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日常 第88节

  光是看何小姐的形容,辛月都为张小姐的运气流泪。
  因着这话本联名人偶盲盒,二叔和绣铺这几个月都多了许多额外收入,这几个月辛月在绣铺的分红都稳定的过百两了,她才占三成的股,可想而知绣铺的利润有多少。
  二叔的木作坊扣除给徒弟们的提成,每月剩下的利润也有了近百两,如今手里已经有了四百多两银子,这回坐在大哥家的新宅子里,他便忍不住出声问:“隔壁的院子卖不卖?我想搬过来和大哥做邻居。”
  辛长康也想买,他娘子每月缝书袋能挣二三两银子,如今家底也有了五十余两,可离买大宅子还差得远,只能等着年底商行分红了。
  辛家搬进来也两个多月了,隔壁的宅子一直大门紧锁,还真是没见过一回有人出入,辛长平便说:“那你寻官牙问一问,隔壁宅子定是空置不用的,看主人家愿不愿意卖了。”
  闲聊了几句,人都到齐了,辛月便开始说起今日临时召集大家来开会的原因。
  听到褚家买了明年开始的三年,辛氏绸布四州专营权,如今商行户头上有了二十四万两银子,别说辛家这些几个月前还在当农民的人了,就连出生大商户,曾做过江州巨富儿媳的胡娘子都被震惊得许久无言。
  一群人都保持着目瞪口呆之态,直到听完了辛月说想把商行的四成股交给朝廷,大家才开始先后回过神来。
  辛长安和辛长康扭头去看大哥,他们兄弟俩都不如大哥聪明,向来有大事都是问大哥的意见,便问:“大哥,这事你是什么想法?”
  辛长平回道:“这事月娘已经先和我商量过了,我是赞同的。”
  辛长安和辛长康对视一眼,虽然他们还有些不太理解缘由,但见大哥同意,那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虽然有点肉疼,也还是信服大哥的话,点头说:“那我们也同意。”
  辛姑母活了半辈子了,听过最大的金额便是先前胡娘子投资的两万两,这二十四万两银子对她的冲击太大,整个人都很迷幻,只是见三个弟弟都同意,便也跟着举手说:“我也同意。”
  辛祝来之前还在忧心是不是为了潍县世家要强买蚕种一事,虽然上回辛月说有简王的玉牌,但辛祝心想那种贵人真的会帮着他们么?
  原先他指望着辛长平考上功名,好给族里、给商行做靠山,可上回那些世家管事的嘲讽让他发现,除非辛长平当上了大官,不然光是科举功名,是护不住这么大的财富的。
  辛祝虽只是个小族族长,却很知道人情世故,树大招风,财大招灾,如今听辛月说要把四成股给朝廷,辛祝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谁做靠山能比得上朝廷做靠山?辛祝举手说:“我同意。”
  胡娘子见辛家的人全都同意了,她望了一眼懵懂的儿女,代替他们举起手说:“我们也同意。”
  胡娘子原本投这两万两,想要的本就是细水长流,让儿女年年都能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如今这商行发展突然远超她的预期,她又不是那没见识的守财奴,自然知道虽然这看似是分走了大量银钱,可却能换来长久的安宁。
  短期提心吊胆的分大笔的银钱,和安心的一直有也不菲的银钱,胡娘子自然选第二个。
  见大家都举起了手,辛月也代表自己举起手来,说道:“那商行的四成股便转给朝廷,不过经营管理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朝廷这四成股只有分红权,没有管理权。”
  辛长平提笔记录,所有股东全票通过,辛氏商行分四成利润给朝廷,剩余六成利润按原股东占股数额比例再分配。
  第116章
  所有人签字同意,定下股份分红的事宜之后,辛祝出声问:“咱们虽说好了要把股份分给朝廷,可如何告知给皇上呢?”
  辛家目前没有人在朝为官,便是朝廷官员,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给皇上递折子直接联系的,平常只有四品以上京官和九州巡抚有资格给皇上递折子。
  辛家四周能够到联系皇上的渠道只有四个。
  一是通过官府渠道,先联系潍县县令,通过县令一级一级上报到贺州巡抚处,再由贺州巡抚上折子告知皇上。
  二是联系姻亲杨家,杨怀恩在齐大人身边为佐官,通过齐大人上折子给皇上。
  三是辛盛身边有近卫军的二位大人随护,可以通过他们上报给近卫军头领,近卫军头领是贴身随护皇上的,自然也能告知皇上此事。
  四是简王乃是皇上亲弟,不论是递折子还是给皇上送家信,都是可行的。
  不论是巡抚大人还是齐大人,想来都绝不会拒绝相帮,毕竟这种替国库搂银子的事,只要经了他们的手,便是他们的政绩。
  至于近卫军和简王,一个是皇家暗卫,一个是皇上兄弟,辛月希望此事是光明正大的,通过私人关系总感觉不太好。
  不过不论是贺州巡抚还是杨怀恩的恩师齐大人,跟自家都是陌生人,一想
  到这事明明是自家自损己利,却成为别人的政治资本,辛月便有些犹豫。
  除了近卫军的两位大人是暗中护卫辛盛,所以不宜宣扬,另外三种方式辛月都说了出来,让大家探讨。
  胡娘子虽对经商的事很了解,可官场上的事她是一概不懂的,这屋里有辛长平这个举人在,她便没有说话。
  辛长安、辛长康和辛姑母更是什么都不懂,便只说听大家的。
  辛祝有些犹豫的说:“都说朝廷的贪官层层剥皮、雁过拔毛的,先前何大人是个清官,这新来的县令是个什么成色,咱还都不知道呢,咱这股份送上去,不会到皇上那四成变一成了吧?还有咱们手里这些股份,还不晓得会不会引起他们的贪念呢。”
  这倒也是,只想着何大人是个清官,可新来的县令,还有东安府的府尹、贺州的巡抚,哪个辛家都不认识、不了解,别潍县的世家狼还没打发,又引来了贪官虎。
  辛月本就犹豫,听了辛祝这话更是不愿了,便望向辛长平说:“爹爹,听说春闱中进士者会被皇上设宴招待,此事不如爹爹高中之后亲自递信给皇上。”
  辛长平被辛月这话说得一愣,他跟随在何大人身边多年,官场之事他自然也所有了解,族长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在乡试上折戟多年,今年虽中举了,名次也不错,却也不敢打包票明年定能中进士啊,便瞧着女儿无奈的说:“月娘为何对为父这般有信心,若爹爹没中怎么办?”
  辛月忙迷信的让辛长平连着“呸”三声,说:“爹爹可莫要乱说话了,我相信爹爹定然能中的,爹爹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辛长平看着女儿无奈又宠溺,顺着她“呸”了三下,然后说:“虽新任的县令和府尹、巡抚我们都不了解,但齐大人可是素有清名的,当年先皇抄家,齐大人家拢共才搜出来不到百两银子,家里什么字画真迹、财宝都无。”
  辛月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那齐大人这么说还真是个清官,只是她还是自私的想把这个大功劳给自家爹爹,便直言道:“此事若是交给齐大人上报,功劳就是齐大人的了,爹爹参加科举也是为了入朝为官的,这事儿我还是希望能把功劳给爹爹自己身上。”
  若说谁最盼着辛长平能做官,做大官,除了辛长平自己的家人,便是族长辛祝了,一听辛月这话,立刻抚掌说:“月娘说得对,这事的好处怎么能落到别人头上,咱们白送出去那么多银子,听响这响声也该是咱们听,长平侄儿,你好好努力,明年琼林宴上亲自向皇上进献!”
  懵了半天的辛家三姐弟终于听明白了,这大额的股份银子送出去,是能对当官有好处的,辛长平也要科考当官,这好处自然留给辛长平最好了,凭啥要白白送给别人!
  于是他们三人也纷纷说:“月娘和堂叔说得有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当然要咱自家人拿!大哥/大弟,你明年定要高中,亲自和皇上说这事。”
  便是胡娘子这个外人,齐大人受益和辛长平受益,她肯定也是选辛长平受益的,毕竟那什么齐大人再是清官,她也不认识,可辛长平却是她好姐妹的夫君,说功利一点,将来若是自家有什么难处,求到辛家许是能得到辛长平的帮助,可那齐大人她连门都摸不着呢。
  于是连胡娘子都出声劝辛长平道:“辛老爷,此事确实由您告知皇上更好。”
  辛长平一下子感觉压力加身,但他知道女儿和家人会有这个想法,都是为他好,中进士是能当官,可是派的什么官职,有没有机会升迁,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辛家出身草根,在官场之中没有一点人脉根基,和杨家虽说有姻亲关系,可杨怀德虽与杨怀恩感情深厚,却也是只算是杨家旁支了,他这旁支女婿的父亲,这关系都扯出二里地了。
  这献商行股份的政绩若是能落在他自己身上,对他将来的为官之路定然是大有好处的。
  辛长平想通此事便不再矫情,点头说:“既得大家厚望,那我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努力吃上这顿琼林宴。”
  之后辛长平果然加倍用功,原先还时不时出来放个风,后来除了吃饭和锻炼身体外,基本都不出书房了。
  自上回潍县世家派管事来威胁辛氏想要强买蚕种已经过了快十天了,江、韩二家见辛氏还不给回音,便再次上门了,这回辛祝得了辛月的准话,直接带着两家的管事来见辛月。
  江、韩两家便是上回派人跟踪辛盛,试图给辛盛这个县试案首点颜色的世家,他们是府城大世家的分支,但和主家并不如何亲密。
  主家其实不太看得上他们这县里的乡巴佬,平时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处,所以上回听主家吩咐对辛盛动手,一回不成之后他们便没再尝试,而是直接回了主家说没办妥。
  被主家家主来信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打草惊蛇,废物!
  这回知道潍县辛氏有蚕种,他们也没想着给主家汇报,蚕种有多珍贵,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若有了蚕种,将来他们和府城的主家谁富谁贵怕是立时就能掉个个了。
  到那时谁还稀罕做他们的偏枝远亲,他们立刻就要脱宗自立一宗!
  江、韩两家的管事坐在辛家的待客厅里,瞧着这小门小户,眼里的蔑视之意藏都藏不住,等见着辛家出来见人的竟然是个不足十岁的女童,更是嗤之以鼻,嘲讽道:“堂堂举人家,竟然让稚童待客。”
  辛月听了这话,脸上没什么怒气,只是淡笑的说:“二位管事今日难道是来拜访举人老爷的吗?朝廷的举人老爷虽在潍县不能说一不二,可也不是谁家奴仆说见就能见的吧。”
  “哼!”两个管事脸色不甚好看,说了一句:“黄口小儿只会逞嘴利。”
  辛月见他们这般无礼,干脆让准备进来上茶的胡大娘退出去,说:“既来者不是客,便不需上茶待客。”
  胡大娘自然听自家小姐的,端着茶盘转身就走,两个管事脸色更黑,指着辛月说:“辛家竟由着一个小儿胡闹,莫不是以为由个孩子出面胡搅蛮缠,就能把事糊弄过去?”
  说完不再搭理辛月,转头盯着辛祝说:“辛氏族长,上回你说要回去商量,莫要说这就是你们商量出来的办法,我们两家可不是来陪你家小儿过家家的,这蚕种不是你辛氏一家能吃得下的,我劝你识相些,开个合理的价格来,咱们好生的把这个买卖做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辛祝闻言笑道:“二位管事谈错了对象,我不过是商行一小股东,这事儿得听我们商行大管事的。”
  江家管事听了黑着脸说:“那就把你们商行的大管事叫来,躲在一个小女娃身后,是见不得人么?”
  辛祝指着辛月说:“嗳,江管事误会了,大管事就在这坐着,都和你说了半天的话了。”
  江韩两家的管事闻言不可置信,说:“这小女娃就是你们商行大管事?”
  见辛祝点头,两人一脸的震惊加无语,看着辛月连声道:“真是儿戏,真是儿戏。”
  辛月不耐烦再和他们鸡同鸭讲,明明褚家和杨家都那么正常,这江家和韩家说是同为潍县世家,感觉和褚家、杨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家。
  干脆主动说:“二位管事为何而来,我已经知晓,现在便回答你们,买蚕种之事我们辛氏商行绝不答应。”
  第117章
  江韩两家的管事听到辛月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绝,都脸黑得像锅底,来之前他们都和家主打了包票,今天必然要拿到蚕种,这几日辛家没动静,他们却早都把辛家上上下下查了个透彻。
  辛氏一个人口不过千的小宗族,族里最有出息的便是这辛长平,那也是今年才刚考上的举人,先前在县衙做了几年书吏,算是何县令的心腹红人,可那是前任县令了,虽然是高升了走的,可去了老远的湖州,哪还管得到潍县的事。
  如今新来的县令和辛长平可没有一点香火情,原先那何县令是早早被杨家拉拢了,如今杨家能主事的人都去了京城,只一个老夫人坐阵潍县,反而是他们两家都早和新县令打好了关系。
  辛长平的儿子虽是有天才之名,可终究是太过年幼,十四岁的少年,再是天才如今也只是个小小童生,就算和杨家杨怀德之女定了亲事,可杨怀德也只是杨家旁支,杨家也不至于为了个堂女婿拼死相护。
  辛长平的娘子出身一个已经破产了的镇上商户,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得罪的还是府城的守备府,他娘子如今自己开了两个绣铺倒是挺能挣钱,前几个月还一大家子租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子,现在倒是住上了个像样点的二进院子。
  就这种没根底、没靠山的人家,不知哪来的底气和自家作对。
  韩家管事没和那个小女娃说话,和小女娃争口舌之利,觉得拉低自己身份,揪着辛氏族长辛祝的衣襟威胁道:“辛族长,你们辛氏有何可依?这潍县除了杨、褚二家,谁能不给我们韩家面子,如今我们好声好气的和你们谈买卖,你们莫要给脸不要脸,非逼着我们给你们上上手段!”
  “你们江、韩两家的手段我们已经见识到了。”辛月冷着脸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拿出简王的玉牌说:“跑到别人家里耍这么大的威风,看来你们认定我们好欺负了,我们许是好欺负,这玉牌的主人可不好欺负,不如你们二位回去问问自家家主,这玉牌的主人是不是也要给你们江、韩两家面子?”
  “什么了不得的玉牌,装神弄鬼的。”韩家管事轻蔑的扫了一眼,那玉牌倒是玉质上乘,通体白皙盈润,四周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一个大大的简字。
  江家的管事连忙伸手捂住韩家管事的嘴,小声说:“
  你瞧瞧底下的刻字!”
  韩家管事这才仔细去看,发现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周字,藏在花纹之中,周是皇姓,贺州的皇室宗亲虽不多,但也有两三家,谁家主人名字有简……
  那只有去年来贺州的当今皇上的幼弟,先皇九子周简了。
  韩家管事咽了几下口水才抖着唇问道:“简王?”
  辛月拿着玉牌体会到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冷哼一声说:“既然识得,便快回去问问你家主人,这蚕种你家还势在必得否?”
  “不敢,不敢。”江家管事拉着韩家管事一起讪笑着告辞。
  辛月没让人送客,他俩都自己老老实实的快步离开,瞧着他们前倨后恭的作态,辛月和辛祝叹道:“往后少不了和这起子小人打交道,还好如今还有简王能帮着挡一挡这些邪祟,只盼着爹爹早日高中,将来有了朝廷背书,许是就不再有这些麻烦了。”
  辛祝也觉得先前签字同意把股份给朝廷时的肉疼全都消散无踪了,如今他们还只是在潍县,就被两家世家盯上了试图啃下一口,若是生意做大了被府城那些真正的豪族盯上,怕是连口汤都不剩了。
  有那黑心的大豪族,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连皮带骨给人拆吃入腹,每逢灾年,总有可怜人连房带地都被他们几乎白捡了去,甚至连人都要被弄走消了户籍,祖祖辈辈的给他们做奴隶。
  打发走了江、韩两家的人,辛月亲自送族长出门,之后才回到后院。
  见辛月回来,辛盛便问她情况如何,听辛月转述了江、韩两家管事的作态后,辛盛皱起眉说:“听近卫军的两位金大人说,先前城隍庙那次半路冲上来的歹人便是江、韩两家的人,这两家家风不好,不似杨家和褚家行事光明磊落的,现在虽有简王玉牌在手一时吓退了他们,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死了心,也还是要小心防备他们使坏。”
  辛月点头说:“知道,叔爷说了回去会安排族里的青壮轮流巡视,尤其是蚕所,绝对不会让外人混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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