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果汁吗?”林稚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饮料,转身放在了厨房的台面上。
  玻璃杯被放到了她伸手能拿到的高度,她拿下一个,还未拆封那盒果汁,身后的阴影便覆盖了下来。
  林时语从背后,抱住了她。
  林稚身体一僵,手抖了一下,玻璃杯掉落在了洗碗池里,哗啦一声碎掉了。
  “林稚,我们结婚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我想给你和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家,我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我去拿打扫的东西。”林稚赶忙从林时语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走向一旁的杂物间。
  林时语的手撑在厨房的操作台上,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林稚找来工具,默默地打扫了洗碗池里的碎片,包好了,放进了垃圾桶。
  “我找了个大一点的房子。”林时语说给她听,“距离医院很近,你搬过去,等宝宝出生以后,照顾起来也方便。”
  “还是不用了。”林稚做完了一切,去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
  她慢慢地搓着手上的泡泡,“我奖学金不够,大的房子负担不起。等宝宝出生以后,花销一定很大。我这些天也去看了房子,距离这里大概半小时的车程有个便宜一点的,以后我坐地铁上学,会省一些钱。”
  “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林时语说,“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你只要安心地上学就好。”
  “可我还没答应。”
  她这句话说完,林时语沉默一瞬。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知道你很独立,可这不是一件小事,现在又是在国外,你一个人的话,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你要是不想欠我的,可以等以后再还。”
  “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两天,我会向我妈妈坦白一切。”林稚垂下眼睛,仍旧是没有松口,“我想让她来照顾我,我想她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今天的饭还是我来做吧。”最终还是林时语略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带来了一条鱼,今天做鱼给你吃好不好。”
  林稚点了点头,她想去帮忙处理,可是林时语不让,非得要她去外面休息。
  公寓里厨房是开放的,一个岛台将客厅隔开,林稚坐在沙发上,转头就能看到林时语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很好,真的很好,比某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可是不知为何,一想起林时语,她的心里空空的,除了感激,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情感。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不然为什么这么优质的男人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珍惜。
  他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而一个月以后,她的身边会多出一个永久性的小拖油瓶,她根本不值得他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可浪不浪费不是她说得算的,无论她多少次委婉或者直白地拒绝,林老师总是不为所动,对她的关心仍旧有增无减。
  所以他对她的这份好,让林稚更加地亏欠了。
  厨房里飘来了食物的香味,林稚望着厨房里的背影,终于移开了目光。
  第51章
  顾淮之后来一直都没再去过美国。无论是一季度寰宇的美股业绩会还是美国的那些大小项目,他从来都是交给自己的副总去办。张总在公司很多年了,办事他也放心,可是更深层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夜晚来临,京城华灯初上,忙了一整天,秘书都下班了,顾淮之拿出手机,通讯录翻了又翻,最后又打电话给了张乐初。
  “喂,乐初,是我。今天还老地方,你愿意带谁就带谁,我没意见,行,挂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顺手又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放回到了西装裤的口袋。
  下电梯,看到那些躲着自己的员工,面无表情地关闭电梯门,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一刻,到地下停车场取自己的车,发动汽车后猛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在轰鸣声中扬长而去,驶出寰宇大楼。
  高架桥两侧是辉煌的万家灯火,可是却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顾淮之面无表情地又继续向前开了十几分钟,汽车拐出辅路,停在了三里屯的某家酒吧旁。
  进门,里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侍应生认出了他,将他带上了楼。这里有他的一个长期的包间,这会儿里面人已经到了许多,脸熟的不熟的都有,反正他是想找人来陪他喝酒解闷,人多人少也没什么区别。
  一天终于又过完,这一天,他又喝了个烂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醒来是第二天的早晨,酒店的套房里,他躺在床上,被酒精麻痹的情感反扑得很厉害,心骤然疼了几秒钟。
  他无所谓地扯唇笑了笑,终于在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机械且麻木地起床去浴室洗澡、换衣服,叫司机开车来接,继续去公司忙碌一整天。
  时间过得分不清日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阵子,直到有天喝太多,胃出血被紧急送到了医院,顾卫华才骂上了门。
  顾淮之跟他的关系不好在整个寰宇人尽皆知,顾卫华到医院的时候,顾淮之才打完一个电话,方案写的不好,下属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穿着病号服,站在床边,刚挂完电话,病房的门铃响了,他头也没转,直接说了句:“不是说这会儿别让人进来么,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
  转头,就与一脸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对上了双眼,顾淮之虽然骂错了人,但他内心里那股难消的气一直都在,就是不肯低头半步。
  顾淮之笑:“我当是谁呢。这是得到消息,来看我笑话了。”
  顾卫华再怎么跟顾淮之生气,但看他现在这幅模样,气早就消了。
  老头心疼他,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是嫌自己命长是不是?这才几个月,就把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这是!”
  顾淮之不耐烦:“我身体什么样,那也是我的事儿。你有事没事?没事就走,我忙着呢,要是一直说这些我不爱听的,那我也不伺候了。”
  顾卫华想再说些什么,忍住了,扬了扬手,身后有人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顾淮之挑眉,不信任地看了看顾卫华,语气不屑:“这什么。”
  “里面装的是照片。”顾卫华顿了顿,明显在想怎么措辞,最后放弃了,“算了,是谁的你也清楚。”
  高大的身体蓦然一僵,顾淮之视线缓缓转到信封上面,但手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硬是不敢伸手去接。
  顾卫华将信封扔到了他的病床上:“不是天天跟我这儿横吗,觉得我这辈子欠你的,我把人给你找回来了。”
  顾淮之眸光暗了,扯唇讥笑:“我说了,这事与你无关。我姓顾,顾家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么?我这人喜新厌旧,新欢有的是,以后你也别拿这些照片来我面前碍眼,烦得慌。”
  “行,那这照片你就扔了吧。”顾卫华说,“我也不在你身边碍眼了,好好养着吧,你要是不想在我入土前把寰宇给折腾散了,就好好地给我在医院里待着,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糟践你的身体了。”
  他说话还是那么难听,顾淮之磨了磨后槽牙,最后也没拿那些更难听的话呛他。
  顾卫华走了。
  那信封顾淮之拿起来看了又看,拳头攥紧了,最后还是没勇气打开,只得烦躁地扔到了一旁的抽屉里。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动摇已经决定好了的一切。
  既然已经放手让她远走高飞,又何必再去纠缠。
  他因胃病住了一周的院。出院后几天没沾酒,营养师一日三餐都是养胃食谱,那些菜是健康,但是大多清淡,顾淮之觉得自己还没养好胃,就先萎了。
  没有酒精的日子里,他连入睡都困难,于是在某个下班的日子,他再次去了酒吧。
  然而这次,顾渊也在。
  推开门,看到坐在吧台上的他,顾淮之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你们这是,轮流监视我呢。”
  顾渊耸了耸肩:“谁让你每次都来这家呢,实在是太好监视了。”
  这家酒吧是顾淮之见到林稚的那一家,虽然顾渊只是无意间提起,但是顾淮之的一颗心还是瞬间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在顾渊身旁坐了下来,调酒师给他推过来一杯无酒精的饮料,顾淮之拿起来,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跟顾渊碰了碰杯:“谢谢你来监视我。”
  顾渊微笑:“不客气。”
  “最近工作忙吗?”顾淮之跟他寒暄。
  “还行。”
  “是老爷子派你来的?”
  “不是。”
  他两个字两个字的回答,顾淮之望着桌上那杯饮料出了一会神,嘶了一声:“奥,那就是有话跟我说。”
  他不耐烦:“成年人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哥,你真没必要。”
  顾渊:“我不想劝你,我想听你说说话。我不想你事事都闷在心里,时间长了,真的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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