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粒粒抱着自己的玩具,拽了拽徐雀澜的衣袖,小声道:“妈妈,舅舅推叔叔了。我看见了。”
  徐怀信的手扶住病床栏杆,双眼通红。
  徐雀澜把女儿抱在怀里,她看着徐怀信的脸,慢慢道:“徐怀信,粒粒才四岁,她不会撒谎。”
  徐怀信气得眼泪都掉出来,手臂上的伤口更痛了。季时韫明明就是故意激怒他,他刚向前走了一步,胳膊还没挨上去,季时韫就抓着他的手把自己推下去了。从粒粒的角度看,倒也确实像他把季时韫推到了电梯下面。
  平心而论,这种事他做得出来,也非常想做,并且有计划做,有预谋做——他恨不得季时韫摔下去时把脑瓜摔碎直接一命呜呼。
  可是他现在没做过的事,他绝不会承认。
  他看向病床上的季时韫,他正在用一种看似同情、温柔、慈悲,实则恶毒的眼神看着他。
  季时韫转眼握着徐雀澜的手,摩挲她的手指,唇边涌起一丝苦笑:“没事,沫沫。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徐怀信跑了出去,徐雀澜没管他,坐到了床边。
  “头还晕吗?”她叹了一口气,用湿巾轻轻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季时韫摇头,笑容有几分疲惫。徐雀澜心里不是滋味,她早就知道徐怀信一出现,马上就会成为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几年前,徐怀信还暗算过章壹,差点害得章壹出车祸。她以为过了这几年,他多少会收敛一些,没想到现在居然敢直接动手推人下电梯。
  季时韫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沫沫,真的没事。”
  “我和章壹……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他偷偷动了章壹车子的前轮气门芯,差点害得他车毁人亡,幸好他当时开的速度不快,如果要是快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徐雀澜抬眼看向他,“季时韫,以后你不要和他来往了,也不要给他眼神,好吗?”
  徐雀澜温声细语,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也不许吃醋了,以后我都向着你。”
  沈擎听说季时韫出事,带着礼品上门探望。
  本来以为季时韫是缺胳膊少腿了,没想到他活得好好的,眉宇间满是被爱情滋润后的甜蜜。沈擎有点奇怪,但他没仔细问。季时韫在家“养伤”都还不忘操心开业的事,那应该就没什么需要他担心的了。
  徐雀澜也在家,她给沈擎倒了一杯茶水:“先坐吧,他在做饭。”
  她走到厨房,从身后捏了捏他的手臂:“今天还难受吗?我来做吧,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可能是季时韫身体素质好,这两天没再有什么异常表现。甚至昨晚,他还和她做了两个小时的睡前运动。徐雀澜原本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季时韫在耳边委屈巴巴求她,她答应了,然后他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病人,腰酸背痛的还是她。
  季时韫回头,低头在她唇边蹭一下:“没事,想做饭给你吃。”
  徐雀澜无奈道:“好,那你做完不要又喊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
  季时韫今天早上冲澡时说他脊椎难受,可能是哪个地方摔到了但没有检查出来,让她进浴室先看看。她进去看了,然后自己的衣服不知不觉被他扒掉,在浴室里又做了一个小时,等到出来的时候她腰酸腿软,回卧室睡了一个回笼觉,直接睡到十一点钟。
  季时韫端了一盘菜上来,沈擎瞧他这表情,忍不住道:“有女人宠就是不一样。”
  徐雀澜听到了,她轻笑一声,觉得沈擎有时说话还挺有意思。她转头又进了厨房。
  “命好,没办法。”季时韫淡淡道,将徐雀澜炒的菜挪到自己这边,把自己做的菜靠近他那边。沈擎鄙夷地看着他,就知道季时韫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说什么要和徐雀澜同归于尽了。
  季时韫的手机响了,他走到窗边接起电话,顺便将围裙脱下来。
  “喂?”
  那头的声音无比清晰,阴冷至极。
  “季时韫,你和我玩脏的,”徐怀信冷笑一声,“你等着,我马上就会给你一个惊喜。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季时韫,你的秘密也不少嘛。这么多年,为了得到我姐,你干过多少不能被她知道的事儿自己都快数不清了吧。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替你回忆起来。”
  第41章 怀疑的种子
  成年人的生活里从来不缺少虚情假意。
  徐怀信不会对厌恶的人虚情假意,他语气中流露的厌恶无比真实,无比清晰。季时韫倒觉得这样很好,因为他同样厌恶他,可能超出对方厌恶自己的百倍。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章壹和徐怀信一起死了——起码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希望章壹真的死了,那他一定会不计前嫌地参加他的葬礼。
  也就是那个瞬间,季时韫意识到,原来人的恶意可以如此具体而真实。
  他在成长期间,从十岁到十六岁时,一直在默默而主动地观察这个世界。他没有体会过嫉妒和仇恨的滋味,他觉得那种情绪陌生而无聊。直到徐雀澜把这些复杂的情绪带给他,让他心脏里有序运作的农场生长出无数杂乱的植物。换言之,徐雀澜带给了他这一切,所以他这辈子,下辈子,都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原本穷极无聊的人生,因为徐雀澜变得丰富多彩。他不会放过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园丁。
  他撩开窗帘,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好啊,那你看看,沫沫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徐雀澜这几天雇了一个和她以前一起摆摊的摊主负责备料,因为炸蘑菇和捞汁小海鲜要准备的东西都很多。龙虾尾、小海鲜这些都要清洗干净,再加上很快就要开业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吃完中饭,徐雀澜来到店里将该摆的东西摆好。
  有一件事她打算和季时韫商量一下,但没抽出时间,她打算等季时韫接完孩子再说。刘苏也过来帮忙了,她洗着盆里的贡菜,和徐雀澜聊天:“雀澜,如果后面你的店忙了,叫我过来就行,反正我也没别的事,现在还没找到班上。”
  徐雀澜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戴着手套刷洗花螺,抬头道:“刘苏,现在这个店刚开始弄,我心里也没什么数。但是如果后面做得好,季时韫可能要弄加盟店,到时候你在你们家那边也开一家。昨天季时韫说预售的团购订单已经卖了三千多份了,不知道后面怎么样。”
  刘苏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开个店的成本不低啊,你这个店位置好,装修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我现在是攒了点钱,要是到时候能加盟,我也试着看能不能做起来。”
  徐雀澜和刘苏把该洗的东西洗好,然后统一拌料腌制。贡菜和捞汁小海鲜不是同一个味道,要分开,龙虾尾也要单独做三种口味。徐雀澜和刘苏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柜子摆满了。今天是周五,夜市的人会很多。
  她和刘苏没等歇一口气就有顾客进门核销团购券。
  季时韫接粒粒过来时,徐雀澜和刘苏正忙着。就这一会儿功夫,核销了快一百份。九点九元一份的龙虾尾和花甲卖得最好,徐雀澜扶着腰休息了一会儿,用手机备忘录将今晚卖得最好的单品记了下来。
  季时韫来的路上买了包子,他带粒粒坐到里面的桌上,回到柜台前揉着她的腰。
  “沫沫,你休息,我来弄,”季时韫心疼,揉了揉她的腰,“又腰疼了吗?”
  “没事,你白天和沈擎弄直播上这些团购也够忙的。你还有自己的公司,”徐雀澜轻声道,“反正剩下也不多,我和刘苏再卖一会儿就可以收盘了,粒粒吃完饭你先带她回家,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着。”
  季时韫打算明天就雇人过来。
  沈擎第二天发招聘启事的时候,非常无语。他把打印出来的招聘启事贴到门旁边:“什么叫招聘备料杂务工,男,样貌丑的优先。你这样能招到谁来?”
  季时韫好像是担心长的帅的青年会勾引徐雀澜。
  沈擎无语至极。
  季时韫现在完全沉浸在这种妇唱夫随的家庭生活里,每天不是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就是幻想外面有小三勾引自己的老婆。他确信季时韫觉得这种生活幸福,因为即使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也不忘耽误每天去公司当资本家。
  一个人只有真的热爱,才能做到像陀螺一样旋转,季时韫好像在这种生活中找到了价值。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工作中实现自我价值,绝大多数人都比较希望领导和老板第二天一不小心出车祸死了。
  沈擎叼着烟把招聘启事贴好:“你过两年不打算再要个孩子吗?”
  他的意思是既然粒粒不一定是谁的孩子,那季时韫有想再要一个亲生的小孩的想法很正常。反正季时韫也不差钱,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带。
  季时韫扫他一眼,摇头:“这辈子就粒粒一个孩子。”
  沈擎叹气:“行吧,你乐意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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