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话说到这里,他又道:“季时韫,你和我交个底,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亲子鉴定,想过一秒也算。”
  第二天试营业把徐雀澜忙得够呛,还好有季时韫和刘苏帮忙,沈擎下班后也过来帮了一会儿忙。她让季时韫先带粒粒回家睡觉,自己和刘苏收尾。她关上店门,骑着电动车拐过一个路口,发现身后的车鸣笛两声,跟着她在路边停下来。
  徐雀澜回头一看车牌,竟然是章壹的车。
  晚风从徐雀澜的衬衫下穿过,吹得她两臂下的衣服鼓了起来。章壹停车走上前,似乎是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季时韫不在,可以单独和她说话的时机。徐雀澜微微一惊,她看了一眼手表,从电动车上下来:“怎么了?”
  章壹很感动。因为徐雀澜不是说“你为什么要来”,而是“怎么了”。
  这证明她对他还有最基本的关心。他不像季时韫有那么多诡计——
  两人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远处烧烤摊传来一阵放肆的歌声,月光,清风,让这个夏夜更加完美。
  章壹双手交扣:“雀澜,我看到你的店在试营业,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样子。”
  徐雀澜低头:“你要是想吃,明天我打包几份你带回去,不用团购。”
  章壹有很多话想说,但季时韫的存在让他现在试图进行的任何对话都显得奇怪而不正当。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事情,但真正见到徐雀澜时他却哑口无言。因为感情中最痛苦的事情无异于他知道她对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只有对待自己时才会给予一点特殊的东西,他享受着这份特殊,却又被剥夺了这份特殊。人一旦享受过特殊的东西,就再也难以忍受自己变成被普通对待的一员。
  他深吸一口气:“雀澜,我想过很多次你看到那封信的表情,想着你看完以后能再回到我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愿还是没有实现。虽然我一直想知道四年前你为什么突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又毫无征兆地再次和我分开。我以为我们那次复合,会一直——”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话本来就少,再说多显得煽情。
  而徐雀澜讨厌男人煽情。
  他听到她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来:“什么信?”
  章壹侧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惊讶。徐雀澜的神情不像是故意装听不懂,她也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她拒绝任何人都不需要找理由,所以也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声音停着,顿了十几秒:“……你上高一的时候,我给你写了一封信,解释我没有在大学和其他女生走得过近。你看到的那张照片是我的室友,他是一个长头发的男生。因为你不见我,我把那封信交给你们班的一个女同学,让她转交了。”
  虽然计较多年前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徐雀澜皱起眉头。高一时她和刚读大一的章壹确实暧昧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她看到一张他和女生勾肩搭背的照片,就一直没有再理他。她犯不着主动去问为什么,她不喜欢质问一个男人他为什么变心,如果对方变心了,那就直接甩掉就好了。
  挽留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男人值得她挽留。
  她抬头:“你还记得你让谁转交了吗?”
  章壹当然记得,因为当时徐雀澜的学校每个学生都必须佩戴校牌,校牌上有姓名。当时转交信件的时候,他还特意记住了那名女同学的名字。
  “丁子盈,我记得。”
  徐雀澜没说话,但眉头仍然紧皱成一团。
  丁子盈当年确实是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之一,她是季时韫舅舅的女儿,学习很好,后来去了德国读书,她们就没再联系。
  “怎么了?”章壹忍不住低头问。
  徐雀澜的神情恢复正常,摇了摇头:“没事。我在想一个可能,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第42章 你很可怜
  徐雀澜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碍于这件事现在无法确定,她决定先不和季时韫提起。
  章壹打算在酒店住两天,这座城市其实没有什么值得玩的景点,唯一一个景点是市区附近有一座山可以爬,山上有一个老庙子,香火挺旺。刚带着粒粒来到这座城市时,徐雀澜带她去庙子里拜了拜。
  徐雀澜洗完澡打开卧室的门,季时韫果然在等她。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会自己先睡,而是一定等到她回家再睡。
  他们分手前的几个月,季时韫会坐在出租屋的客厅里一边抽烟一边等她。即使他的脸色很平静,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他要崩溃了。徐雀澜对那段时间的经历记忆犹新,因为她不懂男人为什么会以为通过激烈的性爱就可以将另一半绑定在身边。那段时间倒的确筋疲力尽,但不影响她白天继续去做自己事。
  这和季时韫的初衷违背。
  或许错的是她,她不该在一场性爱过后,等季时韫睡着的时候漠然离开。
  他的失眠和焦虑症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昨天闲着的时候,她看到了季时韫之前就诊的病例。直到六个月以前,他的焦虑症还在逐渐加重,甚至到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的地步。徐雀澜想,如果能回到四年前,她会劝季时韫一句话——你不必为任何一个人如此执着。
  徐雀澜躺下来,季时韫熟练地抱住她。
  但季时韫只用了一分钟就感觉到徐雀澜今晚似乎有些冷淡。因为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到他的手臂上,而是睡在了自己的枕头上。他看着她蓬松的发丝,手臂穿到枕下,让她压住自己的手腕。
  徐雀澜皱着眉挪开脑袋:“会压麻,你老实一点。”
  季时韫的神情有轻微的变化,他照做了,但抱着她等了几秒,又道:“沫沫,你今晚回来的路上碰到什么人了吗?”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徐雀澜吓了一跳。
  季时韫的声音听起来薄而冷,似乎他只是随便说的,而徐雀澜的肢体动作却很大。
  他凝神,发现她的手臂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不禁低头:“沫沫,我没有要拷问你的意思。只是你今天回家晚了十几分钟,而且以后你一个人关店我也不放心。我们以后每天一起早走,让店员负责收尾吧。”
  徐雀澜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季时韫的病例,她忍耐下来低声道:“嗯。”
  他听到徐雀澜睡着的呼吸声,仰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
  徐雀澜见别的男人了,一定是这样。
  徐怀信,章壹,或者是林之序,杨臻?他眼前连续出现几个名字,心脏不安地跳动。林之序和杨臻倒不用太担心,但徐怀信和章壹简直是个大麻烦。徐怀信恶毒且有心机,章壹有感情基础而且聪明,一个有血缘关系,一个就像白月光。
  他好恨啊,他们怎么还活着。
  这个想法像空房间里忽然出现的跳跳球,季时韫因为自己这个充满恨意的想法而吃惊。但他只吃惊了几秒钟,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像徐怀信这种不安分的弟弟,像章壹试图勾引有夫之妇的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随口诅咒而已,这个世界上随口诅咒的人多了去了。
  他转身抱着徐雀澜的腰闭上眼睛。
  四点多钟,天微微亮,徐雀澜闭着眼睛轻轻哼。季时韫也不是有意将人弄醒,她还迷糊,身下传来动静。然后到了更深的地方,她双腿直颤,身体像软绵绵的棉花一样被推着向前抱。他一边亲她的下巴一边进,进得很深。徐雀澜哼了一会儿,室内的撞击声停止,季时韫恋恋不舍地起身。
  徐雀澜转过身又要继续睡,迷糊道:“灌水。”
  季时韫停住手上打结的动作,走到洗手间准备灌水检查。他拧开水龙头,脑中好像忽然闪过一丝什么记忆。他的动作不禁停下来,确认它没有漏水以后才打起结,将它缓慢地丢进垃圾桶。
  今天正式营业,又是周六,所以白天的顾客特别多。
  徐雀澜一上午就核销了很多份团购券,季时韫招来的小伙子虽然样貌不佳,但干活非常勤快。据他所说,他以前是在烧烤店做服务员的,很能吃苦。但烧烤店老板经常拖欠工资,所以他迫不得已辞职,昨天路过这里看到了招聘启事就联系了季时韫。
  徐雀澜也答应他的确有三天试用期,主要看他能不能适应工作。这三天按小时正常发工资,加班也有加班费。小伙子干得特别起劲,一上午手都没停下,从早上六点半收拾卫生,搬料,然后等徐雀澜来一起备料。
  现在中午太阳正烈,小伙子光着膀子在外面收拾开业弄到地上的彩带和假花花瓣。
  刘苏磕着瓜子往外看:“雀澜,季时韫招的这个小伙子真不错,很能干。”
  人不可貌相。徐雀澜向外看了一眼,季时韫正好走进来。
  他瞥了一眼正在干活的小伙子,唇角动了动。
  他忽略了一件事,他招来的这个人身材很好。因为这小伙以前在烧烤店工作,需要经常向外搬烤炉和重物,所以上半身一身的腱子肉,肌肉又紧又实。刚巧,他长得也高,除了的确不帅,身材和身高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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