老闺女成亲,我儿子不乐意,可我家才两亩地,三个儿子分都不够分,给他们出不起聘礼,我儿子犟了两年前几日还是松口了,谁知突然咱们镇上开了这么大的染坊,给的工钱那么多,我儿子这体格子定然能选上,干上一年,三个儿子娶妻的钱都够了。”
  旁边的大娘跟她很熟悉的样子,闻言问:“让大郎挣钱帮弟弟们娶妻,你家大郎能愿意?”
  那黑壮的大娘听了脸上夸耀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不甚高兴的说:“我们又没分家,谁挣的都是家里的。”
  那大娘跟她家住一个村子,晓得这妇人生了三个儿子,老大随她一样长得黑壮面丑,老二老三却像了她家男人,肤白清秀,这妇人就图她男人的色相,才不顾男人家贫又没几亩地也嫁过来,别人家都是男人下地干活,她却心疼她男人,只把自己当个老黄牛,白日里下地,中间还要回去给男人做饭洗衣。
  她嫁进来的时候只是骨架较别的姑娘粗壮了些,也没这么黑丑,二十来年过去,她变得黑丑似山里的野猪成了精一般,她那男人倒是被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穿差些,跟个老爷一样什么都不用干,倒是比二十多年前还要好看了。
  她家老大也是可怜,只因为从小长得高壮,七八岁就被她带着一块儿下地,干了十几年,两个弟弟一个十九,一个十七,却都和爹爹一样被养在家里,除了抓点虫子喂喂家里的鸡鸭,别的一概都不干的。
  全村人都拿这家子人当笑话瞧,也就她自己不自知。
  这两年许是她家大儿子年岁大了,长心思了,也可能是有看不下去的村民私下里偷偷提点过,她家大儿子不乐意再被两个弟弟吸血,前两年自己跑去铁匠那拜师当了学徒,没有工钱,但是铁匠管他吃穿。
  铁匠用得着他的力气,平时吃饭都是让他吃和自己一样的饭食,还因为他年轻胃口大,给他吃得更多些,穿的衣裳虽只是麻布,却都是新买的料子做的合身的衣裳。
  不像在自家,吃饭先紧着爹爹吃,因为要孝顺,然后是弟弟们身体弱,得吃好的补身体,最后他只能和娘一起吃些爹爹、弟弟们不爱吃的粗粮、青菜,夜里饿得狠了去灶房煮两个鸡蛋吃,被娘足足骂了一个月,说鸡蛋是给爹爹、弟弟们补身子的,他这么强壮吃了浪费。
  只是确实如她所说,那铁匠家里有个因为面丑嫁不出的老姑娘,听说是小时候看铁匠打铁,淘气凑过去玩铁水,结果弄翻了溅到了脸上,留下了满脸的疤痕,平日里都是戴着锥帽系着面巾才出门,可有一回起了大风,锥帽被风吹走,面巾也被吹翻,脸被人瞧见了,被取了个癞巴子的丑名。
  铁匠只有这一个独女,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女儿,愧疚了许多年,他瞧这学徒家贫娶不起娘子,又爹不疼娘不爱,才起了心思想招赘他,到时候把铁匠铺给学徒继承,自家好歹有点家业,这铁匠铺也挣钱,谁知这臭小子竟还不乐意,哼!不乐意就算了,他女儿除了脸,哪里不强出那臭小子百倍,温柔体贴,会织布会做衣裳,做饭还好吃!这臭小子每回都吃得跟饿死鬼上身一样!错过了是他的损失!
  黑壮大娘满脸的不高兴,她大儿子本来一直都很乖顺,有大儿子在家一块儿干活时,她也没这两年这么辛苦,谁知道哪个多管闲事在大儿子面前嚼舌根,惹得大儿子跑去不要钱也要给人当学徒,家里的活半点都不管了。
  这回还是因为她从村里听到镇上有染坊招工,每季二两银子,听说年底还会有奖金,能娶到好姑娘,他能愿意入赘给一个丑婆娘?这才从铁匠铺把大儿子劝了回来。
  第143章
  不过她一直嘱咐大儿子发了工钱要拿回家,大儿子好似真的没给过自己一个应下的回答。
  黑壮大娘突然越过一堆送孩子考核的人,直愣愣的冲到染坊门外排队的人群中,一把揪住她那高壮似铁塔一般的大儿子,追问道:“大郎,发了工钱可记得要送回家?”
  那像山一样壮实的郭大郎对着眼前的妇人皱起眉头,说:“凭什么?”
  “你!”黑壮大娘气得黑色的脸变成了黑红色,拽着郭大郎便要脱离队伍,恶狠狠的说:“你这个不孝的白眼狼,咱家没有分家,你挣的银子便是家里的银子,我是你老娘,让你拿银子回家天经地义!”
  黑壮大娘的体型在同村的妇人中能占到便宜,打起架来三五个妇人都斗不过她一个,可跟她大儿子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起来两年前她大儿子虽体型高大,可也不似现在这般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肉不强健结实的,这两年在铁匠家吃得好,打铁又是个很锻炼肌肉的力气活,他这身上尤其是一双胳膊,鼓鼓胀胀的,瞧着都能抵得住发狂的牛。
  黑壮大娘拉郭大郎,郭大郎脚下纹丝不动,上手掐吧,也没一处掐得动的,捶起来她自己的拳头更疼,靠武力拿不住大儿子,她便故作可怜的哭喊起来道:“大家评评理啊,我一个人吃苦种地养活一大家子人,儿子大了嫌弃家穷,就不管爹娘了。”
  哪的人不爱瞧热闹?本来一群男子的队伍里跑来一个黑壮大娘就已经很热眼了,站在这一片的人都伸着耳朵偷听呢,再被她这么一番唱作打,一传十十传百,好不容易弄得整齐的队伍都散了,纷纷往前凑着听热闹。
  光听她这番话,不明所以的人纷纷劝郭大郎:“兄弟,爹娘养大你不容易,做人得有良心啊。”
  以往郭大郎是个不爱说话闷声干活的人,黑壮大娘也一直认为自己儿子嘴笨,刚刚他说凭什么她就有点惊讶,这不像自己儿子会说的话,谁知郭大郎还给了她更大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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