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它们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她干涸龟裂的心田。她的信期在晏清细心调理和安稳生活的滋养下,终于渐渐趋向规律。
  然而,那被压抑已久的坤泽本能,如同被春风唤醒的休眠火山,随着体质的改善,反而积蓄起更加汹涌澎湃的力量。
  此刻,那力量正毫无预兆地、猛烈地爆发出来。
  晏清刚吹熄床头的蜡烛,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几乎是同时,她便感觉到怀中原本温顺依偎的身体骤然绷紧,温度急剧攀升,变得滚烫异常。
  一股浓烈得如同陈年烈酒、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清苦红梅香气,毫无保留地、带着某种绝望般的放纵,轰然炸开!
  那香气霸道地钻进晏清的鼻腔,瞬间点燃了她乾元血脉深处的本能回应,初雪墨香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试图去包裹、去安抚那狂乱的信源。
  “楠儿……睡了……” 黑暗中,兰音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剧烈的喘息和一种近乎破碎的颤抖。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晏清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怒海中唯一的浮木。
  晏清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长睫的颤抖,如同濒死的蝶翼,脆弱得令人心碎。
  然而,与这脆弱形成极致反差的,是她身体的动作——那纤细的、滚烫的身体,第一次,不是出于痛苦或被迫,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渴望,主动地、紧密地贴向了晏清,寻求着那能平息体内风暴的初雪墨香的信源。
  晏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咆哮。乾元的天性在疯狂叫嚣着占有、标记、征服!
  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诱人梅香的腺体,对她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犬齿刺破那层柔软皮肤时,兰音的颤抖,以及永久标记带来的、灵魂深处最彻底的归属与链接。
  然而,就在这欲望的洪流即将冲垮理智堤坝的瞬间,兰音那双在黑暗中盈满水光、带着恐惧与渴望交织的黑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晏清的冲动。
  她想起了原主粗暴标记留下的痛苦阴影,想起了兰音每一次情潮期时那死寂绝望的眼神,更想起了自己在她最脆弱时许下的无声誓言——绝不重蹈覆辙,绝不强迫于她。
  “唔……”晏清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几乎要失控的乾元信息素强行压制、收敛、转化。
  不再是带着侵略性的风暴,而是化作一片温柔而坚韧的、带着墨香书卷气的初雪,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将怀中滚烫颤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完全地包裹住。
  她收紧手臂,将兰音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却又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不让她感到丝毫压迫。
  温热的掌心,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稳稳地覆盖在兰音后颈那块微微凸起、散发着灼人梅香的腺体上。没有侵略性的揉捏,只是用掌心的温度,和那源源不断释放的、温和而坚定的初雪墨香,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在。” 晏清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压出来,带着沉重的喘息,却又蕴含着磐石般的承诺。
  她的嘴唇,因为极力的克制而微微颤抖,最终没有落在那诱人的腺体上,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印在了腺体旁侧光滑的皮肤上。
  那是一个纯粹的、不含任何标记意味的吻,轻柔得如同初雪飘落,却烫得兰音浑身一颤。
  “忍一忍…” 晏清滚烫的唇瓣贴着那片敏感的肌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声音因为压抑欲望而支离破碎,却又无比清晰,“待我金榜题名…定再…再行永契。”
  “永契”——那不仅仅是一个永久标记,更是一个以功名为聘、以尊严为礼、以余生为诺的郑重誓约。她要在自己有能力给她真正的安稳和荣耀时,才去完成这最神圣的链接,而不是在这破败的寒窑里,以乾元的天性去索取。
  兰音在灭顶的情潮浪潮中沉浮,意识模糊。那温柔的初雪墨香如同最坚韧的丝网,将她从狂暴的漩涡中一点点拉回。
  她听清了那破碎却坚定的誓言,“金榜题名”、“永契”……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印,烫在她的灵魂深处。不再是绝望中的依附,而是被承诺了一个有尊严、有未来的“交付”。
  她无法言语,只能在剧烈的喘息和呜咽声中,用力地点头。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濡湿了晏清胸前的衣襟。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将自己滚烫的脸颊更深地、更安心地埋进那片带着书卷墨香的温暖胸膛。
  那里,没有粗暴的占有,只有温柔的守护;没有冰冷的绝望,只有滚烫的承诺。
  黑暗中,两种信息素——清苦炽烈的红梅与温和坚韧的初雪墨香——不再是对抗,而是奇异地、缠绵悱恻地交织、融合。它们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声地舞蹈,奏响一曲关于克制、尊重与深沉爱欲的乐章。
  晏清紧拥着怀中依旧颤抖却不再抗拒的身体,下颌抵着兰音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她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锁骨。
  她闭上眼,任由那汹涌的情潮在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间奔流,却始终用最强大的意志力,守护着那道“不标记”的界限。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拍打着破旧的窗棂。而陋室之内,拥抱着彼此的两人,在情欲与承诺交织的火焰中,完成了比任何临时标记都更加深刻、更加震撼灵魂的融合。
  那未完成的“永契”,如同一颗高悬的星辰,照亮了这寒夜,也照亮了她们共同奔赴的未来。
  第 22 章
  当夏日的暑气被晚风吹散,一家人用过简单的晚饭,最惬意的纳凉时光便开始了。
  小小的庭院里,晏清会抱着洗得香喷喷的楠儿,坐在那张老旧的竹椅上。楠儿穿着薄薄的小衫,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墨蓝色天幕上渐渐亮起的点点繁星。
  “母亲,那个亮亮!”楠儿伸出小手指向东方一颗最早出现的、特别明亮的星星。
  “那是长庚星,也叫启明星,”晏清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在吟诵一首古老的歌谣,“它总是在黄昏或者黎明出现,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她接着会指向头顶那勺子状的几颗星,“看,那是北斗七星,像不像一把大勺子?古时候的人啊,就靠着它来辨别方向,找到回家的路。”
  楠儿听得似懂非懂,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浩瀚星空的向往和好奇。
  晏清便从记忆的书库里,拣出那些适合孩童听的星宿故事:牛郎织女被星河隔开的思念,嫦娥偷吃灵药飞上月宫的孤寂,还有那些住在遥远星辰上的、会眨眼睛的小精灵……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魔力,将古老的传说娓娓道来,编织成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兰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半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扇动的微风不仅驱散了夏夜的微热,也温柔地拂过晏清和楠儿的鬓角。
  她的发丝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如同水底摇曳的柔荑。她很少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晏清讲故事,看着楠儿在晏清怀里听得入迷的小模样。
  月光和星光洒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那双墨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深邃,里面映着小小的庭院,映着相拥的妻女,映着这片她曾经不敢奢望、如今却真真切切握在手中的安宁与幸福。
  晚风习习,虫鸣唧唧,晏清低沉的讲述声、楠儿偶尔发出的稚气疑问、蒲扇摇动的细微风声交织在一起。兰音的目光从星空落回身边,落在晏清专注温柔的侧脸和楠儿恬静的睡颜上。
  她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暖意填满,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和天地里她最珍视的两个人。
  休洵日松涛书院后山僻静处新辟出一间小小书斋,檐下悬着“静雪斋”木牌——此乃老先生特为入室弟子晏清设的读书处。
  “束脩免了,笔墨总要自备。”老先生将一方新砚推过桌案,眼角皱纹藏着笑意,“昨日观你注《盐铁论》,‘官营之弊在于吏蠹’一句,甚得吾心。”
  晏清躬身接过,触手温润,竟是上好的端溪石。她喉头微哽,瞥见老先生袖口磨损处,忽想起兰音灯下缝补的身影。
  归家路上,她破例踏入点心铺,用抄书余钱买了三块桂花松仁糕。两块包好塞给眼巴巴的楠儿,最后一块,她轻轻放在正在浆洗衣物的兰音手边石阶上。
  “先生给的。”晏清别过脸,耳根微红,“…太甜,我吃不惯。”
  兰音指尖沾着泡沫,拈起尚带体温的糕。金桂蜜糖的甜香钻进鼻腔,她低头咬了一小口——果然甜得发腻,却一路暖到心尖。
  由于成为了周夫子的入室弟子,晏清在书院的“行情”果然水涨船高。尤其是她身上那股沉稳的书卷气与清冽初雪墨香的信息素,在那些情窦初开的坤泽或中庸同窗眼中,颇具吸引力。时不时有人以请教问题为名接近,或是羞涩地递上些小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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