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皇帝罩着,吴中不敢慢待薛柔,提上药箱速至现场。
  经过详尽的检查,吴中喜不自胜,连叹连笑:“奇迹啊,真乃奇迹啊!”
  既是奇迹,怎么少得了那个人——薛怀义快步赶来分享喜悦。
  吴中嘱咐了一条条注意事项,薛柔认真聆听,薛怀义更加上心,肃着一张脸听完。
  霁蓝送吴中出去,屋里又剩下两个相对无言的影子。
  “我母后怎么样了?”薛柔问,问毕转开视线。
  那一天的强迫与疯狂,像恶鬼般缠了她数十个昼夜,好不容易淡忘,他又出现在面前,不是记忆幻影,是真真实实的薛怀义,被她从小到大作贱却一朝东山再起的薛怀义……她不能直视下去,不能让他的样子荼毒心目,否则,那窒息的片段就摆脱不掉了。
  天知道她重见光明这刻,薛怀义等了多久。
  他厌倦目光空洞的她,因为她瞧不见他,一番纠葛下来,却只有他自己如痴如醉、逼近癫狂的注视。
  那怎么行?
  好了,现今她能视物了,又急不可耐地躲?
  “看着朕,薛柔。”
  薛怀义并不动手掰她,有前车之鉴,她会示弱的。
  另外,他没叫她妹妹,是叫了她的名字,其中蕴含深意的:
  几大世家里,王家倒了,崔家也岌岌可危了,此二者拔尖,将它们釜底抽薪,剩余的何足挂齿,那距离他恢复真实身份,改朝换代的目标,仅仅一步之遥。
  届时,他要薛柔以妃子的名义,堂堂正正地承他的欢与恨,现在的直呼其名,算作令她提前适应来日生活的恩赐。
  果然,薛柔一点点扭正面孔,承接他不可一世的注视。
  “很好。”薛怀义夸她,今天的她,的确比上次讨喜,“以后,眼里须时时刻刻装着朕,没朕的允许,不可看别处,看别人,懂了么?”
  为何不要求她的心中也只装他呢?
  他有数,崔介在她心中扎了根,一时铲不掉。
  无碍,一个人的心是千变万化的,届时她的眼里全是他的痕迹,自然而然渗透内心。
  “矢志不渝”这词,不适合恶贯满盈的薛柔,见异思迁才是她的本色。
  薛柔答非所问:“我母后的病好了没有?”
  “想知道的话——”薛怀义负手站立,窗户洒进来的光芒不够去中和他眉目间的凌厉之气,“过来,吻朕。”
  看着彼此瞳仁内逐渐放大的自己的容颜,是羞愤,是忿恨,是动情,细致地、清醒地感应唇齿依恋的滋味。
  第41章
  吻他,由她开始,由他结束。
  薛柔微笑,起身,将自己慢慢送出去。
  不就是个吻吗,她可以忍受的,只要最后有利可图。
  薛怀义单手接住她,拥她在怀,微微垂眸,看她在自己唇畔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很是寒酸。
  “这么听话?”他凌空托住她的手腕,调侃道。
  俗语说,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薛柔以前不信,兼而不屑,她是何许人,大周的十公主,父皇母后心尖上的人,一众哥哥姐姐疼惜的人,不必听话且呼风唤雨。
  而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要靠猫儿狗儿般的乖顺才能搏得一线希望了。
  “可以告诉我,我母后的近况了么?”
  她回避他关于听话与否的嘲弄,后试着抽动几下手腕,反而越陷越深,隐忍罢手,随他作弄去了,大不了等会多搓洗两遍手。
  她认清现实,将来且有蒙受耻辱的时候,以一时的忍辱负重,换取来日的海阔天空,值了。
  皂角香盈鼻,清淡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薛怀义悦然一笑,姑且还她自由,自行找位子坐定,左手随意摩摩挲右手拇指的玉扳指,闲闲道:“太后很好,像你一样地好。”
  像她一样,那算哪门子好!
  薛柔冷下脸,眼里烧起了怒火,语中夹枪带棒:“休想糊弄我!你老实说,你把我母后怎么着了?”
  还当是长进了,原来不过尔尔。
  薛怀义坦然相告:“打发了几个禁军,时时
  看护太后的安危罢了。”
  薛柔被囚禁那日,薛怀义故技重施,下令撤走原来慈宁宫的人,另换一批精心挑选的宫人及禁军,里里外外将慈宁宫填满,不折不扣把控了太后。
  瞧,这就是薛怀义,一个个控制她最亲近的人,一点点踩碎她的信心,然后看她歇斯底里,看她孤立无援,看她心如死灰,最后只能“心甘情愿”地依附于他。
  同样的把戏,见一次是新鲜,见两次就提不起劲来了。
  薛柔惨笑道:“我想去看望我母后,条件是什么,你提好了。”
  薛怀义停下摸玉扳指的动作,挑眉看她,反问:“不论什么条件,你都接受得了么?”
  许久的缄默后,薛柔坚定道:“你得让我见到我母后,这是前提。”
  她的牺牲与忍耐,是有底线的。
  薛怀义不置可否,只勾手叫她过去。
  她不上当,站原地,执拗道:“见不到我母后,我一头撞死,也不会凭你摆布。”
  “性子太烈,可不是件好事,”她不来,无妨,他过去拽她过来就是了,“不讨喜,招人记恨。”
  三两步,她跟着一道牵引,摔到一双强有力的大腿上。
  后腰处被那么一按,薛柔匍匐在一人身上,因无力支撑,头侧着贴在他的肩膀前。
  二人的衣衫混在一起,没了边界。
  短促的呼吸是谁的,骤升的体温又是谁的,已然分不清了。
  “今儿把朕伺候满意了,朕就允你见一见太后。”
  一头青丝铺了薛怀义一脸,盖住了他混浊不明的眼睛。
  情欲勃然,贪心大起,不足为人道地肮脏,可怎么办,碰上她触及她的那日,他就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
  木已成舟,不如顺应自然——霸占她的视线,占有她的身体,双管齐下。
  总之,他没耐心等渗透完全那日了,他反悔了。
  薛柔趴在他身上,以一种极致暧昧的姿势,吐出来的音节直入他耳:“怎么,伺候。”
  薛怀义笑一笑:“当时怎么伺候崔介的,加倍用心伺候朕。”
  脑子里的弦,绷断了。
  好想杀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那种。
  “你,配吗?”薛柔缓慢地向发髻上移动右手,上面别着金簪,很是锋利,插入人的咽喉不算困难,“薛怀义,你扪心自问,你配和他相提并论吗?”
  说着,她扭头,正视薛怀义。
  跟薛怀义贴得太近了,几乎没有距离,他又异于常人地警觉,必须制造些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要不然簪子到不了手里。
  她以恶毒的字眼,单独咒骂他,他不恼,但用崔介来贬低他,不行。
  一个翻身,天旋地转,双方变换位置,薛怀义在上,薛柔在下。
  他捏住她的衣领一撕,外衫飞离。
  “认识崔介区区一年,你就对他投怀送抱,两个人滚到了一张床上。你与朕抬头不见低头见,十年有余,反倒不准碰了?”他扼住她的脖颈,眼里升起狂风暴雨,“一个自轻自贱的婊|子,立什么贞洁牌坊?”
  曾经,他问薛柔,眼看他与她出双入对,崔介会是各种心情,不甘,悔恨,还是嫉妒,薛柔固然没有答,他却断定,崔介是嫉妒的,嫉妒得要死。
  现下,这种情绪再度席卷而来,侵略着他的四肢百骸——薛柔的初次情动给了崔介,他嫉妒,嫉妒到发狂。
  她应该属于他,从头到脚,从身到心,生或死,爱或恨,独属于他。
  终于,薛柔拿到了簪子,她藏着那支簪子,眼睛像浸了血般:“我是婊|子,你就是乌龟王八蛋!打自己妹妹主意的王八蛋!”
  “刺啦——”
  上次悬崖勒马保住的小衣,终是无影无踪。
  “你婊子,我混蛋,谁看了不说一句绝配?”薛怀义确实被激怒了,不惜完全暴露阴暗本色。
  发现薛柔在抖,他轻蔑嗤笑:“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抖什么?或者说——”他放低身姿,凑在她耳际,“你害怕我不如崔介那般怜香惜玉?”
  同那污言秽语一齐钻入脑袋里的,是自尊心破裂的声音。
  天啊,倒不如给她个痛快吧,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无声的泪水浸透了绝望的薛柔。
  她直着眼,从压下来的肩膀探出一半视线,远望红日在蓝天滑行过的痕迹。
  “来,告诉我,你和崔介颠鸾倒凤时,他都喜欢从哪里开始碰你。”崔介喜欢哪里,他就更狠地掠夺。
  薛怀义一寸一寸打量身下的肌体,有欲望,更多的却是胜负欲,以及占有欲,比火焰更热烈。
  薛柔如一条垂死的鱼,除了狼狈地喘息与流泪,再也做不到别的。
  最讨厌独角戏了,所以,薛怀义动手,指尖自她的锁骨往下延伸,速度很慢——他在认真地感受她无意识的颤栗,那是因他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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