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日常 第68节

  辛月见郭玉娘不开心,哪里会丢下她自己跟着去玩,忙安慰她:“没事的表妹,我陪着你,等你再大些咱们再一起去山上。”
  见辛月也不去了,三个堂哥一下子觉得没趣起来,辛庆想了想说:“那带上表妹一起吧,我力气大,我拉着她。”
  五个孩子鬼鬼祟祟的绕过家里的大人,从后门跑了出去,怕被族里的人打小报告,一路上遇见的人问他们去哪里,他们都只说带妹妹们去山脚的草地上摘花。
  今日长河村的人都去辛家贺喜凑热闹了,辛长平他们带回来许多糖果点心,村里的孩子也都去讨要糖果点心了,往日里不少孩子玩闹的山脚今日倒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辛庆说到做到,一路都紧紧的抓着郭玉娘的手,郭玉娘几乎是被二表哥腾空着拽上山的,辛砚则和辛墨一前一后的护着辛月。
  他们说的野桑树在半山腰,这也是他们孩子上山能去的最远的地方,更深的地方大人说有野兽,耳提立命的嘱咐他们万万莫要踏足。
  见到辛庆他们说的野桑树时,辛月都有些失望,这桑树说是树,结果比旁边的灌木都高不了多少,长得矮矮小小的,枝上的桑果辛月伸手就能够到。
  这树小,果子自然也没有许多,五个孩子站在树下抬头摘一颗便往嘴里塞一颗,很快就把颜色紫红的果子都吃了干净。
  别说这树长得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桑果倒是甜度很高,汁水也多。
  吃得辛月手掌染上了深深的紫色,转头看郭玉娘,见她嘴边一圈都是紫色,好似中毒了一般,辛月忍不住指着她笑起来。
  听到辛月的笑声,辛庆他们也看过来,纷纷指着辛月和郭玉娘一起笑起来。
  而辛月和郭玉娘看着辛庆他们的脸也是哈哈大笑。
  互相笑了半响他们都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估计和对方脸上一样,纷纷停止了笑声,捂着嘴巴说:“这可怎么是好,不知道能不能洗掉,要是回去被爹娘瞧见了,知道咱们带着妹妹们上了山,怕是要一起挨打了。”
  辛砚脑子灵光,说:“那就说是我们三个上的山,妹妹们都在山下等着的,桑果是我们带下来给她们吃的。”
  下山还要时间,怕错过家里开席惹得大人们上山来找,辛庆他们便准备转头回去了。
  这附近也没有水可以洗,辛庆他们便从桑树上揪了桑叶下来擦手,还递给辛月、郭玉娘几片大叶子。
  辛月擦了两下发现紫色没下去,反而添了些绿色,混在一起更吓人了,正准备把桑叶扔了,结果手上感觉到一阵麻麻赖赖的感觉。
  辛月把桑叶转过来一看,这桑叶上面爬满了一整块的虫卵,一颗一颗紧紧密密的挨着,吓得辛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尖叫一声把桑叶扔到了地上。
  辛庆他们被辛月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紧张的围过来问:“堂妹,你怎么了?”
  辛月指着地上的大桑叶结结巴巴的说:“虫……有虫……”
  辛墨平时就爱抓各种虫子,闻言兴奋的去捡地上的桑叶,翻过来一看,见是排列整齐的虫卵,笑着说:“堂妹,这哪是虫啊,你都这么大了连虫卵都怕啊?”
  辛月抱着自己的胳膊直摩擦,心里想我长到二十多岁也不耽误我怕虫子啊,对虫子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
  辛墨津津有味的举着叶子仔细的看上面的卵,疑惑的说:“这是什么虫子,卵竟然是嫩黄色的,这颜色可真漂亮,不知道孵出来的虫子会不会很好看。”
  辛月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爱虫子,她不理解但尊重,随口接了一句:“那你把它们带回去孵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辛墨一听觉得有理,把那片有虫卵的桑叶仔细的收起来,还特意翻了翻其余的叶子,瞧见也有虫卵的叶子便都一块儿收了起来。
  他亲哥辛砚看得害怕,忙拦着他说:“你养几只看看是什么虫就行了,弄这么许多干什么?到时候家里都是虫子,我们怎么住?”
  辛墨却摇头说:“这虫子我没养过,不知道好不好养啊,多带点卵回去,要是第一片上的没养活,还有别的卵可以孵嘛。”
  等辛墨四处翻找,足足收集了近十片有虫卵的叶子,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说:“走吧,咱们回家去吧。”
  回去的路上辛砚在前面时不时伸手扶着辛月走不太好走的地方,辛月一想到辛墨身上藏满了虫卵,就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一路上走得飞快,返程的路明明比上来时更难走,却花了比上来时更少的时间。
  下了山辛庆他们带着辛月和郭玉娘找到一处水洼,几个人用手捧出水来清洗嘴角和手,用力的搓了半天,也只是让颜色浅了些。
  辛庆叹了口气说:“那只能按砚哥儿说的,跟爹娘说我们三个上的山了,咱们摘些花回
  去,就说妹妹们在山下摘花等的我们。”
  几人摘了一堆花花草草,让妹妹们捧在怀里,往家走的路上辛月手痒的把花草全编在一起做了两个花环,一个戴在郭玉娘的头上,一个戴在自己头上,玩笑的说:“戴上花环咱俩就是花仙子了。”
  郭玉娘听了小心的扶着头上的花环,生怕花环掉了下来,自己就做不成花仙子了。
  辛家的院里,每一桌的椅子上都坐满了族人,辛姑母在灶房掌厨,族里的几个善厨艺的婶子都在灶房给辛姑母打下手,宋氏抱着辛年正四处寻辛月与郭玉娘。
  有些来赴宴时路上遇见过辛家孩子的族人便说:“之前瞧见他们往山脚去了,庆哥儿、砚哥儿、墨哥儿他们三个带着两个妹妹说是去山脚那片草地上摘花。”
  辛长安和辛长康听了脸色一变,纷纷骂道:“臭小子们不会是把妹妹们带上山了吧?上回老叔去山上打猎还说见着狼群了,这群臭小子可别遇见危险了。”
  宋氏一听险些晕过去,脚下晃悠几下,忙看向辛长平说:“夫君,这可怎么办?”
  周围的族人一下子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年轻的纷纷说要拿上武器一起上山去寻孩子。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喊:“欸,那是不是庆哥儿他们?好像回来了。”
  辛家三兄弟忙挤出人群一看,果然是自家那几个孩子,忙快步跑着迎上去。
  辛庆他们心虚的往妹妹们身后躲,讪笑着和自家爹爹说话:“爹爹,你们怎么了?我们就是去摘了点花给妹妹们玩儿。”
  说完纷纷低头悄悄给辛月和郭玉娘使眼色,辛月配合的指着自己头上的花环给辛长平他们看,笑着说:“爹爹,二叔、三叔,你们瞧我编的花环好不好看?”
  辛长平噗嗤一下笑起来,说:“好看是好看,就是月娘你嘴角这一圈是怎么回事?是花里跑出来的什么虫子,给你咬中毒了吗?”
  第79章
  听了辛长平的话,辛月下意识的捂着嘴,她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脸颊腾的一下变红,干脆取下头上的花环遮挡着自己下半张脸。
  郭玉娘有样学样的也取下花环来遮着脸,她性子本就更内向些,还红着脸缩到了辛月身后不敢见人。
  辛庆三人中也只有辛砚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我们兄弟上回去山里,发现一颗结了果的野桑树,想着妹妹们没吃过,便自己去了山上摘了些下来,带给妹妹们尝了尝。”
  辛砚这话糊弄辛长安与辛长康还行,这两人有些相信了,连脸上的怒容都收敛了两分。
  但辛长平在衙门上值,见多了县令大人判案,判决的文书还大都是经他之手写出来的,闻言瞧着三个侄儿的衣裳说:“哦?砚哥儿你们如今身手这般好了吗,双手可以举着桑果,不用借助外力便能上下山,咱们族里的老猎户都还做不到呢,原来我家有三个练武奇才。”
  长河村后的那座山虽不是什么极险峻的奇山峻岭,但便是成年人上下,也多得借助山上的山石树木之力。
  辛砚哪敢承认自己有那般能耐,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们是兜在衣角里带下来的。”
  “是啊是啊。”辛庆和辛墨只会在一边点头,为了显得话更真些,还一手抄起衣角,另一手做出攀爬之势来佐证。
  “呵。”辛长平轻笑一声,瞧着侄儿们干净的衣角说:“那就奇怪了,怎么这桑果只在人的手、脸上留下印记,布上却不沾染分毫?听说江州人染布还有用桑果捣出汁水来浸染的,那可是如何染上颜色的?”
  辛砚听得脑子一震,面色一白,低下头不敢再狡辩,辛庆和辛墨也不傻,看自己衣角上干干净净,手上却乌紫,懊恼的想怎么没把桑果往身上蹭两下。
  三人站成一排老老实实的认错道:“我们错了,不该带妹妹们上山,请大伯与爹爹责罚。”
  辛长安和辛长康在大哥的话语提醒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儿子糊弄了,气得扬起巴掌就往儿子身上落。
  辛庆他们害怕的缩着身子,咬着牙不敢躲。
  辛月和郭玉娘连忙站出来求情,本也是自己二人贪玩,怎么能让哥哥们独自挨打,辛月忙说:“二叔、三叔,是我们非要跟着上山去的,不要打堂哥们了。”
  郭玉娘也说:“都是玉娘的错,表哥们说我太小了不想带我上山的,是我太贪玩了才求着表哥们带我上山的。”
  辛庆他们闻言感动的看向两个妹妹,虽身上的巴掌很疼,但心里却十分舒坦。
  辛长平见几个侄儿一人挨了两三下,吃了教训,便一手拉住一个弟弟说:“行了,小惩大诫,他们知道错了长了记性就行了。”
  辛长安和辛长康的这下巴掌没落下去,虽收了回来,却还是指着自己儿子说:“今日是盛哥儿的好日子,暂且放过你们,等客人们走了,再好好跟你们计较。”
  “行了行了,别吓孩子们了。”辛长平把弟弟们拉走,回到席间笑着说:“小儿贪玩,幸好无事,惹大家挂心了,咱们这便开席吧。”
  辛氏族人纷纷应好,有别家的媳妇听了便去灶房传话,不会儿便一起端着早备好的凉菜出来上桌。
  今日辛盛是主角,需坐主桌,他一直被族长和族老们拉着问府试的事,见辛长平回来坐在他身侧,才低声问刚刚发生了何事,辛长平没细说,只说:“月娘和庆哥儿他们贪玩,刚才回来,放心吧没什么事。”
  宋氏抱着辛年过来没责怪侄儿,只瞪着辛月说:“平日里还念叨自己长大了,今日一下漏了馅吧?脸上弄的什么样子,这样怎么见客?快随我去后面用皂角洗一洗。”
  刚刚辛月护着三位堂兄,三位堂兄现在自然也不会干看着,纷纷和宋氏求饶道:“大伯娘,都是我们几个贪玩,莫要怪堂妹了。”
  宋氏叹息一声说:“你们倒是兄妹情深,只把我们长辈都吓得够呛,行了,以后莫要这么鲁莽了,一起去后边儿清洗一下,你们都是主家,待会出来上席,要招待好桌上的族亲。”
  宋氏把辛年塞给一个熟悉的族中婶子,自己上手把家中几个孩子洗刷干净。
  今日开宴长河村所有辛氏族人都来了,朱家作为辛家的姻亲也是全都在座,辛家的院里连着待客的堂屋一共摆了十多桌。
  男客跟男客坐,女客跟女客坐,孩童跟孩童坐,村里光童子们都坐了三桌,辛庆他们作为主家,辛庆和辛砚一人分坐一桌,另把辛墨和辛月带着郭玉娘分在一桌。
  辛月左边坐着辛墨,右边坐着郭玉娘,村里的孩子辛月都不熟,毕竟原身三岁大就搬走了,这桌上的孩子都不一定曾说过话。
  去年郭玉娘在长河村倒是住了一年,他们和郭玉娘都比和辛月熟,便有坐在郭玉娘身边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女童轻轻推了推郭玉娘,小声说:“玉娘,你在你大舅家过得好吗?你表姐会不会欺负你?”
  郭玉娘嘴里正塞着表姐给她夹的菜,闻言赶紧咽下后说:“我表姐对我可好了,怎么可能欺负我。”
  “我才不信。”那女童一副看穿郭玉娘在撒谎的样子,说:“我跟我娘亲去我阿公家的时候,我表姐都把家里的好吃的藏起来,你表姐肯定也把家里的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只是不让你瞧见。”
  “我表姐才不会,我大舅家所有的吃的都放在柜子里随便我拿着吃,我表姐还自己花钱给我买吃的呢。”郭玉娘撅起嘴巴瞪着身边的女童,大声地说:“我表姐和你表姐不一样,我表姐是世界上最好的表姐!”
  辛月刚刚被辛墨拉着指认桌上都是谁家的孩子,只时不时吃到好吃的菜替郭玉娘夹一筷子,突然听到郭玉娘大声的说话,忙问郭玉娘:“表妹,怎么了?”
  郭玉娘往辛月怀里一扑,若是原先她
  只会心里默默地不高兴,但现在她当面就敢告状了,说:“表姐,她非要跟我说你坏话,她表姐不好关我表姐什么事,我表姐就是好!”
  听了郭玉娘转述的话,辛月颇觉无语,人家高高兴兴的吃着饭,她非上来说戳人心扉的话,这是自己和玉娘要好,要是关系差的,她这一番话不得把可怜的小姑娘说哭。
  辛月搂着郭玉娘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啊表妹,咱俩好咱俩的,不与别人相干。”
  原本都在忙着吃的其余孩子纷纷停了筷子看起热闹,旁边离得近的女客桌上有人笑着和辛姑母说:“你女儿这么护着月娘,看来你们在长平哥家过得不错。”
  小孩子之间起几句口角,只要没动手,大家就不会掺和进去,辛姑母笑着说:“月娘待玉娘跟亲生的姐妹一般,她们自然感情好。”
  那女客感慨的说:“这是好事,你就玉娘一个独女,独木难支,与长平哥家的孩子一处长大,将来跟亲生的姐妹一样,遇到困难也能有亲人搭把手。”
  辛姑母点头说:“是啊,我跟玉娘好运气,遇到弟弟、弟妹这般和善,侄儿侄女亦都懂事。”
  刚刚出言挑拨的女童这会在满桌人的注视下涨红了脸,见大家都在哄着郭玉娘,纷纷责怪自己乱说话,没一个人护着自己,忍不住捂着脸跑下桌。
  辛月把郭玉娘哄好了,重新坐好吃起盘里的菜肴,辛墨为了缓解席上的气氛,掏出身上藏的桑叶神神秘秘的说:“你们瞧,这是我刚从山上寻到的奇虫卵,长得多漂亮。”
  辛月吓得浑身刺挠,忙坐到郭玉娘右边刚刚那个女童的位置上。
  桌上其余的孩子都是村里长大的,家里养了鸡鸭的,还各个有空便出去抓虫子,回来给鸡鸭们加餐呢,自然没有一个和辛月一般谈虫色变的。
  就连小小的郭玉娘,以前在她爷奶家,还被阿奶要求着跟着堂兄堂姐们出去抓虫子呢,她也一点都不怕的,见表姐脸色发白,她便学着表姐安慰她一般,伸出自己的小手搂着表姐说:“表姐不怕,不怕,玉娘保护你。”
  桌上的孩童看着辛墨拿出的虫卵,先注意到的是那桑叶,贺州也有些桑树,只是不多,不似江州那边大力种植,路边随处可见。
  贺州的桑树都是野生的,长得矮小,但是果实却好吃,农村的孩子最是知道什么野果子吃起来味美,他们纷纷追问:“这是桑叶,墨哥儿你们在山上见到了桑树?可结了果?”
  辛墨和辛月、郭玉娘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说:“结了,但是都被我们吃干净了。”
  “唉,好久不曾见过桑树了,我都许久没吃到桑果了。”大家纷纷叹气懊恼了一会,再才去看那桑叶上的虫卵。
  他们常抓虫的,能认出许多虫子的品种,传递了一番却纷纷奇怪的说:“这虫卵倒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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